蕭霖?
姚十三看著眼前這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這竟然是小霸王蕭霖?!
“民婦見過七殿下?!?p>姚十三和丹娘兩人下拜行禮。
蕭霖沒有看她們,只是掃了一眼小男孩兒,“丟人現(xiàn)眼,被小姑娘撞翻,還有臉發(fā)脾氣。”
小男孩兒有些不服氣,“殿下,我是沒有長大!”
蕭霖懶得同他廢話,“沒長大就趕緊回去喝奶!”
姚十三沒有想到兩年不見的小霸王,竟然長大還有了正義感。
她才剛這么想著,蕭霖接下的話就把她的臉摘下來踩了兩腳。
蕭霖懶懶地轉(zhuǎn)頭看向季小滿,“你,同本王的狗比賽,看誰快?!?p>“……”
她還是高看他了,畢竟是蕭恕帶大的小孩兒。
心都是黑的。
季小滿知道七殿下只是想故意整治他。
“是,殿下若是輸了,日后不得再故意妨礙世子的公務(wù)?!?p>蕭霖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先比了再說!”
季小滿轉(zhuǎn)頭對姚十三道,“姐姐,你先帶芙兒萱兒回去?!?p>芙兒已經(jīng)把蕭霖忘了個干干凈凈,她牽著阿娘的手就準備回去。
“等等!”
蕭霖從冰車上下來,慢慢走向那對有些眼熟的母女。
直到記憶中的小姑娘,和眼前這個等比例長大的小姑娘重疊。
“周珈芙!”蕭霖一臉見鬼的模樣。
他又看向姚十三,“你們不是死了嗎?!”
芙兒不是已經(jīng)的三歲小孩兒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懂了很多。
“你認錯了,我叫姚安芙?!?p>姚十三欣慰地揚起唇角,隨后道,“人有相似,殿下認錯也是正常。”
芙兒晃了晃阿娘的手,“阿娘,我們回去吧,胖喜要是醒了沒看到我們,他會哭的。”
“好。”姚十三彎腰將芙兒抱起,“民婦告退?!?p>蕭霖站在原地,好似不會動了一樣,望著幾人離開的方向沒有動。
好半晌后,他轉(zhuǎn)身看向季小滿,“本王莫非是記錯了?”
“不對,她不是周珈芙,你在這兒做什么?”
季小滿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只是輕聲問道,“七殿下還要比嗎,不比屬下就先走了?!?p>蕭霖直接將冰車和大狗拋下,“走!本王跟你一起走!”
季小滿,“……屬下要去守城?!?p>蕭霖,“那你走吧,本王自己去?!?p>岸邊不遠處的太監(jiān)們發(fā)現(xiàn)殿下不玩了,立即有人來牽狗收車。
另外幾人遠遠地跟著。
蕭霖不喜歡他們靠得太近。
姚十三現(xiàn)在住的這處這宅是個三進的宅院,對于京城中的達官貴人來說不算大。
但是這宅子有一座三層高的閣樓。
在樓頂上,是個絕好的觀景地。
就沖著這閣樓,有很多人都想買,但是柴世子都沒有賣。
現(xiàn)在被周從顯強行借來給她們住了。
住在這兒的最大好處就是,沒有多嘴多舌,喜歡打聽的街坊四鄰。
蕭霖去年這宅子里的閣樓上看過打鐵花。
只有他一個人,沒什么意思,看得他睡著了。
起碼他記得一個好處,還挺好睡的。
他看著緊閉的大門,他越發(fā)得篤定,剛才的母女,就是周珈芙,和周從顯那個妾室!
蕭霖的眼睛瞇了瞇,他的黃翡玉虎可是還在英國公府呢。
他沒有進門,而是勾著唇角朝著等候在一旁的太監(jiān)走去。
“走,進宮?!?p>皇城巍峨地屹立在京城的正中間。
城門口又換了新面孔。
蕭霖熟練地將自己的令牌拋了出去。
侍衛(wèi)七手八腳地接過令牌,“參見七殿下?!?p>蕭霖心情不錯地哼哼了兩聲。
皇兄什么都好,就是宮里的人喜歡換,半年一小換,兩年一大換。
他本來進宮就少,換得更是他記不住人。
勤政殿。
田公公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陛下,七殿下求見?!?p>陛下停下筆抬頭看了一眼。
他的鬢角在光線下一閃,竟然隱隱有了銀絲。
“讓他進來?!?p>蕭霖在外再是如何的無法無天,進了宮里,該有的規(guī)矩一樣不落。
“臣弟參見陛下?!?p>陛下放下手中的朱砂筆,田公公立刻捧上溫?zé)岬呐磷印?p>“說吧,你又想要什么。”陛下一邊擦著手指,一邊看了一眼小少年。
蕭霖,“我要個人?!?p>“人?你要誰?”陛下聽慣了他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還是頭一次聽他說要人。
“周大人的女兒,周珈芙?!?p>陛下擦手的動作一頓,隨后將帕子扔在桌子上。
“周卿無兒無女,上哪兒給你一個女兒?!?p>“胡鬧也要有個限度,就算人家有女兒,憑什么把女兒給你,你以為是什么阿貓阿狗嗎?!?p>“我沒胡鬧?!笔捔匮鲱^,“我的黃翡玉虎都給她了,周大人就應(yīng)該把他女兒給我?!?p>陛下,“……哪有找人要女兒的?!?p>蕭霖,“不能要,娶回來也行?!?p>陛下,“你一個小孩兒懂什么叫娶嗎?!?p>蕭霖理所當然地抬頭,“懂啊,專門陪我玩的!”
“皇兄,你是不知道,我每天都快閑出花兒來了!太沒意思了!”
“我就還記得周珈芙小時候好玩兒,皇兄你就同意吧?!?p>陛下,“不行……不對,差點兒被你繞進去了,周大人家沒有女兒。”
蕭霖有些急了,“有!我今兒都遇到了!”
陛下不耐地擺擺手,“你若是沒有什么事兒,就趕緊回去,勤政殿不是你玩鬧的地方?!?p>蕭霖沒有如愿,他再不情愿,陛下下了逐客令,他就要走。
送走七殿下,田公公回來了,“七殿下回去了。”
陛下“嗯”了一聲,又重新拿起朱砂筆,剛落筆寫下兩個字,他的手一頓,隨后他似是嘆息了一聲。
“七殿下說的那個小姑娘就是孟公外孫女的女兒。”
田公公,“是。”
他躬身候在一旁,好半晌都沒有等到陛下的下一句。
田公公悄悄抬眸看了陛下一眼,陛下已經(jīng)開始專心處理政務(wù)。
蕭霖要不到人。
但是他可以搬家,旁邊的宅子是淮陽伯家的,他上門一句話就把人家地契就要了過來。
他要用王府的地契換,淮陽伯也不敢要,只能雙手將地契奉上。
隔壁搬家的時候,大件兒小件兒源源不斷地往宅子里搬。
還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都是蕭霖搜羅來的。
芙兒和萱兒兩人蹲在門口,就是看看都已經(jīng)大飽眼福了。
“萱兒剛剛那只紙鳶你看到了嗎,還有長長的尾巴,還漂亮?!?p>萱兒點頭,“對,好漂亮?!?p>“還有那個小猴子,還能這樣搖腦袋呢?!?p>芙兒一搖一擺地學(xué)著小猴的模樣。
萱兒十分捧場地拍手叫好。
丹娘只看了一會兒就知道隔壁非富即貴,立刻將兩個看熱鬧的小姑娘牽回來了。
“姚娘子,隔壁有人搬家,看著就是大戶人家,怕是不好相處?!?p>姚十三扶著小胖喜并不放在心上。
“咱們關(guān)門過自己的日子,隔壁好不好相處的又有什么關(guān)系?!?p>“一個月,不論我們收不收得到回信,我們都起程去邊州。”
丹娘點點頭,“也對,左右我們也只住一個月,平日里我們小心點兒就是?!?p>她們是這樣想。
但是她們的新鄰居可不這么想。
當天下午,蕭霖就領(lǐng)著一群人敲開了隔壁的門。
姚十三看著門口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每個人手里都端著一盤菜。
“……殿下這是做什么?!?p>蕭霖伸手將另外半扇門打開,“當然是請你們吃飯?!?p>他身后的人是跟著他魚貫而入。
“這、這是……”
丹娘也驚呆了,這是把整個酒樓都搬過來了吧!
蕭霖自顧地在廳堂落座,他環(huán)顧了四周,頗有些嫌棄。
“周大人也太小氣了,這么寒酸的屋子,連幅畫兒也沒有!”
“元寶,去,把本王的那幅《斗雞圖》拿來掛上!”
“是!”
一個小太監(jiān)立刻跑了出去。
“不用——”
姚十三阻止不及,只能看向蕭霖,“七殿下,不用了,我們也只是暫住而已。”
“暫?。俊笔捔馗訔壛?,“周從顯竟然窮得連宅子都沒有嗎?!?p>“放心,這兒不能住了,住本王府上去!”
蕭霖拿起筷子,桌子上這些早就吃膩的東西,今日竟然有了點兒食欲。
“都坐下,吃飯!”
丹娘不敢坐。
面對的雖然是個八九歲模樣的孩子,但這孩子的身份是王爺。
她只能看著姚十三。
等姚十三坐下了,她才敢拉著萱兒坐下。
蕭霖興沖沖地介紹他喜歡的飯菜,然后讓候在一旁的太監(jiān)布菜。
可他發(fā)現(xiàn),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很高興。
其他人根本就不敢夾菜。
好像是他吩咐一句,太監(jiān)夾一筷子,她們才吃一口。
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瞬間索然無味。
蕭霖冷下了臉來。
元寶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頓時汗如雨下。
完了。
“七殿下?”
周從顯從金州趕回來,一進門他就聞到了飯菜香,剛想說是不是他來得正是時候。
沒想到蕭霖竟然在這兒。
蕭霖只是掃了他一眼,放下筷子起身就走。
“殿下!”
元寶和一眾太監(jiān)追了出去。
留下一桌子的美味,和一群一臉懵的人。
屋子瞬間空了下來。
丹娘終于松了一口氣,“我光聞著香,都吃不出什么味了,心驚膽戰(zhàn)的!”
萱兒拉了拉阿娘的衣袖,“阿娘,剛才的哥哥生氣了嗎——”
丹娘連忙捂住女兒的嘴,“那是殿下,不是亂叫!”
叫王爺哥哥?
那是不要命了!
周從顯看了眼蕭霖離開的方向,隨后轉(zhuǎn)頭安撫道,“吃吧,別浪費了?!?p>“正好我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回來,肚子還是空的?!?p>“不虧是京城!真好吃!”
“芙兒,萱兒你們吃這個丸子……”
說笑聲隱隱飄出宅子。
蕭霖站在原本不屬于他的庭院里,眸色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