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客眼疾手快，立刻閃到某個榨汁機(jī)水罐之后。
“大爺，快躲起來！有人要上來了！”
王大爺愣了愣，怔怔地看了看電梯那跳動的數(shù)字，又看了看躲在暗處的周客。
他一時間站著一動不動。
“王大爺，你在干嘛？快藏起來啊！”周客抬高了聲音。
大爺如夢初醒般地甩了甩頭，但依然沒有挪動腳步。
他輕聲說道：
“小伙，他們是從電梯上來的。”
“我們要逃的方向，也是電梯?！?/p>
“只是躲起來，我們終究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p>
周客一時間不知道大爺想做什么：“那你難道就要傻站著？”
大爺自嘲地笑了笑：
“小伙......我有些看不起自已。”
“你......把我想的太好了?！?/p>
“剛剛你說我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調(diào)查兒子死亡真相，才潛入的大廈......”
“但事實真的很簡單......我沒你說的那么高尚。我......真就是為了錢?！?/p>
“而且......甚至我兒子會被做成肉醬......也是因為我想要那么點錢......”
大爺神情充滿了羞愧，咬牙道：
“真的讓我感覺......我老臉都丟盡了?！?/p>
周客眨了幾下眼睛：
“大爺，誰過去沒犯過錯呢？現(xiàn)在不是反思的時候！”
“等我們逃出去之后，你有大把的時間羞愧！”
大爺聽到周客的話后，神情再次一頓。
他低著頭，似乎在思考：
“但為什么......我就不能彌補(bǔ)自已的過錯呢？”
“你說我是為了調(diào)查兒子死亡的真相才來這里工作......為了給兒子報仇才選擇調(diào)查......”
“我為什么，不弄假成真呢？”
“......是啊，你說的對......我逃出去后，有大把的時間去自責(zé)，羞愧......”
“但我若真是逃出去，我就......真的沒辦法原諒自已了。”
他伸手撫摸著一旁的那些榨汁機(jī)：
“這些玩意兒，就是殺死吾兒的兇器......”
周客瞬間反應(yīng)過來，他想要干什么。
但周客沒有多說一句話。
只是靜靜地看著大爺在那里思考。
有句老話說的好——
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無論大爺想要做什么，周客都選擇尊重。
大爺喃喃道：
“小伙......我是個罪人?！?/p>
“我兒子死了，而且，是被我間接出賣而死。”
“其實，我也隱約知道，我把兒子賣給葉家，他基本必死無疑?！?/p>
“我明知道是我害死了自已的親生兒子，但一輩子都在逃避......”
“而今天，我不想逃了。”
周客沒有搭話，只是靜靜地隱藏在陰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大爺突然沖向墻邊的一個消防柜里，拿出了那種紅色的滅火器。
他把滅火器藏在身后，然后，雙眼帶著血絲，緊緊鎖定面前的電梯。
滴——
電梯終于到達(dá)。
嗒嗒嗒......
一瞬間，里面沖出七八個全副武裝的手持警棍的安保??！
大爺又恢復(fù)到了那種嬉笑的表情：
“你們好啊，怎么都這么一副表情？”
“我，老王，保安大隊長，你們不認(rèn)得啦？”
“那個蒙面的呢？”為首的保安問道。
周客一直戴著口罩，自然明白，蒙面的是指自已。
他一動不動，不發(fā)出一絲一毫的聲音，躲在暗處，靜靜觀察著他們。
“什么蒙面的?。窟@兒就我自已！”大爺裝傻。
“少放屁了！我們早就接到通知，說就是你把那個小賊放進(jìn)來的！你早就背叛公司了！”為首的人倒是反應(yīng)很快。
聽到對面的人這么說，王大爺也不打算裝了。
“都是同事一場，何苦互相為難......”
“葉總呢？我想見見他，有些過去的私事，想當(dāng)面和他聊聊?！?/p>
為首的安保輕笑一聲：“就你，想和葉總談話？你不配！”
說著，為首的人突然舉著警棍沖了上來。
大爺欠身一避，輕松躲過，然后瞬間拿出背后的滅火器，猛地朝這人腦門猛擊！
啪！
安保滿頭是血，瞬間倒地。
見狀，后面的人也紛紛手持警棍沖了上來。
大爺又舉起滅火器。
但并未朝他們砸去。
而是對著旁邊的榨汁機(jī)水罐，瘋狂撞擊！
嘩嘩?。?！
玻璃水罐瞬間被擊碎，里面的血水洶涌噴出！
沖上來的安保躲閃不及，被沖倒在地。
大爺并無停下手下的動作：
“這些，就是害死我兒的兇器！今兒個，我要把你們，統(tǒng)統(tǒng)砸碎！！”
大爺儼然換了一個人，他面色瘋狂，手上狠勁朝著下一個水罐猛砸！
嘩嘩?。。?/p>
地上的安保們還未爬起來，就再次被洶涌血水，沖倒在地。
大爺似乎陷入了癲狂狀態(tài)，砸碎一個接著下一個，碎掉一個再砸下一個......
好像，他把這些沒有生命的玩意兒，幻想成了殺害他兒子的兇手。
“但其實，是葉鼎殺了你兒子啊......”周客在陰影處喃喃道。
漸漸地，這整整一層樓的地面都覆蓋了一層血水。
躲在陰影處的周客，見大爺吸引住了他們?nèi)康淖⒁饬?，趁此機(jī)會，迅速壓低身形，朝著電梯奔去。
好在那些安保都在忙于制止王大爺?shù)膭幼?，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此時一個少年，悄悄溜進(jìn)了電梯。
周客進(jìn)入電梯后，迅速拿出那個白花花的眼球。
那眼球上還帶著血絲，看起來十分逼真，想必通過虹膜識別，沒有問題。
他按下90層的按鈕，同時迅速將眼球舉起，貼到認(rèn)證窗口。
滴——
“認(rèn)證成功?！?/p>
電梯門從兩側(cè)往中間移動，緩緩關(guān)閉。
周客在這最后的幾秒鐘內(nèi)，透過門縫，再次看向電梯之外。
此時，王大爺已經(jīng)被安保們按住，無數(shù)警棍如雨點般砸下。
在漫天血水噴灑之中，他歇斯底里地仰天大吼：
“我知道，這些水罐，不是殺害我兒的真兇?。?！”
“葉鼎?。?！你才是?。?！”
“你殺了我兒！?。 ?/p>
“你殺了我兒?。?！”
“早晚有一天，我要殺了你，為我兒報仇！”
“我要以牙還牙......”
“以眼還眼?。?！”
電梯門終于關(guān)上。
大爺?shù)膽嵟缓鹨矟u漸變?nèi)酢?/p>
周客靜靜佇立在原地。
一切的喧囂，都被隔絕在電梯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