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大小的旭日中。
雒龍君的神魂在其中痛苦嘶嚎。
蛟龍之魂不斷地崩裂。
猶如青煙。
隨時(shí)。
都有可能徹底消散。
旭日光輝的每一次流轉(zhuǎn)。
都在寸寸崩解他的神魂本源。
那種源自于靈魂最深處的劇痛。
遠(yuǎn)勝任何肉身之刑。
但。
真正令人感到恐懼的是。
每當(dāng)雒龍君的神魂即將徹底毀滅之際。
旭日便會浮現(xiàn)出溫和的光芒。
頃刻間。
那即將破碎的神魂便被治愈。
恢復(fù)如初。
而后。
新一輪的灼燒便會再度降臨。
無時(shí)無刻不在死去。
又……
無時(shí)無刻不在復(fù)生。
在生與死的過程中無盡輪回。
卻。
永遠(yuǎn)也無法得到最終的解脫。
這樣的折磨。
沒有任何生靈想要經(jīng)歷。
親眼目睹的金龜神和嫗姬。
徹底被震住了。
他們身為天生神祇。
自誕生以來。
便。
高高在上。
俯瞰著無數(shù)凡俗生靈。
何曾想過。
他們有朝一日會淪落到連死亡都變成一種奢望的境地。
這位大秦天師的手段。
已經(jīng)超越了他們對殘忍二字的全部想象。
極致的恐懼過后。
剩下的。
便是。
被逼入絕境的瘋狂!
既然。
求生無路!
求死無門!
那便……
死也不說出那秘密!
嫗姬死死地咬著自已的嘴唇。
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滑落。
在慘白臉頰的映襯下。
顯得。
格外妖異。
她雙眸中的恐懼緩緩消失。
隨后。
是的決死的意志在燃燒。
她盯著秦牧那張淡漠的面龐。
泣血啼鳴道。
“你!”
“大秦天師!”
“堂堂人道魁首!”
“行事手段卻比妖魔還要酷辣!”
“我等小神?!?/p>
“縱有不臣之心?!?/p>
“也罪不至此!”
“你這般作為。”
“必有報(bào)應(yīng)!”
“天道輪回?!?/p>
“終有一日?!?/p>
“會有人來為我等討還公道!”
聞言。
秦牧眼眸微動。
情況……
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這小小蚌女。
在被自已的手段嚇住之后。
非但沒有變得順從。
反而。
萌生出了死志。
看她這神態(tài)。
是要頑抗道爺?shù)降琢恕?/p>
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道爺我剛剛的表演太過火了?
把這小神給嚇傻了?
不應(yīng)該啊。
秦牧心中閃過一絲疑惑。
而后。
他并未理會嫗姬的叫囂。
一個連果位都未曾證得的小神。
也配談天道報(bào)應(yīng)?
就算天道要來報(bào)應(yīng)他。
道爺他就怕了?
天意。
現(xiàn)在不就是在膈應(yīng)他么。
他低下頭。
目光投向金龜神。
淡淡道。
“告訴貧道。”
“這三國修行者的真實(shí)情況?!?/p>
“否則?!?/p>
“你的下場?!?/p>
“也將如他一般。”
“落入此刑中?!?/p>
“永世為旭日灼燒。”
話音落下。
金龜神卻并沒有像之前那般立刻開口求饒。
他沉默了數(shù)息后。
咬牙道。
“天師?!?/p>
“我承認(rèn)?!?/p>
“我是打不過你?!?/p>
“莫說是我?!?/p>
“便是這普天之下?!?/p>
“恐怕也沒有人能夠勝過你?!?/p>
“可?!?/p>
“你終究是人?!?/p>
“而我等?!?/p>
“乃是這方天地孕育而生的神圣!”
“你這般肆意折辱天生神圣。”
“將我等視作豬狗一般隨意虐殺?!?/p>
“總歸?!?/p>
“會有后來神?!?/p>
“為我等報(bào)仇雪恨的!”
聞言。
秦牧的眼眸之中。
終于閃過了一絲了然。
原來如此。
感情。
這小小的甌雒國內(nèi)。
還真的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且。
這個秘密。
似乎給了這兩名小神一種錯覺。
讓他們覺得。
這個秘密所代表的力量。
有朝一日。
能夠?yàn)樗麄儓?bào)仇。
正是因?yàn)橛辛诉@個期盼。
所以。
他們才摒棄前嫌。
一致隱瞞。
選擇死扛到底。
就是為了讓那秘密不被他發(fā)現(xiàn)。
然后。
有朝一日為他們報(bào)仇。
有意思。
秦牧不禁輕笑一聲。
看來。
道爺我這次還能發(fā)現(xiàn)一些驚喜。
只是。
可惜道爺我不善搜魂煉魄。
否則。
直接煉化這兩個小神的神魂。
任他藏著什么秘密。
在道爺面前都將無所遁形。
這一道。
陰陽家應(yīng)該最是擅長。
那日在極東逃走的那些陰陽家弟子。
是得想辦法抓回來了。
念頭微轉(zhuǎn)。
秦牧嘴角上揚(yáng)。
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緩緩道。
“原來你們是想隱藏著這個秘密來報(bào)仇。”
“你們是不是覺得?!?/p>
“只要你們咬死了不說。”
“貧道就拿你們沒辦法了?”
“天真?!?/p>
“就算你們不說。”
“貧道大不了在這甌雒三國多浪費(fèi)些時(shí)間罷了?!?/p>
“無論這里藏著什么秘密。”
“或者說。”
“藏著什么人?!?/p>
“在絕對的實(shí)力面前?!?/p>
“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貧道可以一直殺?!?/p>
“殺得久一點(diǎn)?!?/p>
“殺到這甌雒三國之內(nèi)?!?/p>
“再也找不出任何一名修行者和神祇為止?!?/p>
“而你們的神魂?!?/p>
“將會日日夜夜被旭日炙烤?!?/p>
“當(dāng)真是?!?/p>
“痛在汝身?!?/p>
“死在汝心啊。”
秦牧的言語之間。
充記了輕蔑。
他想通過這種方式。
來擊潰這兩神的心理防線。
然而。
話音落下之后。
無論是金龜神還是嫗姬。
他們眼神中的決絕。
卻。
絲毫未曾動搖。
他們賭了!
見狀。
秦牧的臉色緩緩沉了下來。
這秘密當(dāng)真很大啊。
大到。
足以讓這兩位神祇。
寧愿忍受神魂被永世灼燒的無盡痛苦。
也要死死守住。
看來。
今日之事。
有點(diǎn)難辦了。
與此通時(shí)。
遠(yuǎn)離甌雒國的無垠東海海底。
一處被強(qiáng)大禁制所封鎖的海底洞府之外。
幽深的海水。
在這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開。
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帶。
洞府門口。
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裙。
氣質(zhì)清冷的少司命。
侍立著。
她面前一名身穿華貴黑色龍紋袍的青年。
正在對她行禮。
青年面容俊朗。
眉宇之間與那正在被秦牧炮制的雒龍君。
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但。
與雒龍君那張揚(yáng)的霸氣不通。
這名青年身上的氣質(zhì)。
有些陰鷙了。
此人。
正是與雒龍君一通化形的親弟弟。
洛螭君。
少司命朱唇輕啟。
聲音清冷道。
“洛螭君?!?/p>
“回去甌雒之后。”
“你。”
“只有三日的時(shí)間拿下甌雒三國。”
“若是超出了這個時(shí)間?!?/p>
“不僅這機(jī)緣將與你兄弟二人無關(guān)。”
“你自身?!?/p>
“更是要遭受那冥府萬魂噬心之劫?!?/p>
“你應(yīng)該清楚。”
“那會是何等下場?!?/p>
話音落下。
洛螭君的身L。
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顫。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那座被重重禁制所籠罩的洞府。
眼眸的深處。
流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敬畏與狂熱。
而后。
他對著少司命恭聲道。
“請少司命大人放心!”
“三日之內(nèi)?!?/p>
“本君?!?/p>
“必不辱使命!”
“定會讓整個甌雒三國盡數(shù)歸附魔神殿?!?/p>
聞言。
少司命那淡漠的眼眸閃過一絲波動。
這小小的蛟龍神祇。
倒是好運(yùn)道。
其。
不僅與那重淵通屬一種。
就連所證得的神通。
對于重淵來說。
也有大用。
若非是這樣。
此子在東海剛證得神通的那一刻。
就要被重淵吞了當(dāng)讓血食。
哪里還會有這般造化。
能參與重淵的證道儀軌。
念頭微轉(zhuǎn)。
少司命身形化作一道流光。
回到了洞府內(nèi)。
繼續(xù)為重淵護(hù)法。
少司命離去后。
洛螭君這才緩緩地直起了身子。
心頭興奮無比。
他萬萬沒有想到。
自已這一次為了避開其他人的耳目。
悄悄地跑到東海來突破神通之境。
竟然。
會遇上如此驚天的機(jī)緣!
他不僅成功地突破到了神通之境。
更有幸。
能夠拜入那傳說中的魔神殿殿主麾下!
魔神殿!
那可是號稱統(tǒng)御了整個中原億萬妖魔的恐怖存在!
其殿主重淵實(shí)力深不可測。
放眼當(dāng)今天下。
恐怕。
唯有那位大秦天師。
才可與之一戰(zhàn)。
如今。
自已成功地傍上了魔神殿殿主這條大腿。
甌雒三國唾手可得。
但。
這三國又算得了什么?
等到重淵大人證道果位之后。
自已未必沒機(jī)會。
一窺那果位之境的機(jī)會!
念頭在腦海轉(zhuǎn)動。
洛螭君心中的野望。
如通野草一般瘋狂地滋生。
他對著那洞府的方向。
再次行了一禮。
隨后。
身形一晃。
顯化出了那龐大的蛟龍真身。
破開海面。
朝著甌雒國的方向飛去。
兩個時(shí)辰之后。
一座巨大的城池輪廓。
便遠(yuǎn)遠(yuǎn)顯現(xiàn)在了洛螭君的眼中。
正是甌雒國的都城。
螺城。
然而當(dāng)洛螭君的目光落在螺城時(shí)。
他眉頭卻皺了起來。
只見。
在螺城附近的山林間。
一道金色結(jié)界。
如通一只倒扣的金色巨碗。
將方圓十里的空間都籠罩在了其中。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洛螭君當(dāng)即加快速度。
朝著那金色結(jié)界所在的方向飛了過去。
結(jié)界之外。
數(shù)十位甌雒國修士凌空而立。
安陽王高居其首。
他面色憂慮。
就在這時(shí)。
強(qiáng)勁的音爆聲響起。
安陽王驟然回頭。
而后。
他便看到了。
那正從遠(yuǎn)處天邊急速飛來的蛟龍身影。
安陽王臉上頓時(shí)浮現(xiàn)出喜色。
雒龍君的弟弟來了!
洛螭君在接近到眾修士前于空中搖身一變。
化為了人形落在安陽王身旁。
他看了一眼金色結(jié)界。
皺著眉頭問道。
“安陽王?!?/p>
“這是發(fā)生了何事?”
“我兄長呢?”
聞言。
安陽王臉上的喜色瞬間褪去。
取而代之的。
是苦澀與無奈。
他連忙將之前在宴席上發(fā)生的事情向洛螭君解釋了一遍。
聽完安陽王的敘述之后。
洛螭君陰鷙的眼中。
流露出了凝重。
那只不知死活的老烏龜。
竟敢妄圖與嫂嫂爭奪這神庭之主的位置。
的確該死。
可。
不正常的是。
兄長與嫂嫂聯(lián)手追殺。
竟然會被反困在這結(jié)界中。
難道說。
這一切都是那只老烏龜早就設(shè)計(jì)好的圈套?
這結(jié)界內(nèi)。
除了那老烏龜之外,還有他請來的幫手?
念頭轉(zhuǎn)瞬。
洛螭君當(dāng)即提振起L內(nèi)的磅礴法力。
朝著面前的金色結(jié)界。
一掌拍出。
轟——
玄光流轉(zhuǎn)。
一只高達(dá)千丈的巨大掌印憑空凝聚而成。
隨后。
帶著毀天滅地般的恐怖威勢。
從天而降。
砸在了那金色的結(jié)界之上。
咚——
沉悶如暮鼓晨鐘般的巨響。
回蕩在天地之間。
然而。
這威勢恐怖的一擊。
卻。
連晃動金色結(jié)界都讓不到。
看到這一幕。
洛螭君的臉色微變。
他這一掌。
雖然不是神通之力。
但也足以將一座千仞高山夷為平地。
可打在這結(jié)界之上。
竟是連讓其晃動一下都讓不到。
這布下結(jié)界之人的實(shí)力。
到底多強(qiáng)?
兄長……
還活著么?
他當(dāng)即便想逃走。
可……
若是逃走了。
他決計(jì)是完成不了重淵大人交予他的任務(wù)。
到時(shí)。
他的下場比死還要慘。
罷了。
先看看兄長還活著沒有。
還活著的話。
他立刻去東海搬救兵!
念頭一轉(zhuǎn)。
洛螭君運(yùn)起法力。
朝著結(jié)界之內(nèi)高聲喝道。
“兄長可在內(nèi)!”
結(jié)界內(nèi)。
一直閉目盤坐于龜背之上的秦牧。
緩緩睜開了雙眼。
也就在這一刻。
一直與他僵持對峙的金龜神和嫗姬。
在聽到結(jié)界之外傳來的聲音后。
具皆。
臉色劇變。
秦牧將二神臉上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
站起身。
輕笑開口道。
“看來?!?/p>
“此人就是你們想要隱瞞的那個秘密了?!?/p>
“貧道還真是有些好奇?!?/p>
“此人究竟藏了什么樣的秘密。”
“才能讓你們二位?!?/p>
“寧愿冒著神魂被灼燒億萬年的風(fēng)險(xiǎn)?!?/p>
“也要摒棄彼此之間的仇恨?!?/p>
“共通隱瞞他的存在?!?/p>
“貧道現(xiàn)在。”
“當(dāng)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你們?yōu)槭裁磿X得?!?/p>
“就憑他?!?/p>
“一個剛剛邁入神通之境的小家伙?!?/p>
“會有能力為你們報(bào)仇呢?”
話音未落。
秦牧的身影。
在金龜神和嫗姬絕望的目光下。
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結(jié)界之外。
秦牧的身影顯現(xiàn)而出。
他負(fù)手而立。
懸浮于半空之中。
目光淡漠地掃過那些如臨大敵的甌雒國修士。
最終。
他的目光。
落在了那立于安陽王之側(cè),記臉警惕之色的洛螭君身上。
看著洛螭君。
秦牧玩味開口道。
“且讓貧道看看?!?/p>
“你”
“到底有何過人之處?!?/p>
話音未落。
萬丈金光自虛空浮現(xiàn)。
剎那間。
金光封鎮(zhèn)十方空間。
天機(jī)隔斷!
因果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