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大殿,開門見山:
“師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東陽被她的話說得一臉懵。
他琢磨了一下,開口說道:
“我先聽好消息?!?/p>
“好消息是沒有壞消息。”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沒有好消息?!?/p>
東陽:“……”
東陽真人沉默了片刻,終于忍不住怒斥一聲:“你給我好好說話!”
沈蘊瞬間老實。
“辯武那老東西要發(fā)瘋了?!?/p>
“嗯?此話怎講?!?/p>
“他在東域邊境的流云坊市找人倒賣資質(zhì)好的孩童和少年,想用活人煉制道體,給金明風(fēng)做肉身?!?/p>
這話一出,東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說什么?用活人煉道體?!”
“正是?!?/p>
沈蘊上前一步,將他們在流云坊市的所見所聞,以及從那光頭壯漢口中套出的情報,一五一十地復(fù)述了一遍。
東陽聽完,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手里的玉簡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碎成了幾瓣。
“瘋了……辯武師叔是真的瘋了……”
他失神般喃喃自語,額角青筋暴起。
用活人煉制道體,這可是修真界最為不齒的禁術(shù)之一。
一旦傳揚出去,別說辯武自身……便是整個天劍門,也將被釘在恥辱柱上,背負千秋罵名。
到時候,都不用別的宗門來打,天劍門自已就得被天下修士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更何況,若是讓金明風(fēng)真的復(fù)活,還帶著幾十種靈根天賦……
哈哈。
世界毀滅。
大家可以收拾收拾,準(zhǔn)備投胎了。
沈蘊看著東陽那副天塌下來準(zhǔn)備直接躺平,連喪事都懶得辦的模樣,勸了一下。
“師兄,你先別急,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p>
這話猶如一線生機,東陽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眼中燃起一絲微光:“你是不是又有主意了?!”
“當(dāng)然,因為那些孩童和少年都被我救回來了,一個也沒落到辯武手里?!?/p>
沈蘊笑瞇瞇地看著他,一臉“快夸我是天下第一懂事的好師妹”的表情。
“我看他們根骨俱佳,最少也是雙靈根之資,留在宗門悉心栽培,假以時日,必成棟梁?!?/p>
“我這波啊……叫做人才引進,師兄你血賺?!?/p>
東陽瞬間回魂,捂著胸口喘了幾口氣。
“你這孩子,怎么不早說?險些將我嚇?biāo)?!?/p>
“好消息當(dāng)然要往后放啊,”沈蘊眨了眨眼,理直氣壯,“況且,這已是我第二次攪了辯武的好事,那老王八惱羞成怒之下,難保不會鋌而走險,行更極端之舉?!?/p>
她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循循善誘的意味。
“我特意從東域邊境火速趕回來回稟師兄定奪,師兄你說,此事急是不急?”
“……急?!?/p>
東陽無奈地嘆了口氣,像是一下老了十歲一般,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近些年是怎么了,怎么宗門內(nèi)外這么多事兒呢?!?/p>
“辯武師叔是半步煉虛之境,而且活了這么久,其道行絕不是我等可以對抗的……”
“這下該如何是好……”
他捏著眉心,在大殿里來回踱步,嘴里嘀嘀咕咕。
片刻后,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了什么決心。
“不行,我得去請?zhí)侠献娉鲫P(guān),和靈渠師兄一同壓制辯武才行?!?/p>
沈蘊有些好奇地看了東陽一眼。
“太上老祖?我們宗門真有太上老祖?”
她的確聽說過天劍門有一位太上老祖,修為境界高深至極,卻已許久未曾現(xiàn)世。
但也因為過于久遠,所以導(dǎo)致外界很多人都以為他早已隕落了。
“什么話,沒有太上老祖我們天劍門早就黃攤子了?!睎|陽瞪了她一眼。
“……我從入宗門開始就沒見過太上老祖出關(guān),還以為早就坐化了?!?/p>
“不許咒老祖!”
“哦哦,好。”沈蘊從善如流。
東陽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把這幾日積攢的郁氣全都吐出去。
他看向沈蘊,神色重新變得嚴(yán)肅:“蘊兒,你先去找楊旭,讓他把那些孩子妥善安排好,登記造冊,分配住處,該做什么他清楚……”
沈蘊點點頭:“行,那你先去吧,我這就去找楊旭?!?/p>
東陽見她答應(yīng)的痛快,這才露出一個欣慰的笑意,轉(zhuǎn)身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后山禁地的方向疾馳而去。
沈蘊看著他那急匆匆的背影,嘖了一聲。
“跑得還真快,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似的?!?/p>
唉,當(dāng)掌門可真不容易,天天操心這操心那的,難怪頭發(fā)越來越少。
以后楊旭不會也變成這樣吧?
她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出大殿。
剛一出門,就看見許映塵正領(lǐng)著那群孩子朝這邊走來。
阿雪走在最前面,看見沈蘊,立刻小跑過來,脆生生地喊了一聲:“沈蘊姐姐?!?/p>
沈蘊彎腰摸了摸她的腦袋:“來得正好,跟我走?!?/p>
許映塵走到她身邊,問了一聲:“掌門如何說?”
“讓我先帶他們?nèi)フ覘钚?,安排入門事宜?!?/p>
沈蘊說著便轉(zhuǎn)頭看向那群孩子,朗聲道:“都聽好了,等會兒我?guī)銈內(nèi)ヒ娨晃恍諚畹膸熓?,他會給你們安排住處和修煉資源,你們乖乖聽話即可,聽懂了嗎?”
孩子們齊聲應(yīng)道:“聽懂了!”
沈蘊笑瞇瞇地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記住了,日后好好修煉,別給我丟臉?!?/p>
“好!”
……
執(zhí)事堂。
楊旭正坐在案幾前批閱文書,正準(zhǔn)備下筆,堂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卻輕快的腳步聲。
他聞聲抬頭,眼皮就是一跳。
下一秒,執(zhí)事堂那扇可憐的門被砰地一聲推開,一道火紅的身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來。
楊旭手里的狼毫筆一抖,在文書上畫出了一道長長的墨痕。
他趕緊放下筆,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臉上瞬間堆起笑容。
“沈師姐,你怎么來了?”
“別廢話,掌門師兄讓我來找你,有活兒給你干?!?/p>
“哦?何事?”
話音剛落,門外又慢悠悠地踱進來一道身影。
月白色的衣袍纖塵不染,清冷的氣質(zhì)宛如萬年不化的玄冰……
不是許映塵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