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桑泠的話,謝斯眠的心情卻明媚了起來。
他本就沒打算拉天上的月亮入泥潭,也不愿月亮落入這樣貧困,且身邊大多數(shù)人的思想都沒開化的地方。
就算大多數(shù)人是好的,可只要有一兩個如王玲玲、陳玉珠這樣的人,就足以攪的她生活不得安寧。
只要不結(jié)婚落戶在這里,早晚有一天,她可以回城。
他目光陰郁地看向秦致。
這個男人的確有能力,但目前,還不夠。
他們一路沉默著去了大棚。
大棚里還有人守著,看到秦致過來,高興地招呼了一聲。
棚里很溫暖,桑泠第一次看到新鮮的平菇,很是新奇。
“我去那邊看看!”
桑泠說了一聲,就抓起本子下到地里去了。
秦致與謝斯眠站在一起。
謝斯眠淡淡道:“她不屬于這里?!?/p>
“我知道?!鼻刂绿裘肌?/p>
謝斯眠看了一眼他,秦致的眼里并無虛假。
秦致摩挲著手腕,目光追尋著小姑娘的身影。
“你的擔(dān)心多余了,”他要做的,從來不是把小姑娘拉入泥沼。
“你最好說到做到?!敝x斯眠聲音很冷,第一次露出鋒芒,“如果你傷害他,我不會放過你。”
秦致同樣淡漠,“你也一樣,管好你自已——還有山上那些人。”
他不管這些人因為什么被下放,只要不牽連到桑泠,他只當(dāng)不知道謝斯眠干的那些事。
兩個男人,寥寥幾句,便達成了某種默契。
過年,桑泠是在秦家過的。
因為桑磊來找她了。
翻了年,大棚里的平菇長成了。
秦致開始頻繁的往縣城跑。
沒過幾天,就有縣城的飯店,還有供銷社來村里拉平菇。
秦建國喜的見牙不見眼。
這次還只是小范圍實驗,沒想到大獲成功。
他想著再趁熱打鐵擴建大棚,被秦致兩句話駁回了。
冬天的黑省缺新鮮菜,所以平菇才能賣上好價格。
春天一到,慢慢的萬物復(fù)蘇,各種菜也能種下去了,平菇這東西就城里的工人舍得吃個鮮味,普通人舍不得買。
現(xiàn)在還能再收個幾茬,再擴建大棚培育,是來不及了。
秦建國沒秦致懂得多,見他這么說,也就放棄再擴建的想法。
因為大隊的表現(xiàn),還得到了公社的表彰。
秦致雖然忙,但每次從縣里回來,都會給桑泠帶些新鮮玩意。
平菇收割進入尾聲后,謝斯眠在某天也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高考似乎要恢復(fù)了。
他給桑泠準(zhǔn)備了一套復(fù)習(xí)書,告訴她有不會的地方就去問他,他會幫她復(fù)習(xí)。
好好學(xué)習(xí),等高考恢復(fù),就可以考回城里。
同時,陳玉珠也偷偷托人買了一套習(xí)題,她聽以前的人說,這次高考剛恢復(fù),題目都很簡單,很多人都考上了大學(xué),拿到了鐵飯碗。
她心想自已一個重生過的人,有那么多領(lǐng)先于這個時代的知識,難道還考不上一個大學(xué)嗎?
知青點的人看桑泠除了給人看病外,就是在屋里看書,都很不解。
張玉華年初九就跟秦壯結(jié)婚,搬到婚房去住了。
現(xiàn)在知青點只剩下了四個女知青。
苗琴看了幾天后,不由好奇,問桑泠難道是打算爭取去公社小學(xué)當(dāng)老師嗎?
桑泠咬著筆桿子,她做數(shù)學(xué)題做的頭昏腦漲。
又不好直說要恢復(fù)高考了,只好含糊地跟苗琴她們道:“萬一哪天高考就恢復(fù)了呢?我覺得日子在一天天好起來,咱們還是得早做準(zhǔn)備。”
柴麗麗啃著玉米,聞言哈哈大笑,“泠泠,你是不是想回城啦?我們都下鄉(xiāng)好幾年了,都沒聽說高考恢復(fù)的消息,你太天真啦!”
桑泠笑眼彎彎,“隨便你嘛,多學(xué)點總沒壞處。”
苗琴來了興趣,“泠泠,那你的書哪天不看,借我看看唄?你用了我就還你?!?/p>
桑泠說好呀,很大方的同意了。
山上的謝老將軍,還有那位是教授的老先生,以及謝斯眠父母,都在桑泠的調(diào)養(yǎng)下,身體逐漸好了起來。
桑泠偏科的厲害,數(shù)學(xué)題她怎么都搞不懂。
謝斯眠每次放了學(xué),就要回來輔導(dǎo)她。
桑泠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打蛇隨棍上,當(dāng)她意識到謝斯眠對她無底線的包容后,骨子里的嬌縱就釋放出來了。
做題做的煩了,她就會沖謝斯眠發(fā)脾氣。
問他給自已找的什么數(shù)學(xué)題,這么難!
謝斯眠等她發(fā)完火,就會彎腰從地上撿起桑泠亂丟的筆,一點點耐心地給她分析,這一步驟為什么這么走,思路是怎樣的……
“你看,其實很簡單。泠泠很聰明的,這些題怎么能難得倒你?”
桑泠被夸得嘴角勾起,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
難倒自已的題做出來,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但她不能讓謝斯眠拿捏到,哼哼了兩聲,轉(zhuǎn)著筆道:“你少哄我了,虛偽的謝斯眠!”
謝斯眠認真的注視著她,眸光清潤,“可是我真的覺得泠泠很聰明啊。”
青年的眼眸幽邃,像是上古遺留下的琥珀,暗藏著吸引人的力量。
桑泠捧著下巴,忽然用筆懶懶地撥弄了一下謝斯眠的睫毛。
他的睫毛長而直,這種睫毛桑泠只在嬰兒的身上見到過,密密的倒映在眼瞳上,很漂亮很干凈。
謝斯眠一僵,驀地抬睫。
桑泠勾起唇瓣,“謝斯眠,你最近話變多了哦——”
謝斯眠耳垂莫名發(fā)燙。
他唇微抿,“你覺得煩嗎?!?/p>
如果她不喜歡的話,他可以盡量少說話。
只有在她面前,他經(jīng)常變得不太像自已。
桑泠“唔”了一聲,促狹反問:“我說煩的話,你就要把自已變成啞巴嗎?”
謝斯眠認真道:“嗯。”
桑泠無語地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
重新趴回去做題。
“蠢。”
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謝斯眠再開口。
桑泠抬起小臉,不會吧,謝斯眠這就進入狀態(tài),開始當(dāng)啞巴了?
謝斯眠還在看她。
神情有點可憐。
“……”桑泠無語啦,她踢了踢謝斯眠的腳尖,帶著笑意軟聲問他:“謝斯眠,你要不要那么聽我話,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話多一點也挺好的…嗯,比之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