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燼將這當(dāng)成是對自已的褒獎。
論做狗,他很有心得。
但怎樣做一條忠心的狗,余燼還有些陌生。
后半夜,注定無眠。
天亮了,地動終于消停。
但天地間,卻涌動著一股無言的壓抑,這一次受到波及的不僅僅是普通百姓、便是京都官員,商戶,在災(zāi)難面前,任你是再位高權(quán)重,也不得不認(rèn)命。
而以皇城為中心的地段,是受災(zāi)最嚴(yán)重的。
皇帝還活著,在身邊人冒死保護下逃過一劫,只是許多人就沒那么幸運了,就連妃嬪都死了不少。
但這不是最嚴(yán)重的,地動后,一塊石碑,從皇帝將要建成,卻在地動中損毀的觀仙臺下被翻了出來。
石碑上用金色的字體寫著兩個字——天罰!
至于是罰誰?看看整個京都,受災(zāi)最嚴(yán)重的在哪兒就知道了!
民怨,便是在潛移默化下產(chǎn)生的。
雍州等地洪災(zāi)未停,皇城腳下便又出了這檔子事,‘天罰’一出,在有心人的宣揚下,越演越烈。
等皇帝反應(yīng)過來,消息已經(jīng)壓不住了。
他得知后,自是更加震怒。
那名老道士剛當(dāng)上國師沒半天,就被砍了腦袋。連同他的徒弟一起,一串腦袋齊齊掛在城樓上,皇帝似乎覺得這樣做,就能平息民憤了。
——畢竟,他也是被蒙蔽的嘛!
桑泠聽完了皇帝的騷操作,簡直樂不可支。
一個輕易便受蒙騙,不肯接受自已錯誤的皇帝,恐怕沒人愿意信服。
不過……
桑泠叫了聲七殺。
詫異問:“這石碑,似乎不是我們準(zhǔn)備的那塊?”
七殺點頭,“有人比我們動作更快?!?/p>
顯然屁股底下的位置,已經(jīng)被很多人覬覦了。
桑泠敲了敲桌子,思忖片刻,一笑:“也罷,總歸目的也達成了?!?/p>
桑泠是知道接下來不會再地震的,郡主府并沒有完全損毀,簡單讓匠人修繕了下,她就暫時搬了回去。
比起新建的郡主府,國公府因為老舊,損毀嚴(yán)重,桑泠干脆把溫凡雁母子都接來了郡主府安置,并帶著國公府一些伺候了許久的家仆。
至于某些不安分的,桑泠順便趁機踢了出去。
整個郡主府,竟被她治理的如同鐵桶一般。
做完這一切,桑泠遞了牌子去宮中,禮貌性地關(guān)心一下賢貴妃。
并得知了一個消息,五皇子的腿,在地動中被掉下來的橫梁砸斷了。
太醫(yī)查探后發(fā)現(xiàn),五皇子的膝蓋骨已碎,下半輩子是站不起來了。
桑泠短暫震驚過后,便是欣喜。
拉住賢貴妃道:“姑母,這莫不是老天都在幫四哥哥!”
賢貴妃也難掩激動,她裝了那么多年的本分,終于快熬出頭了。
但她很快忍住了,搖頭道:“有太子在,哪里輪得到……”頓了頓,“還有我這兩天眼皮子總跳,也不知你四哥在外頭怎么樣了?!?/p>
桑泠認(rèn)真道:“我已把所有人手都派去保護四哥哥,他定會沒事的!”
賢貴妃感激道:“泠泠,多謝你惦念你四哥了。”
桑泠羞澀一笑,“為了四哥哥,我什么都愿意做的?!?/p>
然而事實卻是——
燕凌云路上遇到的坑,有一大半是桑泠挖的。
她一邊吩咐人給他挖坑,一邊命人搭救。
燕凌云不疑有他,只覺得自已這一出行,果然有很多人想要他死!但因為有桑泠暗地里派的人一路保護,才叫他有驚無險的躲過了許多劫難。
每次化險為夷后,他腦海中都會浮現(xiàn)桑泠那張漂亮的小臉,嬌扈的少女會在他面前露出羞澀,跟他說,會等他平安歸來。
思及此,他心里就越發(fā)甜蜜,甚至開始想念起桑泠來。
桑泠就在京都,不斷的聽系統(tǒng)播報,燕凌云的好感值又漲了。
這次地動,以京都為中心,方圓百里,都損失慘重。
就在這時,皇帝又搞騷操作了。
他要征收徭役,來修繕皇宮。
彼時,桑泠正站在一片破敗的大街上,身邊是燕青樾,他們上次接了募捐的差事,桑泠正打算先去盧兆的府上要錢。
左右她對外的人設(shè)就是如此,直白到?jīng)]腦子。
那么做些沒情商的事,也是十分正常的。
皇帝身邊的大總管跳下馬車,在一眾侍衛(wèi)的簇?fù)硐拢距獙⒏媸举N到了木牌上。
待他離開,立即便有人上前查看。
不一會兒,一聲聲驚呼便傳來,伴隨著哭嚎。
“皇上要征收徭役?那我們的家怎么辦,還是地里的莊稼…老天爺啊,這是要逼死人?。 ?/p>
桑泠聽著,忍了忍,又忍了忍。
沒忍住,轉(zhuǎn)頭,“皇上瘋了?”
“咳——”燕青樾頓時笑出了聲,看著小臉都擰成一團的桑泠,問她,“你可知這話傳出去,是要殺頭的大罪?”
桑泠撇撇嘴,輕哼,“你的意思是,要去皇上面前告我的御狀咯?”
“怎會,”燕青樾揉了把她的頭,沒等桑泠反應(yīng),便笑著向前走去,“走吧,先去做我們的差事。”
錢,當(dāng)然不是那么好要的。
侍郎府門頭都塌了,地面滿是裂紋。
見桑泠與燕青樾來了,盧兆步履匆匆的跑過來,先是畢恭畢敬地掏出個荷包上繳,再賣起慘來:“殿下,郡主,這是下官目前能拿出的所有積蓄了,您二位也看到了,下官的府邸在這次地動中毀了大半兒,如今爹娘妻兒都還無處安置,下官,當(dāng)真是有心無力了!”
盧兆深深作揖,“還請殿下與郡主恕罪!”
“行?!?/p>
桑泠沒跟他糾纏,甚至連荷包都沒打開,帶著人便走了。
下一家,是盧兆的頂頭上司,工部尚書的府邸。
門庭亦是一片破落。
但得知工部尚書不在,京都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他作為工部的頭頭,忙的分身乏術(shù)。
尚書夫人唉聲嘆氣,邊賣慘,邊給他們兩人倒茶。
茶壺剛放下,只聽咔嚓細(xì)響,下一瞬桌子腿便折了,整個倒下去。
尚書夫人驚呼一聲,趕忙告罪。
扯東扯西,就是不提錢。
桑泠笑笑,道:“夫人應(yīng)該知道本郡主今日是來做什么的吧?”
尚書夫人聞言,立即一拍腦門,“哎喲,您看臣婦這記性!”
接著便叫丫鬟把準(zhǔn)備好的銀兩送上來。
“殿下,郡主,這是臣婦能拿出的所有銀錢了,希望能為受災(zāi)的百姓盡綿薄之力?!?/p>
燕青樾接過那張銀票。
桑泠瞥了眼,一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