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號響起,王小小起來,吃完窩窩頭。
王小小來到二科,老丁指了外面的十人說:“閨女,教會這十人。”
王小小有點皺眉。
“丁叔,這幾個人動手能力好,還是有軍校的?”
老丁:“為什么這么問?”
王小小認真的回答:“這虹彩護目鏡需要動手制作,要么動手能力強,看幾遍就馬上上手;要么能理解原理,可能錯幾次,但是馬上就知道自已錯哪里,好改正;就怕動手能力差,又不了解原理的?!?/p>
老丁叼著煙,瞇眼看向院子里站得筆直的十個人,緩緩吐出一口煙圈:“等下你把材料準備好,叫他們做,三天掌握不了,就叫他們滾蛋,這件事情上我還是能做主的?!?/p>
王小小斜著眼看著他:“丁叔,您告訴我,哪幾個是領導的娃,我好罵輕一點~”
老丁拍她的頭:“從左到右,按照一號到十號,三六九隨便你罵?!?/p>
王小小心里一句屮~
丁叔的意思那就是說,三六九是他的人,隨便罵,但嚴格管理,教會他們掌握核心技術。
其它都是來鍍金的,她要保持人情體面,罵輕一點,最好不要罵,免得得罪人。
老丁笑瞇瞇提了提她身邊的賀瑾:“腦筋轉不過來了吧?你罵不了,賀瑾的背景可以肆無忌憚的罵呀!”
賀瑾點點頭:“姐,你放心,不要怕他們?!?/p>
王小小看著賀瑾,“好,姐姐靠你了。”
王小小站在臨時搭建的工作臺前,陽光透過倉庫的玻璃窗,在十張年輕的面孔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清了清嗓子,聲音刻意放柔:\"今天我們學基礎步驟,大家看好了——\"
三號、六號、九號立刻挺直腰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手指。
王小小余光掃過其他幾人四號正偷偷打哈欠,七號在筆記本上畫小人。
鍍金組還是有不錯的,比如五號和十號在認認真真學。
“首先,蛋清要這樣過濾?!彼e起紗布,乳白的蛋清如絲綢般流淌進瓷碗。
三號突然舉手:\"報告!溫度低于15℃時蛋清粘度會增加32%,要不要溫水?。縗"
王小小眉毛一跳——老丁的人果然不簡單。
傍晚驗收時,三六九號組裝的鏡片嚴絲合縫,鍍金組的成品卻歪歪扭扭。
七號甚至把鏡片做錯了,虹彩效果全無。
王小小剛要開口,賀瑾已經抓起那副廢品摔在地上。
他稚嫩的聲音在倉庫炸響,“廢物,前線的戰(zhàn)士戴這個?眼睛都得瞎!”
七號漲紅了臉,剛要罵人,一號拉著他,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七號臉上不再敢有敵視。
賀瑾一腳踩碎了虹彩鏡片,瞬間讓整個倉庫瞬間死寂。
賀瑾囂張道說:“三天完成不了,全部給我滾蛋。但是今天沒有給我做好的,去跑十公里?!?/p>
王小小看見老丁的人嘴角微微上揚。
第二日,賀瑾站在工作臺前,手里捏著一根細竹簽,目光掃過臺下十人。
“今天教你們替代材料。蔥白沒了,就用洋蔥膜,但得提前泡松枝酒去辣味?!?/p>
臺下,三號立刻提筆記下,六號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九號則直接舉手:“報告!如果洋蔥也沒有呢?”
賀瑾嘴角一翹,他從兜里掏出一把曬干的蒲公英根:\"問得好。這個也能成膜,但折射率差,得加半勺蜂蜜調。\"
鍍金組的人瞪大眼睛,他們沒想到,這個昨天還囂張跋扈的小崽子,今天居然真能講出干貨。
王小小嘴角上揚,小瑾可是實驗了四十八次,現(xiàn)在依舊在實驗中。
她靠在后墻,靜靜觀察。
賀瑾敲敲桌子:“現(xiàn)在實操,每人領材料自已試,做廢了,今晚加跑十公里。”
倉庫里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
小賀老師!這步對不對?
報告!膠膜起皺了!
蜂蜜加多了能補救嗎?
王小小注意到,賀瑾教替代方案時,故意模糊了核心配比。
當有人問“熟石灰到底放多少?”
他直接指著一缸做好的預混料:“用這個,別問?!?/p>
傍晚驗收時,連最吊兒郎當?shù)钠咛柖甲龀隽四苡玫溺R片。
第三天,賀瑾和王小小就沒有教他們了,給他們所有的材料,讓他們做,一天他們可以做出來的虹彩鏡片有多少個,成功率是多少?
王小小心中驚訝?就兩天時間教學,第三天就要考核了,他們這群士兵太苦了。
倉庫門就被推開。
兩個穿中山裝的干部帶著警衛(wèi)徑直走進來,沖王小小和賀瑾做了個\"請\"的手勢。
“領導要見你們,現(xiàn)在?!?/p>
王小小皺眉看向工作臺——十個人正埋頭操作,三號的鑷子懸在半空,七號的蛋清才過濾到一半。
“可是考核還沒有結束?”
“材料科的同志會驗收?!备刹棵鏌o表情地說。
賀瑾剛要爭辯,王小小一把拉住他
“走吧,丁叔叔是為我們好?!彼еR瑾轉身。
八小時后,當他們回到倉庫時,地上只剩幾灘未干的水漬。
材料科的人正在搬運最后幾箱成品,見他們進來,啪地敬了個禮:
“合格率82%,超額完成任務。”
遠處傳來發(fā)動機的轟鳴,載著學員和產品的軍卡正離開。
老丁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
“丁叔叔,我們回去了?!蓖跣⌒∽哌^去。
老丁輕笑一聲,把一網兜雞蛋塞給王小小,“獎勵你們的?!?/p>
賀瑾和王小小上了八嘎車直接離去
車斗里的雞蛋隨著搖晃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
賀瑾抱著一網兜雞蛋,眉頭緊鎖,終于忍不住開口:
“姐,我還是不明白。我們教了他們兩天,為什么最后驗收不讓我們參與?”
王小小單手扶著車把,另一只手從兜里摸出一顆水果糖,塞進賀瑾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開,賀瑾的眉頭稍稍舒展。
王小小目視前方,聲音很輕,“小瑾,你知道為什么丁叔特意安排三六九號是他的嫡系嗎?”
賀瑾搖頭。
王小小解釋道:“因為那三個人,才是真正要掌握核心技術的人。其他人,不過是走個過場?!?/p>
賀瑾瞪大眼睛:“那為什么還要我們教他們?直接教三六九號不就行了?”
王小小笑了笑:“因為'公平'?!?/p>
“公平?”賀瑾不解。
王小小點頭,“對,公平!如果只教三六九號,其他人會怎么想?他們會覺得丁叔偏心,會覺得不公平。而現(xiàn)在,所有人都'學'了,所有人都'參與'了,但真正掌握技術的,只有丁叔想要的人?!?/p>
賀瑾恍然大悟:“所以最后驗收不讓我們參與,是因為……”
王小小接過他的話,“因為丁叔不想讓我們知道,到底誰真的學會了,誰只是裝裝樣子。”
賀瑾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丁叔真狡猾。”
王小小也笑了:\"不是狡猾,是保護。這樣,我們就不必為那些不合格的人負責,也不必得罪那些鍍金的人。他不讓我們踢人,把我們置身事外,后果不要我們承擔。我們就是單純教人的。\"
賀瑾抱緊了懷里的雞蛋,忽然覺得,這一網兜雞蛋,不僅僅是獎勵,更是一種無聲的承諾,丁叔在告訴他們,他們的付出,他記得。
還是自已的家好,灶臺上的大鐵鍋正冒著熱氣,讓整個屋子都暖烘烘的。
花花系著圍裙,正麻利地往玉米糊里撒著蔥花,紅紅則蹲在灶臺邊,小心翼翼地將豆腐乳裝進洗凈的玻璃罐里。
紅紅抬頭,臉上還沾著一點豆渣“老大,你們可算回來了!我們這幾天可沒閑著!我們做了凍豆腐、油豆腐、腐乳?!?/p>
賀瑾已經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個油豆腐塞進嘴里,燙得直哈氣:“唔……好吃!”
王小小笑著搖頭,從網兜里取出幾個雞蛋遞給花花:\"加個炒蛋吧,今天咱們吃頓好的。\"
花花接過雞蛋,她麻利地敲開蛋殼,金黃的蛋液滑進碗里,筷子攪動時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很快飯菜就做好了。
屋外,寒風呼嘯;屋內,爐火正旺,四個孩子圍坐炕桌上,熱騰騰的玉米糊糊配上紅薯包子。
這幾天,外面大雪,他們都沒有出去。
王小小干脆的說:“我們做紅薯粉絲?!?/p>
廚房里,灶臺上的大鐵鍋冒著熱氣。
王小小把五十斤紅薯堆在墻角,紅紅已經往鍋里添了三瓢水,花花正往灶膛里塞柴火。
“都往里邊站站?!蓖跣⌒⊥炱鹦渥?,把磨盤架在洗菜盆上。賀瑾立刻蹲下來,把洗干凈的紅薯往磨眼里塞。
石磨\"咯吱咯吱\"響,乳白的漿液順著磨盤流進盆里。
紅紅踮著腳,用紗布過濾漿液,花花在旁邊端著陶盆接淀粉水。
廚房里霧氣蒙蒙,四個人的臉都蒸得通紅。
王小小擦了擦手,把裝滿淀粉水的陶盆挪到炕角,“沉淀一晚上,明天就能漏粉絲了?!?/p>
紅薯渣也不浪費,和玉米面,白面一起做成了窩窩頭,看到一籃子的窩窩頭,夠他們吃一個星期。
第二天
天還沒亮,王小小就輕手輕腳爬起來。她掀開陶盆上的粗布,盆底結著厚厚的淀粉塊。
\"都起來!\"她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水快燒開了。\"
三個孩子揉著眼睛圍過來。
王小小把淀粉塊切成條加水調好比例,賀瑾搶著把淀粉條塞進漏勺,紅紅拿著筷子在開水鍋里攪動,細長的粉絲像銀線一樣從漏孔里鉆出來。
花花趕緊用長筷子把煮熟的粉絲撈進涼水盆,熱氣\"呼\"地撲了她一臉。
“小心燙!”王小小接過筷子,把粉絲掛在廚房橫梁下晾著的木頭上。
一根根晶瑩的粉絲垂下來,像道水簾。
“老大,咱們做這么多的紅薯,才不過這么多”紅紅話沒說完,賀瑾就偷捏了根半干的粉絲塞嘴里,燙得直跺腳。
王小小拍開他的手:“晾干能有六斤,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