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小和賀瑾來到趙家。
嗯嗯嗯~
她以為墻面雙杠會在院里,沒有想到,在房間里屋。
趙總參:“馬上冬天了,大雪紛飛閨女總不能在院子吧?”
賀瑾:“趙叔,你想得真周到?!?/p>
王小小給趙華紅針灸收針,按摩后。
“今天開始在輪椅穿?!蓖跣⌒“岩m子遞給她,語氣不容反駁。
趙華紅的手指微微發(fā)抖,但沒說話。她彎腰,捏住自已的右腳踝,緩緩套上襪子。狼皮底粗糙的觸感讓她皺了皺眉,但沒吭聲。接著是左腿,動作比右腿慢,但更穩(wěn)。
矯形器上身的瞬間,趙華紅的呼吸明顯一滯。
“好了?!彼丝跉猓ь^看向王小小
王小小點頭,走到墻邊,拍了拍雙杠:“站起來。”
趙華紅雙手撐住輪椅扶手,身體前傾,雙臂肌肉繃緊。她的腳剛觸地,就猛地抽了一口氣。
痛,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
但她沒停。
手臂發(fā)力,身體一點點離開輪椅,膝蓋顫抖著,但最終她站起來了。
趙華紅雙手扶住墻面,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她的雙腿在抖,但她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亮。
“走?!蓖跣⌒≌驹谒龑γ?,聲音冷靜得像在下達作戰(zhàn)命令。
趙華紅咬牙,右腿往前挪了半步。
這是她受傷后的第一步。
趙華笑了:“我能走了……”
陳靜站在門口,手里攥著圍裙,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趙總參背過身去,肩膀微微發(fā)抖。
王小小沒說話,只是盯著趙華紅的腳,看著她一寸寸往前挪,看著她疼得嘴唇咬出血,看著她,終于走到自已面前。
王小小把她抱起來她,“可以了,今天到此為止。”
趙華紅卻搖頭,聲音嘶啞:“再來一次。”
王小小沒有說話,把她放到輪椅上。
“貪多嚼不爛,慢慢來。”
王小小把她的自制踝足矯形器給脫了。
矯形器卸下的瞬間,趙華紅的雙腳像是從刑具中解放的囚徒,卻已傷痕累累。
王小小給她把水泡給挑掉,抹上草藥膏。
“陳姨,把自制踝足矯形器收起來,三天走一次?!?/p>
趙華紅聲音嘶啞得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明天,我可以的。”
王小小冷酷無情:“不可以,治療上,我說了算。”
趙華紅還在請求:“小小給我試試,我兩年沒有走過路了,給我再試試吧?”
王小小……
趙總參喊道:“趙華紅!”
趙華紅:“到?!?/p>
“現(xiàn)在立刻休息,三天后再練,這是命令?!?/p>
趙華紅不甘心:“是?!?/p>
張總參嚴厲:“戰(zhàn)場上最優(yōu)秀的指揮官,既要懂得何時沖鋒,更要明白何時休整,明白了嗎?”
趙華紅沒有說話。
“回答?!?/p>
“明白了?!?/p>
趙華紅生氣的坐著輪椅走了。
賀瑾指著水泥墻側(cè)面說:“趙叔,陳姨,這里可升降鐵環(huán),墻面弄上軟墊”
————
王小小帶著賀瑾,打算去縣里,近段時間沒有東跑西跑了。
他們先去許叔那里,拿了雞蛋。
賀瑾:“許叔,高粱桿,給我一些。”
許強看著這兩個小鬼,沒好氣說:“蛔蟲衛(wèi)生活動,居然倒數(shù)第五個才給我們生產(chǎn)隊?!?/p>
賀瑾一個斜眼:“許叔,正數(shù)第三好嗎?別的生產(chǎn)隊給一罐南瓜子,你們這里兩罐。”
許叔:“到了十月份再來,高粱要嗎?”
王小小眼中嫌棄,不到萬不得已,她不喜歡吃高粱:“紅薯有嗎?土豆有嗎?玉米有嗎?”
許叔笑罵:“挑嘴的小丫頭,玉米不行,土豆200斤,紅薯你們隨便拿。”
王小小把一張煙票放在桌子上:“謝謝許叔”
賀瑾老規(guī)矩,用報紙雞蛋
“姐,這次雞蛋我們可以多拿?剛剛許叔遞給我雞蛋時候,這籃雞蛋他家有30個?!?/p>
先去了罐頭廠,賣掉雞蛋,賀瑾記錄。
來到廢品站,一間七八十十平方房子,就只有角落一些東西。
唉!
現(xiàn)在廢品站沒有東西,是不是運動十年才有東西。
糧站、面粉廠、紡織廠、罐頭廠……都沒有。
王小小想了一下,:“我們?nèi)ネ涝讏?,我的牙刷不好了,我去買豬鬃毛?!?/p>
這個也可以做成牙刷的嗎?賀瑾滿頭問號
一路問人到了屠宰場。
王小小和賀瑾站在屠宰場門口,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和堿水味。
“同志,買豬鬃毛?!蓖跣⌒≈苯幼呦蛞粋€正在磨刀的老師傅,聲音清脆。
老師傅抬頭,瞇著眼打量他們:\"小娃娃要豬鬃毛做啥?\"
王小小面不改色,“做牙刷,家里老人牙口不好,供銷社的牙刷太硬。”
老師傅哼了一聲,刀尖往西邊一指:“去倉庫找老李,就說張屠戶讓來的?!?/p>
倉庫是間低矮的磚房,門口堆著幾個泛著油光的木桶
老李是個精瘦的中年人,正蹲在地上分揀豬毛。
聽到動靜,他頭也不抬:\"有介紹信嗎?\"
賀瑾立刻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那是上次趙總參給開的《治療材料證明》,上面蓋著模糊的紅章。
老李掃了眼前的崽崽,穿著秋季的軍裝,軍家屬,嘴角扯了扯:“軍屬啊!一斤豬鬃毛,工業(yè)券一張,或者現(xiàn)錢三毛?!?/p>
王小小從兜里排出七個五分硬幣:“多五分,要最硬的鬃毛?!?/p>
老李挑了挑眉,轉(zhuǎn)身從麻袋里抓出一把豬毛。
那些鬃毛根根挺直,在陽光下泛著青黑的光澤。
“黑城來的良種豬,一根毛能扎透三層紙。”他用草繩捆好毛束,“夠做十把牙刷了?!?/p>
賀瑾湊近嗅了嗅,被濃烈的腥臊味嗆得皺眉:“這得煮多久才能去味?”
\"小同志不懂行。\"
老李突然壓低聲音,“用淘米水泡兩天,再拿茶枯粉搓。要是急著用?!?/p>
他左右看看,從墻角鐵罐里舀出勺白色粉末,“加一撮明礬,半小時去味。不過別說是我給的,這算化工品?!?/p>
王小小把明礬包進手帕時,倉庫簾子突然被掀開。
一個穿藍布制服的男人探頭進來:“老李,領導剛通知,豬鬃毛要優(yōu)先供應……”
話沒說完就卡住了。
男人盯著王小小和賀瑾兩人的衣服,喉結動了動:“優(yōu)先供應軍屬。你們繼續(xù)?!?/p>
走出屠宰場,賀瑾把豬鬃毛塞進軍用書包:“姐,他怕我們的衣服?\"
王小小掂了掂剩下的硬幣,“不是怕衣服,是怕衣服后面的人。我們穿了這件衣服,能得到優(yōu)待;但是同樣的軍屬不能與民爭利,任何違規(guī)將面臨更嚴厲處罰,必須維持模范形象,好處和壞處都有?!?/p>
賀瑾小聲嘀咕:“姐,就爹和后媽的工資,我們一個月能花多少錢?每個月最少剩下200元,錢有個屁用。”
王小小白了他一眼:“那能怎么辦?對了,不要票的來了,明天早上三點起床,你帶上賀叔的軍官證副食證去買雞蛋,白糖和咸菜、粉絲。”
賀瑾:“行,我?guī)腺R叔的證。”
聽到這話,王小小差一點摔車。
“小瑾,賀叔是你爹,我叫叔,你要叫爹?!?/p>
賀瑾傻笑,他跟姐叫習慣了……
王小小和賀瑾踩著正午的陽光回到軍屬大院。賀瑾一進院門,他就把那捆豬鬃毛\"啪\"地拍地上,太腥氣了。
賀瑾把軍書包里面的東西全部拿出后,跑到后面水井邊上,把書包洗一下。
王小小從櫥柜里端出兩個搪瓷碗,里面是雞蛋蝦皮湯和紅燒蘿卜,大鐵鍋里窩窩頭。
“姐,現(xiàn)在做牙刷嗎?”賀瑾迫不及待地搓著手
“小瑾,我們先吃飯?!?/p>
賀瑾撇撇嘴,還是乖乖坐下吃飯。
“姐,這毛比咱們刷鞋子的刷子還硬,真能往嘴里塞?”
王小小沒搭理他,專心啃著窩窩頭,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她吃完就去翻工具箱,她從柜子拿出個掉了漆的鐵皮盒子,里面整齊碼著木工工具。
“去燒水?!彼^也不抬地吩咐,“用那個破了一個大缺口的砂鍋。\"
賀瑾用小牛灶生火,,看著王小小利落地鋸開一塊松木。
“姐,水開了!”賀瑾看熱氣騰冒出來。
王小小把鬃毛分成幾束扔進開水里,又撒了把鹽和干草:“七伯說這樣去味快,天然安全。”
果然,原本刺鼻的腥臊味漸漸變成了淡淡的草木氣。
趁著煮毛的工夫,王小小已經(jīng)削好了五個牙刷柄。
賀瑾湊過來看,發(fā)現(xiàn)每個柄尾都刻了不同的記號:一個小五星、一片葉子、一道波浪線……
賀瑾突然搶過地上的刻刀:“我也要刻!”
他在屬于自已的那把上歪歪扭扭刻了只小烏龜。
等鬃毛煮好晾干的時間,王小小在牙刷上穿小孔。
鬃毛干了,王小小用漁網(wǎng)線把它們牢牢綁在木柄上
賀瑾學著她的樣子做,卻總扎到手,疼得齜牙咧嘴,最后干脆放棄,轉(zhuǎn)而去熬蜂蠟。
他把融化的蜂蠟小心地涂在鬃毛尖上,原本鋼針似的刷毛頓時溫順了許多。
“姐,這樣行嗎?”
王小小拿起成品在掌心試了試:“嗯,比供銷社賣的那種軟毛刷干凈,又不會刷出血。”
賀瑾偷瞄她一眼說,“剩下的三把給后媽她們?”
王小?。篭"這兩把,自已用的東西,自已做最放心,剩下三把,一把給你親爹,剩下兩把走人情,她們用買的就好。\"
賀瑾拿出一個碎布做的袋子,把剩下鬃毛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