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賀瑾已經(jīng)調試完畢,信號輸出穩(wěn)定而準確時,付愛國他們組還在為最后一個階段的焊接吵吵嚷嚷。
賀瑾好整以暇地抱著胳膊,靠在實驗桌邊,看著面如死灰的三人,慢悠悠地開口:“怎么樣?服不服?天才們。”
三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事實擺在眼前,他們輸?shù)脧貜氐椎住?/p>
“服…服了?!备稅蹏鴱难揽p里擠出兩個字。
“說吧,什么條件?”劉建強梗著脖子,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
蘇國建沒說話,但表情也是認栽了。
賀瑾笑了,那笑容里帶著點不懷好意:“下午,幫我整理實驗室的元件庫,把所有電阻按阻值大小重新歸類,剩下我來登記,不許出錯?!?/p>
畢竟電阻要一個一個分類,爬上爬下太麻煩,勞力活動不想干,這三個小傻子干就行~~
下午,賀瑾指揮著三人干得熱火朝天,自已則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看似在監(jiān)工。
實則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復盤今天的電路圖,偶爾才抬眼掃一下他們的進度。
等到所有電阻柜都整理完畢,付愛國三人已是灰頭土臉,氣喘吁吁。
“都弄好了!”付愛國抹了把汗,帶著點完成任務的期待說道。
賀瑾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背著手,像個驗收工程的領導,開始逐一檢查柜子里的電阻排列。
他的目光掃得極快,幾乎不是在“檢查”,而是在“掃描”。得益于他那過目不忘的本事和早已刻在腦中的標準電阻序列表,任何一絲不和諧的顏色環(huán)(色環(huán)電阻)或擺放位置的角度偏差,都像白紙上的墨點一樣明顯。
“這個10KΩ的,怎么混到12KΩ的格子里了?”他手指一彈,精準地從一排墨綠色的電阻中捏出一個棕黑色的。
“還有這個,470Ω的,跑這邊來干嘛?”他又從另一格里挑出一個。
“嘖,這個1MΩ的放反了,色環(huán)順序都看不見,怎么讀?”
他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地將那幾個錯位的電阻歸回原位,動作流暢得仿佛早就知道它們錯在哪里。
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
付愛國、劉建強、蘇國建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花了將近兩小時才分完的電阻,賀瑾只用了這么一會兒就完成了最終校驗,還精準得可怕。
那點因為干體力活而產生的不服氣,瞬間被這絕對的實力差距給壓了下去,只剩下一絲挫敗和更多的佩服。
“行了,大體上還行,就是細節(jié)毛糙?!辟R瑾拍拍手,語氣像個苛刻但滿意的導師。
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登記本,根據(jù)現(xiàn)在完全正確的分類,飛快地填寫起來。
筆尖沙沙作響,幾乎沒有任何停頓。
寫完最后一筆,他撕下那頁登記表,遞給離他最近的蘇國建:“喏,把這個交給導師。就說我們組……嗯,任務完成了?!?/p>
他特意用了“我們組”這個詞,讓三個剛剛淪為苦力的小天才心里莫名舒服了一點,仿佛自已也參與了一項了不起的工程。
蘇國建接過那張字跡工整、數(shù)據(jù)準確的表格,心情復雜地點點頭。
賀瑾則瀟灑地拎起自已的書包往肩上一甩,沖三人擺擺手:“慢慢放回去,小心點,走了啊,明天見?!?/p>
說完,他便腳步輕快地朝實驗室外走去,正好迎上剛從外面進來準備檢查進度的導師。
“導師,元件庫整理好了,登記表蘇國建拿著呢?!辟R瑾笑著打了個招呼,沒等導師回應,就像一陣風似的溜走了。
導師看著賀瑾消失的背影,又回頭看看實驗室里三個滿頭大汗、手里拿著表格、表情復雜的學生,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他接過蘇國建遞上的表格,只掃了一眼,眼中便閃過一絲驚訝,表格清晰、準確、毫無涂改,完全超出他的預期。
“這都是賀瑾登記的?”導師問道。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終還是付愛國憋出一句:“是他登記的。活主要是我們干的?!甭曇衾飵еc不甘,卻又不得不承認事實。
導師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意味深長地說:“能讓人心甘情愿替他干活,完了還能把最關鍵的部分做得這么漂亮,這也是一種本事啊?!?/p>
這句話,像最后一塊小石頭,重重地砸在了三個少年天才的心上。
他們忽然有點明白了,那個囂張又厲害的賀瑾,強的可能不僅僅是技術和腦子。
賀瑾看到八嘎車,他姐呢?
問了學員,走到菜園,王小小在摘菜。
“姐,你在干嘛?”
王小小指著另一片地的學員:“那群學員在種紅薯,紅薯葉太茂盛了,要摘了,他們說我?guī)兔?,一起摘,摘了多少都是我的。小瑾你去把車推過來?!?/p>
賀瑾又去回去,把八嘎車推到菜園。
他姐摘好的菜,他把放到八嘎車上。
一個摘,一個放,配合得很默契。
這片的全部摘好了。
王小小走了過去:“同學,我已經(jīng)全部摘好了,還要幫忙嗎?”
“這些菜還要嗎?要你全部拿走?!?/p>
王小小一聽還有這樣的好事,從包里拿出一根繩子,把所有的紅薯葉綁了起來,扛走。
這么大的軍校,居然有十多畝的田,經(jīng)過一片田,看著摘下的紅薯葉枯死,這是浪費紅薯葉,太心疼她了。
回家的路上。
“你怎么這么快,我還以為你最少要到六點?”
賀瑾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姐姐
“我們現(xiàn)在是一組,意味著我有了三個苦力了?!?/p>
王小小本來想告訴他,做老大要扛事,算了,這些小天才估計也沒啥人情世故,賀瑾可以的。
他們到家,門鎖是開,進去一看,老丁坐在椅子上。
王小小心里都要哭了,她才把墻頭鋪上玻璃,種上土豆,做好了炕桌,這房子就要收回去嗎?
老丁笑瞇瞇的說:“房子整的不錯!”
賀瑾:“丁爸,這個房子都空了好久了,都閑置下來,別啟動了,我們倆天天八嘎車來來回回,已經(jīng)不是安全屋了,這房子已經(jīng)失去了它最初的“隱蔽”用途,現(xiàn)在它只是一個普通的住所,收回的價值不大?!?/p>
老丁故意板著臉:“小兔崽子,你跑了這么多生產隊,所有的老兵都寫來感謝信,干的不錯。如果你的大腿假肢,在七月一日前完成,這個住宅不啟動?!?/p>
王小小懸到嗓子眼的心,“噗通”一聲落回了肚子里,隨即涌上的是一股巨大的狂喜和踏實感。
她立刻站直,清晰有力地回答:“是!保證完成任務!七月一號前,一定把樣品做出來!”
老丁看著她眼中瞬間燃起的斗志和自信,滿意地點點頭:“光會耍嘴皮子不行,得拿出真東西來。我等著看你的本事?!?/p>
房子保住了!不僅保住了,丁爸這話里的意思,幾乎是默許了他們長期住在這里!
他站起身,背著手在屋里踱了兩步,看了看糊上水泥玻璃的墻頭,又瞄了一眼角落里那十平方剛翻過土、還沒冒出芽的小菜畦。
“嗯,玻璃插得不錯,有點樣子?!彼c點頭,算是正式認可了他們的改造,“不過,小小啊,”
他話鋒一轉,看向王小小:“任務歸任務,假肢要做好,但二科的學業(yè)也不能落下。聽說你今天在解剖室……嗯?”
王小小臉上依舊保持鎮(zhèn)定,甚至有點無辜:“報告丁爸,解剖臺我按要求打掃干凈了。就是走的時候有兩只癩皮狗擋道,吠得煩人,我輕輕踢開它們就走了,沒耽誤正事?!?/p>
她巧妙地把一場沖突輕描淡寫成了驅趕野狗。
老丁聞言,差點沒繃住笑出來,他瞪了她一眼,笑罵道:“滾犢子!還癩皮狗,下次‘踢狗’的時候看看有沒有導師,別在別人家院子里鬧得雞飛狗跳的?!?/p>
“是!明白了!”王小小響亮的回答,心里徹底踏實了。
汽車響起喇叭,老丁擺擺手,朝門口走去,快到門口時又像是想起什么,回頭補充了一句,語氣隨意卻帶著深意:“行了,我走了,那紅薯葉看著挺嫩,晚上下面條的時候燙一點,味道應該不賴?!?/p>
留下王小小和賀瑾在屋里,面面相覷,然后幾乎同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姐!太好了!房子是我們的了!”賀瑾興奮地跳起來。
王小小也笑了,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是你小子立功了!老兵感謝信,干得漂亮!”
她表情認真起來:“不過,丁爸說的對,大腿假肢是關鍵。七月一號前完成,我的時間不多了,只剩下一個月了?!?/p>
她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飛速盤算材料、工具、工藝流程。安全感有了,接下來,就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了。
賀瑾進去一看“姐,這里有干面條和大米,紅薯,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