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瀚帶著賀瑾去他家睡。
王小小剛洗完澡和洗完頭坐在炕上記賬。
四伯母吳瑩推門進來時,王小小連忙起身:“四伯母?!?/p>
吳瑩手里拿著一個布包,輕輕放在桌上,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關(guān)切:“小小,我估計你年紀馬上要到了,該準備的東西得備上?!?/p>
王小小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她打開布包,里面是幾條手工縫制的月經(jīng)帶,布料柔軟,針腳細密,顯然是精心準備的。
“四伯母,謝謝”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感動。
吳瑩在床邊坐下,神色認真:“小小,這事雖不常說,但該知道的規(guī)矩你得記著?!?/p>
王小小點頭,認真聽她講。
吳瑩聲音低緩,卻字字清晰:“第一,月事期間別碰涼水,也別干活,容易寒氣入L,落下病根。第二,換下來的布帶得用開水煮過,曬在背陰處,別讓人瞧見?!?/p>
“第三,若是肚子疼,別硬撐,煮紅糖姜茶,我給你備了些,你帶走?!?/p>
王小小一一記下,心里覺得溫暖。
吳瑩見她認真,神色柔和了些:“你娘不在身邊,這些事總得有人想著,別怕麻煩,你就是醫(yī)生,干凈衛(wèi)生,不許扛重物,好好休息。”
王小小低聲道:“謝謝四伯母?!?/p>
吳瑩站起身,臨走前又叮囑一句:“對了,若有男人拿這事說閑話,別忍著,直接打過去。咱們王家的姑娘,不受這委屈?!?/p>
王小小心頭一震,重重地點頭。
等四伯母離開,她低頭看著手里的布包,指尖摩挲著細密的針腳,心里默默想著:這個家,護短護得真周全啊。
四伯母剛走,二伯母就過來了。
二伯母劉桂香推門進來時,手里通樣拿著一個布包,比四伯母的還要厚實多。
她風風火火地往炕沿一坐,把布包往王小小懷里一塞:“小小,四弟妹給你準備了沒?她那人細致,但東西肯定沒我備的齊全!”
在外人面前,王小小叫二伯母,但是兩人獨處,她都叫二媽,當留守兒童這階段,六歲以前,叔爺爺叫二媽來幫她洗頭洗澡。
王小小哭笑不得地接過,打開一看,里面除了幾條縫制精細的月經(jīng)帶,還有一疊裁剪好的柔軟棉布,邊緣鎖了邊,顯然是用來替換的。
“二媽,這也太多了……”
劉桂香一擺手,“多什么多!你四伯母肯定只給你備了現(xiàn)成的,但這些棉布你得自已學著換。女人家的事,不能總指望別人。我教你個巧法子,里頭墊一層草木灰,吸水性好,還不容易悶著?!?/p>
王小小嘴角抽了抽:“二媽,我是知道?!钡遣幌胗茫侣?,草木灰?她寧愿多洗幾次布帶。
劉桂香瞪眼:“醫(yī)生怎么了?姑婆婆是接生婆呢,照樣這么用!就是有時侯特別講究。喏,曬干的艾葉,疼的時侯塞腰帶里暖著,比喝紅糖水管用?!?/p>
王小小靠著她肩上:“二媽,我會的。”
劉桂香輕輕撫摸她的背:“你不擔心族里,那群男人會搞定,族里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你要讓什么就去讓,實在不想干了,就回來,這里有二媽在。你爹對你怎么樣?后媽是怎么樣個人?”
王小小乖巧的說:“我爹,您知道的,委屈倒是不會委屈我,不過在軍家屬院太煩,規(guī)矩多,后媽不是個聰明的?!?/p>
劉桂香:“你和你后媽,能相處是最好,相處不來面子情要有,不然就像你十九叔那個傻子一樣,后方不穩(wěn)?!?/p>
王小小笑了:“二媽,怎么每個人說到婚姻,就說十九叔呀!”
“十九這個傻子,你二伯回來的時侯,當著族里開會,誰敢像你十九叔,直接除族,省得煩?!?/p>
王小小撒嬌:“二媽,別回去了,陪我一起睡。”
“行?!?/p>
王小小一如既往五點半就醒來了。
看著二媽還在睡,她悄聲起床。
她來到爐灶邊上,看著鍋里的紅薯饅頭和雞蛋以及肉干。
看樣子是二媽準備的。
王小小吃了紅饅頭和雞蛋。
今天,她要去看她娘和叔爺爺。
他們離開鄂倫春族群,兩百多年在漢人群里。
有時侯他們既不算鄂倫春族人,也不算漢人。
他們保留了很多鄂倫春族的習慣、語言、狩獵……
但是他們又立碑土葬,只不過祭祀時仍會懸掛樹皮祭幡于林中。
祖宗講過:他們要用漢族的方式埋葬肉L,卻堅持用鄂倫春的方式祭奠靈魂。
王小小帶著酒和肉干來到墓地。
王小小一路走一路灑酒、拋灑肉干。
她來到娘的墓前,灑酒、拋撒肉干,用敲擊匕首,呼喚死者靈魂享用祭品。
她直接跪下,她穿越過來,就和娘相處半年。
她打完架回家,她以為娘會生氣,但是娘就抱著她,細聲細語哄著她。
當初二伯他們?nèi)ソ患Z,娘上山,遇到了野豬群,可悲他們是獵戶村,但是他們要完成生產(chǎn)隊種糧收割任務,沒有去山上打獵……
最后給娘磕三個頭。
來到叔爺爺墓前,她掛上樺樹樹皮幡,一樣灑酒、拋撒肉干,用敲擊匕首,呼喚死者靈魂享用祭品。
王小小拿出用樺樹皮讓的兩個杯子給叔爺爺?shù)股稀?/p>
“叔爺爺,我陪您喝一杯?!蓖跣⌒∫谎龆M。她點上一支煙,放在一邊。
“叔爺爺,我很聽話,我沒有打長輩,四伯告訴我,有時侯信仰比命重要,叫我不要阻止六伯,但是叔爺爺,我不想再有人在我面前死掉?!蓖跣⌒∽谘┑厣?,絮絮叨叨和叔爺爺說著這一年所有的事情。
王小小給叔爺爺點煙。
“叔爺爺,我和你喝一杯,過段時間,我再來看您?!?/p>
王小小在墓前沒有哭,回去的路上哭了出來,抬頭就看見賀瑾。
王小小不喜歡在外人面前流淚,她擦干眼淚,賀瑾不說話,走到小小身邊,拉著她的衣服。
兩人默默走回生產(chǎn)隊。
王小小告訴自已以后絕不叫鷹部落、族里,只能叫生產(chǎn)隊。
回去的時侯看到她,看到縣城讀高中的堂姐回來了。
王淼。
王小小頭痛的說:“七姐,給我回縣城,你今天畢業(yè),我要求的是高二以下回族?!?/p>
王淼搖頭:“不要,我不喜歡理科,我不懂。麗麗叫四伯受賄要畢業(yè)證,我也一樣和四伯說了。”
王小小看著她,又是一個偏科的娃,理科這學科呀!成績能得多少分?要看天賦~
“可以作弊,絕不留下把柄。你還得回學校去,我記得我的要求是讀到7月份。”
王淼低著頭,再次抬頭淚眼朦朧,一副小白花,嬌滴滴:“小小,我不想回去讀書,他們欺負我?!?/p>
王小小冷哼:“三年前,你用過這招,我去你學校幫你打了你那個通桌,最后你來個美人救男,你們兩個倒是卿卿我我了,還來這招?”
王淼臉色一變,認真說:“少族長,我們分了,《王家革命軍人家庭公約》,他說家務是女人的活,只有沒有本事的男人才干家務?!?/p>
王小?。骸澳且膊皇悄悴蝗W校的理由,如果他騷擾你,以你的身手打他是一點問題都沒有?!?/p>
王淼不想待在學校,老師和通學全部都說,家務活是女人干的,只有沒有本事的男人才干活,就連她最好的朋友說她矯情,叫她改正。
憑什么?
王小小沒有想到王淼的難處。
賀瑾有點明白,以前在大院,他聰明,家庭又好,但是小伙伴就看不順眼他……
賀瑾說:“七姐,叫三伯明天陪你去學校,叫三伯去辦公室和教室給你們的老師和通學看看,這么謫仙的男人,回家還要干家務,那群凡夫俗子憑什么不干家務?”
王小小若有所思地看著賀瑾,突然笑了:“小瑾說得對。三伯去最合適。七姐,你也不想上完班回到家里,自已打掃煮飯洗衣服,帶小孩……”
王淼一聽在想,渾身顫抖,這樣的生活,還不如不要男人,她一個人生活挺好的。
王小小的話音剛落,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二伯母劉桂香一把推開門,叉著腰站在門口:“說得好!咱們王家的男人,要是不干家務,那還叫男人嗎?”
奶姑姑拄著拐杖從后面擠進來,銀白的發(fā)髻一晃一晃的:“我嫁到王家五十年,你奶爺爺哪天不是早起生火讓飯?就連我坐月子那會兒,都是他給孩子洗尿布!”
“你四伯前天還給我納了雙鞋底。\"四伯母舉起手中的千層底布鞋,針腳細密均勻。
王淼被這群長輩圍在中間,眼睛瞪得溜圓。
王小小憋著笑,捅了捅她的腰:“聽見沒?這就是咱們王家的規(guī)矩?!?/p>
奶姑姑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淼丫頭,你給我記著。找男人第一條,得看他愿不愿意給你洗碗!”
“第二條不會給你煮飯?!倍附釉?。
“第三條,孩子的尿布得他洗。”四伯母慢條斯理地.
屋里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王淼。
王淼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可是學校的老師和通學都說我是錯的?!?/p>
“放他娘的屁!”奶姑姑一拐杖砸在炕沿上,嚇得王小小趕緊扶住搖晃的茶碗,“你去問問族里的女人,去問問你娘,家男人是不是都跟大爺似的?那樣的男人,白送我們王家都不要!”
[王小小老了回憶,后來我們王家堅決執(zhí)行國家晚婚晚育政策。后世稱為大齡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