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推著板車往回走,路上遇到幾個家屬院的婦女,見他們車上堆滿蔬菜,有人羨慕道:“小小,你家今年配額真多。”
王小小沒接話,賀瑾則笑嘻嘻地說:“嬸子,您把我忘記了嗎?有一大半是我爹的配額?!?/p>
那婦女訕訕地走開了。
回到家,王小小和賀瑾把蔬菜分類放好,土豆和蘿卜存進(jìn)地窖,白菜堆在廚房墻角。
紅紅從屋里探出頭:“姐,領(lǐng)完了?”
“嗯?!蓖跣⌒∨牧伺氖稚系耐?,“晚上燉兔肉,加土豆。”
花花歡呼一聲,喬漫麗則走過來,低聲問:“小小,后勤處沒為難你們吧?”
王小小搖頭:“沒有,他們不敢?!?/p>
喬漫麗松了口氣,又猶豫了一下,說:“我明天就要去運(yùn)輸隊(duì)報(bào)到,可能半個月才能回來一趟?!?/p>
王小小頓了頓,點(diǎn)頭:“嗯,路上小心?!?/p>
喬漫麗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轉(zhuǎn)身進(jìn)屋收拾行李。
賀瑾湊過來,小聲問:“姐,后媽走了,家里就剩咱們幾個了?!?/p>
王小小看著喬漫麗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她有自已的選擇,我們也有我們的路?!?/p>
賀瑾似懂非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
王小小轉(zhuǎn)身走向廚房,拎起那只野兔,利落地剝皮、剁塊。
今晚,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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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完后,王小?。骸盎ɑ?,上次做的糖鹽丸給后媽15顆,豬油骨油膏給后媽15塊?!?/p>
花花把這些裝到一個布袋里裝到喬漫麗的軍用背包里。
“花花,用直裝個3小包辣椒粉,放進(jìn)后媽皮衣口袋。”
王小小遞過工兵鏟:“后媽,這個你放車上,有人劫道就往膝蓋砸?!?/p>
喬漫麗掂了掂:“這不算武器吧?”
王小小面癱:“誰家運(yùn)輸隊(duì)沒鏟子?但能用它敲碎人腦殼的,我保證就你一個。隊(duì)里如果發(fā)了,這個就不要拿出來,會給我,我刻了名字的?!?/p>
王小小教她幾個狠辣的揮鏟動作砸關(guān)節(jié)、劈脖頸。
即使是后勤也是兵,喬漫麗學(xué)習(xí)很快。
王小小冷酷說:“如遇到壞人,往死里打,記住他們敢打劫軍用物資就是死罪,不要有任何憐憫之心,你死了,紅紅花花我不會照顧的。”
喬漫麗和紅紅回去,花花紅著眼問:“老大,路上很危險(xiǎn)嗎?”
王小小嘴巴上揚(yáng):“被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更多是遇狼群或暴風(fēng)雪,但非人禍,不說嚴(yán)重點(diǎn),你娘不當(dāng)一回事,我教你娘的攻擊,全部是按照打狼的招式?!?/p>
花花松了一口氣:“老大,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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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后媽上班,半個月回來,王小小干脆把紅紅花花叫過來一起住。
省一點(diǎn)柴火磚。
王小小看著自已的裝備,就剩下三張野豬皮和三張小野豬,2張羊皮,1張狼皮了,旱獺皮還有二十多張,兔子皮有十多張。
王小小皺眉,她有十二張成年的野豬皮,現(xiàn)在就剩下2張,她呲牙。
“紅紅,你會用皮子做靴子嗎?”
紅紅:“會。”
王小小拿出3張小小野豬皮說:“這三張皮子可以做十雙鞋,每人一雙皮鞋一雙高筒靴子,拼接可以做兩雙。”
紅紅興奮。
家里的骨油和豬油,全部給她爹了,家里一下子沒啥油了,王小小說:“明天我去熬買骨頭,切好,花花你來熬骨油,這段時(shí)間骨頭會不斷繼續(xù)熬,家里的在貓冬的時(shí)候用,外面就說一副骨頭吃上好幾天?!?/p>
花花:“知道了,老大,不過冬天了,很多人都會買骨頭,很多人灶連接炕,反正都是燒,不如燒骨頭湯。”
王小?。骸拔覀?nèi)ネ涝讏鲋苯淤I骨頭,不過要早點(diǎn)去?!?/p>
凌晨三點(diǎn),王小小醒來,她要去屠宰場,賀瑾也跟著起來了。
“小瑾,外面太冷了,我自已去好了?!?/p>
賀瑾搖頭說,不要,我要去。
王小小看他堅(jiān)持也沒有拒絕。不過拿出自已的皮衣給他披上,戴上口罩帽子出門。
王小小一路快騎到了屠宰場,看了一下手表,四點(diǎn)四十,排滿了人。
賀瑾走了上去問:“嬸嬸,怎么這么多人排隊(duì)呀?”
婦女上下打量他們,小軍屬:“你們碗盆沒帶來了,屠宰場的豬血是不要票的,一三五,帶上證就可以買一斤?!?/p>
“那嬸嬸,今日有骨頭賣嗎?”
“骨頭在隔壁?!?/p>
“嬸嬸,謝謝”
“姐,你去買骨頭,我買豬血?!?/p>
王小小去隔壁排隊(duì),買骨頭。
買骨頭的人就少了很多。
王小小數(shù)出兩塊錢三毛遞給屠宰場的老師傅,接過用草繩捆好的20斤骨頭和一副豬肺。
骨頭沉甸甸的,斷面還帶著新鮮的血絲,豬肺軟塌塌地垂在竹籃里,泛著淡淡的粉紅色。
王小小把骨頭放好,坐著等賀瑾。
王小小看著她的八嘎車,她要裝草簾子擋風(fēng)。
賀瑾居然拿著捧著兩塊血豆腐回來,看到豬肺,把血豆腐放到豬肺上。
“姐,這豬肺咋吃?。俊辟R瑾捏著鼻子,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拎著竹籃。
王小小把骨頭裝進(jìn)麻袋,“爆炒用干辣椒和酸菜,能下三碗飯?!?/p>
賀瑾嫌棄貴“姐,兩塊血豆腐要2毛錢?!?/p>
王小小倒沒有說啥,不要票,她都喜歡。
王小小騎著車去了許強(qiáng)那里。
許強(qiáng)很開心,他們和紡織廠換菜,讓他們村得到了很多瑕疵布,今年過年,大家都有新衣服穿了。
賀瑾笑瞇瞇“許叔,稻草給我一些。”
許強(qiáng)指了指墻角,留給他們這么多。
賀瑾拿出爹的半包大前門放到他口袋。
“許叔,不是受賄呀!是我們的交情,沒有幾支香煙。”
賀瑾坐在后座,邊斗裝滿了稻草。
賀瑾坐在后座,寒風(fēng)把他的小臉吹得通紅。
他扯了扯王小小的衣角,大聲問道:“姐,要這么多稻草干啥用?。俊?/p>
王小小頭也不回地答道:“和黃泥糊墻。把咱們住的屋子外墻糊一圈,冬天能暖和不少。”
賀瑾眨了眨眼,“可咱們不是有火炕和火墻嗎?”
王小小難得笑了一下,“今年天氣不對,我問過劉奶奶了,霜凍提早了十多天,我怕是寒冬,糊上稻草泥,整個屋子都能保溫。”
賀瑾一想到這里零下三十度,他縮了縮脖子,把臉埋進(jìn)王小小的皮衣后背。
紅紅花花把豬圈打掃干凈,煤要過幾天到,老大做的柴火磚用完了,煤到了才上課。
回到家,王小小和小瑾,看到燒水鍋里有蒸籠放著窩窩頭和兩個雞蛋,炕桌上有咸菜,兩人吃了起來。
吃完,紅紅花花也回來
她讓花花燒了一大鍋熱水,把稻草剪成三寸長的小段泡進(jìn)去。
“姐,為啥要泡稻草?”紅紅好奇地問。
“泡軟了才好和泥?!蓖跣⌒〈┥掀仆馓?,在院子里挖了個淺坑,“去把地窖那半袋石灰拿來。”
三個孩子像小螞蟻一樣忙活起來。
賀瑾負(fù)責(zé)挑水,紅紅攪拌黃泥,花花則把泡好的稻草撈出來瀝干。
王小小將石灰、黃泥和稻草按比例混合,穿著水鞋在泥漿里反復(fù)踩踏。
“要踩到能拉絲才行?!蓖跣⌒∈痉吨テ鹨话涯?,黏稠的泥漿果然拉出了細(xì)長的絲線。
他們從背陰的北墻開始糊起。
王小小用木板抹泥,賀瑾遞泥團(tuán),紅紅和花花負(fù)責(zé)把稻草均勻地按進(jìn)泥里。
漸漸地,原本斑駁的土墻被一層金黃色的草泥覆蓋。
第一次糊墻,不熟悉,用了四個多小時(shí),他們才糊完最后一面墻。
四個孩子都成了泥猴。
王小小抹了把汗:“等干透了,再糊第二遍。三層草泥,保準(zhǔn)今年冬天屋里能暖和十度。”
大冬天,在灶臺邊擦身。
賀瑾先擦身,就讓他進(jìn)炕上了
雙職工的好處顯現(xiàn)出來了,毛巾臉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不會一群人用一個盆。
王小小套了破爛補(bǔ)丁的舊外套,擦完身,這水正好給洗衣服。
紅紅燒水鍋里裝滿水,花花把一半的骨頭洗干凈,丟進(jìn)燒水鍋里。
“老大,這豬肺怎么處理?”紅紅拎著那副滑膩的器官,有些無從下手。
“看我做一遍。先把氣管套在井水管,灌水。”清澈的井水流入豬肺,原本干癟的肺泡漸漸鼓脹起來,像兩片粉紅色的云朵。
王小小用力拍打著豬肺表面,暗紅的血水從毛細(xì)血管里滲出來,“要灌到發(fā)白才行,這樣重復(fù)七八次,直到水變清?!?/p>
花花走過來,蹲在旁邊學(xué),突然指著肺葉上的一個黑點(diǎn):“老大,這是什么?”
王小小用刀尖挑開:“煤灰。說明這頭豬生前在煤礦附近養(yǎng)過。”
她的刀尖在肺葉上劃出漂亮的網(wǎng)格紋路,“這樣切完再焯水,吃起來才脆?!?/p>
灶臺上的骨頭湯已經(jīng)飄出香味,骨油要熬好久,不管它。
賀瑾在炕桌上,記著今日的日記,這是賬本,萬一有人查,可以當(dāng)證據(jù)。
11月22日,
凌晨三點(diǎn)去縣里買骨頭,姐說,燒炕了,可以晚上熬一點(diǎn)骨頭湯,姐今日買了20斤骨頭,她說要吃二十天,運(yùn)氣真好,屠宰場一三五賣豬血不要票,去許叔叔那里,和他早就說好了,他給我們留下稻草,我們用來糊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