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坐在炕上。
軍軍:“也不知道姑父會不會對姑姑好?”
王小?。骸熬瓦@么結婚了???我還是覺得太快了,五天呀!?”
王煤喝著水:“小小,你什么時候去看八叔?我跟著去看看,看完我也要回族里了,畢竟我不在,我爹和我娘會傷心的?!?/p>
所有人瞬間看著他,大家心里詭異想著一件事,你不在家,他們才放心吃肉吧???
“明天去也行,哥,你去嗎?”王小小問王漫。
王漫搖搖頭:“我的休假結束,明天需要返回崗位。丁首長有新的任務了?!?/p>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穩(wěn),陳述著一個既定事實。
屬于家庭模式的王漫即將下線,那個屬于二科王漫要回歸了。
王小小想起來了,她哥這個超長假期是丁爸特批的,現(xiàn)在王斤的婚事已定,他確實該回去了。
她看向丁旭,“那旭哥,你……”
丁旭立刻接話,臉上帶著點躍躍欲試的興奮:“我明天也不去了。二科偵察連的兄弟明天進山搞冬季特訓,我跟楚叔說好了,跟著去瞧瞧,順便學兩手!”
賀瑾苦惱的說:“姐,我也去不了,最后階段了。”
王小小點頭:“行,我都留著飯菜了,你們去外面的冰柜里,拿出飯菜,等到融化后,再加熱吃。”
王小小點頭,安排得井井有條:“行,你們都去忙正事。我都留著飯菜了,就放在外面的‘冰柜’里。你們到時候自已拿出來,等化凍了再加熱吃……”
她話音未落,軍軍就高高地舉起了手,小臉上滿是我要告狀的興奮:“姑姑,外面的‘冰柜’里面的食物,沒有了!”
“什么?!”王小小一愣,下意識地看向窗外簡易冰柜。
她明明記得里面放了好多預留的菜。
瞬間,她明白了什么。
目光如探照燈一般,唰地一下盯在了坐在炕沿,正捧著杯子淡定喝水的王煤身上。
都不用猜,會干這種事的,藏物資藏得連她都找不到的,肯定是這個貨!
那天她說勝利了,這貨說得真好聽,他說他知道了,知道勝利了,會好好生活的!
王小小簡直要氣笑了。
“哥!你看小氣氣~!他又開始了!”王小小這一聲,帶著十足的委屈、告狀和你快管管他的意味。
王漫沒有絲毫怒氣,那雙能分析萬物的眼睛轉向王煤,看著他。
王煤端著水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他可以無視王小小的怒火,可以反駁賀瑾的嘲諷,甚至可以扛軍軍的抱怨,但面對王漫這種純粹的審視,他本能地感到了一絲壓力。
他放下杯子,試圖維持表面的鎮(zhèn)定,解釋道:“我是覺得食物放在外面,雖然凍著,但總有損耗風險。我只是換了個更安全、更隱蔽的地方統(tǒng)一保管,這是為了應對突發(fā)情況,是做戰(zhàn)略儲備……”
他的聲音在王漫毫無波動的注視下,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底氣。
王漫下達了最簡單的指令:
“拿出來。”
他頓了頓,像是為了杜絕任何歧義,又清晰地補充了四個字:“全部歸位?!?/p>
這七個字,像七顆小釘子,把王煤試圖藏起來的小金庫給徹底釘死了。
王煤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
他萬分不情愿地磨蹭著下炕,嘴里開始了他標志性的、充滿委屈的嘀嘀咕咕,聲音不大,但確保全屋人都能聽見:
“拿就拿嘛!兇什么兇!比爹還兇,就是武力值比我高一點點,打獵就是個菜雞~”
“我這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戰(zhàn)略儲備都不要了!萬一明天雪崩了,封路了,斷糧了看你們吃什么?你們喝西北風都嫌風小?!?/p>
他走到門口,回頭幽怨地看了一眼炕上穩(wěn)坐如山的王漫:“就知道聽小小的,小小說什么就是什么,我說話就是耳旁風,我好歹也是個哥?!?/p>
“……一點家庭地位都沒有……”
他這副樣子,充滿了忠臣見棄的悲涼感,看得王小小是又好氣又好笑。
丁旭和軍軍把臉埋在被子里,肩膀聳動,拼命忍住爆笑的沖動。
賀瑾低頭擺弄著自已的手指,嘴角瘋狂上揚。
最終,在王漫平靜的注視和王小小得意的目光下,王煤還是把他精心隱藏起來的“戰(zhàn)略儲備”,一一歸位
比如罐頭肉就有30瓶,壓縮餅干40包,牛肉罐頭10盒,N個臘雞臘兔子,以及肉松10斤,20斤肉干,還有大白兔奶糖、巧克力……
看著那些失而復得、并且數(shù)量遠超她記憶的物資,王小小心里超級納悶,甚至有點震驚。
她居然陸陸續(xù)續(xù)儲存了那么多東西,怎么被王煤這么一藏,感覺好像多了這么多?
他到底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把她多個藏匿點摸得比她自已還清楚,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全部轉移掉?
這個問題像個小鉤子,在她心里撓啊撓。
她看著王煤那副你們終究還是不懂我良苦用心的委屈樣。
王小小突然靈光一閃,換了個角度,問:“哥,我還有大白菜200斤,土豆100斤,紅薯200斤,菜干30斤,酸菜一大缸,泡菜3缸,豆腐乳一大壇,玉米面200斤……”
她報出一連串數(shù)字,每報一項,丁旭和軍軍的眼睛就瞪大一分,他們才知道這個家底厚實到了這種程度。
“按照我們幾個人現(xiàn)在的消耗,”王小小目光銳利地看著王煤,“大概能吃多久?”
她頓了頓,問出了那個核心問題:“如果遇到極致的困難條件,就靠我們現(xiàn)有的這些,精打細算,我們最多能活多久?”
王漫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王煤身上。
王煤先是一愣,隨即,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快速點動,嘴唇微動,進行著高速心算。
幾秒鐘后,他睜開眼:
“按現(xiàn)在這種有肉有菜有細糧粗糧,按照你平時的吃法,可以維持三個半月到四個月?!?/p>
“如果降低標準,以玉米面、土豆白菜為主,肉類和罐頭作為每周補充,能穩(wěn)定維持七到八個月?!?/p>
“如果真到了你說的那種極致條件,所有人進入最低生存模式,壓縮餅干和罐頭作為核心儲備不動用,主要消耗玉米面、土豆、菜干,肉類和海鮮干按克分配,糖和巧克力作為應急能量補充,我們六個人,依靠現(xiàn)有儲備,在不考慮任何外部補充,包括狩獵和采集的情況下,極限生存時間可以達到——十一個月到一年”
王小?。骸懊焊纾悻F(xiàn)在明白了嗎?我的儲備,既能好好生活,又能儲備食物。”
“1948年,你們躲了38天,你需要不是節(jié)約不吃或者吃的差,而是建立安全儲備額度。由你評估,設定一個基于生存天數(shù)計算的安全儲備基數(shù)。這部分物資,未經族里討論,任何人不得動用。額度之內的,你有完全管理權。”
王煤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這意味著他的戰(zhàn)略儲備理念被族里合法化了!
王小小接續(xù)說:“開辟你的擅長區(qū)域。族里集體狩獵,由你規(guī)劃,留下兩成做為戰(zhàn)略儲備;山上種植地,我給你三成地,用于種植、你認可的任何增產項目。產出由你支配,納入你的安全儲備?!?/p>
“煤哥,戰(zhàn)略儲備不是零和博弈。生產,是增量博弈。在這里,你需要學習如何進行增量博弈?!?/p>
王小小犀利的說:“王煤,戰(zhàn)略儲備我可以給你,但是政治風險你給我控制住,不能貪心,底線給我守住,既然給了戰(zhàn)略儲備,那就讓族里好好生活。”
王煤徹底愣住了,他腦子里那套藏起來就是省下來的簡單邏輯,被王小小這幾條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眼中閃爍著被理解和被重用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已帶領族人充實族庫,再也不會餓肚子,再也不會讓族人餓死。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王漫平靜地開口,像一盆冷水,精準地澆在了兩人剛剛燃起的熱情上:“根據(jù)《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與森林保護相關規(guī)定,私自開墾山地種植,以及狩獵不按比例上交公社,屬于違規(guī)行為。”
他看向王小小,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你提出的增量方案,有9.3%的概率會導致族里被追究責任。風險可接受,但是我們全族全部犯法了?!?/p>
王煤剛剛亮起來的眼睛瞬間又黯淡了下去,張了張嘴,一臉果然還是不行的憋悶。
王小小被王漫這么一打斷,聽到風險不到百分之十。
她揮揮手,對著王漫敷衍道:“哎呀,知道啦知道啦!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總會有辦法的!好好好,聽你的,不違規(guī),行了吧?”
她那副我知道了但我就是不想聽的敷衍態(tài)度,簡直和王德勝如出一轍。
王漫看著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在心里更新了數(shù)據(jù)庫,小小對規(guī)則的態(tài)度是選擇性遵守;小小對于風險低,她執(zhí)行率就高;上交給公社,小小會鉆空子的幾率就很大,少交物資。
王煤看著王小小這架勢,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少族長這意思是不是意味著其實還有操作的余地?
他決定,去八叔那里,要好好說服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