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容易上來難,從龍洞爬上來后我整個人都虛脫了。
不光是身體上的疲憊,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我舉著手電,看向周圍那些粗壯的人工石柱。
這些石樁撐起了整個龍洞,它們似乎想對我訴說什么。
一步三晃,走出龍洞。
我放下包,靠著墻,慢慢坐了下來。
已經(jīng)日出了....
東山的日出美如畫,清晨一縷微光照找到人臉上,暖洋洋的。
將手機(jī)電池卸下來,閉上眼。
我不敢回去面對現(xiàn)實(shí),甚至不敢打開手機(jī),我不想聽到什么不好消息,這時候,我只想像烏龜一樣,縮在這個角落曬曬太陽。
一直坐到中午時分,我才鼓起勇氣開車往醫(yī)院走,路上因?yàn)榫窕秀辈铧c(diǎn)撞到別人的車。
“峰子!你跑去哪了!”
看到我回來,豆芽仔立即跑過來質(zhì)問。
不等我解釋,豆芽仔抓著我肩膀大聲道:“小萱醒了!醒了!趙萱萱醒了!”
“小萱醒了?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我安慰你個毛!不開玩笑!她真醒了!剛醒沒多久!”
我立即沖向病房。
推開門那一剎那,一屋子人。
把頭,魚哥,小五哥,還有兩名醫(yī)生在。
小萱真的醒了!
這一次我不是在做夢,是真的!
小萱看起來很虛弱,躺在病床上沖我笑了笑。
我高興的原地跳了起來!
“你感覺怎么樣!認(rèn)識我是誰嗎?還難受嗎?”
小萱嘴唇輕微干裂,但原來那嚇人的黑紫色已經(jīng)退去,她咳嗽了一聲,抓住我手,虛弱道:“我不認(rèn)識你...就怪了?!?/p>
“行了云峰,讓小萱少說兩句吧,醫(yī)生說她現(xiàn)在很虛弱。”魚哥在旁笑道。
把頭也笑道:“是啊,小萱要多注意休息?!?/p>
魚哥旁邊的醫(yī)生說:“檢查基本做完了,患者各項(xiàng)身體指標(biāo)都在恢復(fù)正常,這堪稱奇跡啊?!?/p>
把頭道:“醫(yī)生哪里的話,還是多虧了你們幫忙?!?/p>
這醫(yī)生帶著副眼鏡,之前幫小萱檢查治療的不是他,我第一次見。就看他搖頭道:“我只是嘗試,根本沒有一點(diǎn)把握,所以我才說這堪稱奇跡?!?/p>
“推測是一種我們尚不了解的急性鼠疫,因?yàn)榘殡S深度昏迷和皮下出血,所以可能是腺鼠疫的一中,這種病來的急,去的也急,因?yàn)槿绻菙⊙突蛘呤悄X膜炎型,那患者的癥狀發(fā)展不會這么迅速?!?/p>
“接下來讓病人安心靜養(yǎng)幾天,盡量以清淡流食為主,在觀察有沒有留下后遺癥,如果沒有,那大概一個星期后就可以出院了?!?/p>
把頭再次表示感謝,這兩位醫(yī)生客氣了一番便離開了。
醫(yī)生走后,把頭跟我說:“云峰,這兩位醫(yī)生是昨晚諸暨人幫忙從杭州請來的,他們是這方面的專家?!?/p>
“西瓜頭昨晚找的?”
把頭微微點(diǎn)頭。
深呼吸,我不知道要不要把我在龍洞的遭遇講出來。
想了想,我沒開口。
小萱能醒來就行,至于背后的原因.....那重要嗎?
把頭的意思也是不想深究,只要人能平安就夠了。
或是這兩位杭州來的專家醫(yī)生,或者是田哥送來的藥,或者是我和把頭上島燒錢下葬,或者是昨晚我在龍洞的遭遇,這些真的不重要了......
但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傾向于是“那只手”救了小萱,因?yàn)槲疫@人打小就迷信。
那只“干枯蒼老的手”是誰的手,我知道。
這堅(jiān)定了我將北派發(fā)揚(yáng)光大的決心,等把頭百年后我會毅然決然扛起北派大旗,盡管我頭腦智謀方面比不上把頭,但我年輕力壯,我在扛起北派旗子那一刻,會站的很穩(wěn)。
.....
從病房出來,我稍微想了想,還是打了過去。
“謝了?!?/p>
“謝什么?!?/p>
“謝謝你幫忙找了醫(yī)院,找了醫(yī)生,不管怎么說,我欠你一個人情?!?/p>
“我說你是廢物,承認(rèn)嗎?”
“我承認(rèn),我是廢物?!?/p>
電話那頭,西瓜頭沉默了幾秒,道:“我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你在我這里沒面子,我是遵守干爹的意思,向田三久示好,那個叫小五的我派人查了,在北方道上是個狠人,同時他也是田三久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他既然都做到了這份上,那我們諸暨人也要做些回應(yīng)。”
“干爹說的對,混到我們這份上,以安穩(wěn)為主,面子是互相給的,我們以后不想和他為敵,我們希望你永遠(yuǎn)充當(dāng)這個中間人?!?/p>
我點(diǎn)頭說:“可以,沒問題,有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往前一步驚濤駭浪,往后一步就能風(fēng)平浪靜?!?/p>
“你少他娘的給我說道理,難道老子不比你懂這些?!”
我皺眉道:“你給我嘴巴放干凈點(diǎn)兒,難道你聽不出來好賴話?我已經(jīng)放低姿態(tài)了,我是欠了你人情不假,但這不代表你可以一直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姓項(xiàng)的!你要是不服就過來!我們打一場!看誰先死!”
“打就打!我怕你啊?說個時間!”
“就今天晚上!來大唐找我!有種他媽的一個人來!不要叫任何人!我們當(dāng)面兒簽生死狀!不死不休!”
“沒問題!”
“好!有種!要是敢不來你給我等著!”
掛斷電話,我無奈搖頭,西瓜頭這是鉆牛角里出不來了,他怕我像上次一樣還叫魚哥。
他就是個廢物!我的煉精化氣功雖然無法運(yùn)用到實(shí)戰(zhàn)中,但我憑借著八步趕蟬和小姑奶奶教我的地躺功就足夠了,他那些直來直去的散打招數(shù),休想碰到我。
.....
“乖,在吃一口,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只能喝粥?!?/p>
我喂小萱又喝了一勺,然后將枕頭放高,讓她靠的盡量舒服些。
“云峰,把頭說我昏迷了兩天,可我感覺過去了好久,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的感覺很真實(shí)。”
我放下碗,幫小萱擦了擦嘴問:“你夢到了什么?”
小萱抬頭,認(rèn)真說:“我記得我坐在一條紅色小船上,那水是黑色的,還有好多人也和我一樣坐在船上,船不用劃,會自己走。”
“我一直嘗試跟其他坐在船上的人說話,可它們像看不到一樣,不理我,我坐在船上漂了很久很久,突然看到一個涼亭?!?/p>
我疑惑問:“涼亭?水面上有涼亭?”
小萱很肯定的點(diǎn)頭,說:“是,黑色的涼亭,有個我不認(rèn)識的老人用繩子套住了船頭,單手將我和船拉了過去?!?/p>
“這老人長什么樣子?”我緊張問。
小萱眉頭緊鎖,搖頭:“奇怪....我在夢里明明清楚看到了他的臉,但我現(xiàn)在描述不出來,我忘記了。”
小萱抬起手,指著自己小臂說:“但我記得,他這里有條很長的傷疤,這老人問了我一些問題,我記得自己回答了,但我現(xiàn)在想不起來具體是什么問題?!?/p>
“后來他跳上船,叮囑我平躺在船上,千萬不要露頭,然后我們的船便逆著黑色的水流往回飄?!?/p>
講到這里,小萱看著我道:“在之后,我就醒了?!?/p>
“云峰,你說我什么會做這么奇怪的夢?夢中那個記不清樣子的老人又是誰,我感覺是她救了我?!?/p>
深呼吸,我溫柔的幫小萱捋順額頭前的頭發(fā),笑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相信,很多很多年以后,我們會在見到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