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緊緊地跟著龐北,他路上一直想問,但話到嘴邊還是沒問出來。
走在前面的龐北雖然沒看他,但還是發(fā)出了聲音:“你覺得我很冷血,殺人不眨眼?”
二虎愣住,接著搖頭:“不!不是,只是這事兒,咱們就這么處理了,將來……”
“他們殺我們的同志的時候,又想過這些么?你就沒注意到,他腳上的棉鞋,是農(nóng)場發(fā)的棉鞋么?
二虎怔住,他這才想起拖二愣子的時候,那雙鞋他看著眼熟。
“那是……我們同志的?”
“沒錯,而且,那雙鞋還是一雙女鞋!”
“雖然是個大腳,但男鞋是布面的,女鞋是燙絨面的。這一點我還能看出來。”龐北不帶一絲感情的說完,二虎也立即意識到了龐北想要說什么!
“這個畜生!就這么讓他死了,簡直是便宜他了!”
二虎氣得咬牙切齒,龐北停下腳步,他看向二虎說道:“我?guī)愠鰜?,是因為我知道,你以后早晚是要去部隊的。對待敵人,你若是大發(fā)善心,那你就準備后悔一輩子!”
二虎愣了下,龐北則繼續(xù)轉(zhuǎn)身走,他緊忙地跟上說道:“可是北哥,咱們自己動手,上級要是……”
“沒有上級,我們也沒見到過這些土匪,他們是被狼吃了,明天過江龍看到他們的殘骸只會覺得這山上非常危險。接著就會去黑熊嶺的山洞等待匯合。因為這一帶,只有那邊能落腳了。這樣,他們就進了我們的口袋陣了。”
“而且,上級不會閑到給這些雜碎申冤的。誰能證明是我們干的?你不說,我不說。那他們就是被狼吃了。”
聽到龐北的話,二虎思索了一下,接著說道:“對,北哥說得對!我們放了他們,誰想到他們讓狼吃了呢!”
龐北嘴角上揚,他聲音很輕地回了一句:“以后你是個帶兵的材料。”
二虎憨憨一笑,他接著一面追著龐北加快的步伐一面問:“北哥,我就一個問題,你咋知道他說謊的?”
龐北想了想,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這種老油子滿嘴就沒幾句實話。有的時候,雷霆手段,方顯菩薩心腸。這種畜生就不要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自己學著慢慢分析。畢竟我們收集到的情報也不少。”
二虎只感覺,今天的龐北好陌生,但又覺得,這才是最真實的龐北。
明明他都沒自己大,可為什么,就總覺得龐北是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人呢?
那氣質(zhì),還有神色,甚至是說話的語氣。都跟自己的老爹如出一轍!
二虎確定,刀過人的眼神,跟普通人眼神完全不同。
尤其是他們要殺人的時候,那是真的完全不一樣!
兩個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山洞。
回來后,傲蕾緊張問道:“人呢?”
龐北笑道:“放了,讓他回去給他們頭兒帶個話,說人是我們做掉的,這樣就把仇恨拉到我們身上了?!?/p>
二虎當然知道龐北說謊,但他還是很努力的在一旁說道:“對對對,北哥是想讓他們覺得咱們不好對付……然后找?guī)褪?,這樣他們一定會想辦法聯(lián)系。只要他們不上山,進入山口往黑熊嶺走,那他就算是進入了我們的埋伏圈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發(fā)現(xiàn)龐北這個計劃很不錯。
只要對方通過他們設(shè)置的伏擊陣地,這次再回來,他們就可以埋伏在陣地上打伏擊了!
傲蕾聽后歪著頭說道:“小北哥,那你帶著妲己出去干啥?”
“我怕狼追我!這黑燈瞎火的!不帶著咱們的最佳外交官,迷惑狼群,我倆還能回來啊?”
傲蕾忍不住咯咯地笑出來:“是哦!那趕緊休息吧,明天可能還要有一場大戰(zhàn)要打呢!”
龐北點點頭。
他讓大家繼續(xù)輪流站崗,輪流休息。
等明天,準備開始清理這群土匪的工作!
可剛回到房間,傲蕾就一聲不響地關(guān)上門。
龐北躺在床上看到傲蕾低著頭,他疑惑道:“咋了?媳婦?”
傲蕾走到床前,她一臉認真的看著龐北:“你把那個人殺了,對吧?”
龐北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著傲蕾盯著自己的眼神,接著說道:“咋看出來的?”
“你的眼神?!卑晾俸軋远ǖ恼f道。
“平常的小北哥,眼神里都帶著溫暖的光,但今天,我只看到了刺骨的寒。比外面的天都要冷。而且,你的臉上依舊有藏不住的殺意。你在為第一次墾荒犧牲的同志們報仇,我說得對吧小北哥!”
龐北嘆了口氣,他伸手將傲蕾摟在懷里:“媳婦就是媳婦,什么都瞞不住你的眼睛。”
傲蕾看向龐北說道:“你不想讓大家知道?”
龐北搖頭:“他們不應(yīng)該接受這些殘酷的現(xiàn)實,他們還有理想,還有夢想。北大荒不應(yīng)該只有冰冷的現(xiàn)實,也應(yīng)該有可以實現(xiàn)夢想的沃土?!?/p>
傲蕾的小手輕撫龐北的臉頰說道:“那你就把這一切都自己扛下?小北哥,你沒夢想,沒有理想么?”
龐北搖搖頭:“有,但蕾啊……總有人要負重前行,不然哪來的歲月靜好???”
“可……為啥,這個人一定要是你?小北哥我覺得不公平!為啥就需要你來承受這些?承受良心的拷問?”
龐北笑了,他的大手覆蓋在傲蕾的小腦袋上:“也許……你小北哥的良心不多呢!”
“我不許你這么說自己!”傲蕾氣鼓鼓的看著龐北。
“你良心不多,那誰多?要不是你,我們這一大群人都得死在這兒!你要是沒良心,何必在這里拼死拼活的?”
聽到傲蕾的委屈,龐北心里滿滿的暖意。
他捏了捏傲蕾的小臉蛋:“唉……媳婦理解我就行了,這么做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總有人要做一些事情的。我知道,你心疼我。當然也不只是你,娘,還有隊長,紅霞姐,都不希望我做這樣的角色,不想我扛。”
“但蕾啊,如果你不扛,我不扛。那這事兒,誰來扛?我盡可能地讓這件事藏在黑夜里,不讓人知道……也是為了保護我自己,保護咱們倆這個小家……”
“你永遠記住,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傲蕾乖巧地點點頭,她心疼地把手搭在龐北的肩上……
頓時,掌心傳來濕乎乎的觸感。
傲蕾的神經(jīng)緊繃,她抬起手心……
渾身哆嗦地看著手心里那猩紅的血跡??!
“小北哥!你!你的傷??!”
傲蕾直接拉開龐北的衣服,那白色的紗布,已經(jīng)被猩紅的血殷紅。
傲蕾一下子慌了,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小北哥,這是咋整的!你咋了!你說話??!”
龐北看看自己的繃帶,接著想了想說道:“蕾啊,給我炒點血,我可能是有點貧血,傷口不太容易好?!?/p>
傲蕾一聽,接著說道:“你咋不早說!我去給你做點補血的東西!再讓曉恬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還有,明天天一亮,你跟我回莫昆,咱們找卓雅祭司,她有辦法!我爹原來也這毛病,她就給治好了!”
龐北拉著傲蕾的手笑了笑:“蕾啊,你說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是我傷口太深了,需要縫針呢?”
“……”
傲蕾看向龐北:“小北哥,那……你的意思是……”
龐北點點頭:“叫趙曉恬過來,準備好針線,給我把傷口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