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律師，韓律師，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謝謝你們！今天晚上，我請客！咱們?nèi)コ灶D好的，最好的！”

徐佳在一旁用力點(diǎn)頭，淚水又涌了上來。

韓清輕輕抽出被記者圍堵的手，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李大哥，心意我們領(lǐng)了。不過吃飯的事晚點(diǎn)再說，我們現(xiàn)在得先回律所處理些收尾工作?！?/p>

兩人在法警的協(xié)助下，終于脫身，回到了清流律師事務(wù)所。

事務(wù)所里安靜得可怕，與外面的喧囂仿佛兩個世界。

剛才庭審的緊張與勝利的喜悅，在此刻都沉淀了下來，化作沉默。

林默給自已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案子結(jié)束了。”

他先開了口。

“我室友那邊，應(yīng)該也把我們的律師事務(wù)所準(zhǔn)備好了?！?/p>

林默轉(zhuǎn)過身，看著正在整理卷宗的韓清。

“韓律師，真的不考慮一下，跟我去新的律所嗎？”

韓清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她沒有抬頭，只是將卷宗碼放整齊，推入文件柜。

“我拒絕。”

她的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

林默聳聳肩，似乎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

他拿出手機(jī)，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喂，敘白，我，林默?！?/p>

“律所的執(zhí)照和手續(xù)，都妥了？”

電話那頭傳來周敘白沉穩(wěn)的聲音。

“一切就緒，隨時可以掛牌營業(yè)。你那邊怎么樣？”

“剛宣判，無罪?！?/p>

林默靠在辦公桌上。

“行，我跟韓清處理完收尾就過去?！?/p>

掛斷電話，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夕陽的余暉透過百葉窗，在地面上拉出長長的光影。

李航的電話準(zhǔn)時打了過來，詢問吃飯的地點(diǎn)。

林默看了看窗外。

“李大哥，說好了你請客，地方我來挑。”

他掛斷電話，看向韓清。

“走吧，韓大律師，去吃飯。”

半小時后，市中心最繁華的酒店門口，李航和徐佳正翹首以盼。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門口。

林默推開車門。

“李大哥，想請我們吃大餐，是想讓我們再胖三斤啊。”

他沖著馬路對面的李航喊了一聲。

“走，我知道個地方，比大餐有味道。”

林默指了指身后的出租車表示上車。

出租車在一條喧鬧的巷子口停下。

刺鼻的孜然和辣椒混合著炭火的焦香，瞬間鉆進(jìn)車?yán)铩?/p>

街道兩側(cè)，密密麻麻的攤位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人聲鼎沸，熱氣騰騰。

這就是林默口中，比大餐更有味道的地方。

四人找了個角落里相對干凈的折疊桌坐下。

塑料桌面上還帶著上一桌留下的油膩感。

李航看著這環(huán)境，有些局促，但更多的是放松。

林默熟練地掃碼點(diǎn)餐，對手機(jī)屏幕劃拉著。

“羊肉串二十，板筋十個，再來份小龍蝦蝦尾，一箱啤酒?！?/p>

他抬頭看向李航和徐佳。

“李大哥，嫂子，別客氣，今天誰搶著買單我跟誰急?！?/p>

啤酒很快被老板拎了過來，冰鎮(zhèn)的玻璃瓶上凝著水珠。

林默起開四瓶，推到每個人面前。

“先走一個，慶祝李大哥重獲自由?！?/p>

“叮”的一聲，四個酒瓶碰在一起。

李航一仰頭，半瓶啤酒下了肚，眼圈又紅了。

“林律師，韓律師，這杯我敬你們，沒你們，我這輩子就毀了?！?/p>

韓清只是淺淺地抿了一口，臉上帶著笑意。

“案子結(jié)束了，以后好好過日子。”

旁邊一桌，幾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fā)的少年正高聲喧嘩，腳下踩著凳子，嘴里叼著煙。

一個黃毛少年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頓，里面的啤酒灑了出來。

“怕個雞毛！殺人而已，多大點(diǎn)事？”

他的聲音尖利，帶著一種炫耀的狂妄。

“法律都拿我沒辦法，檢察院起訴了又怎么樣？法院直接給我駁回了！老子未成年，懂嗎？無敵的！”

另一個綠毛少年哈哈大笑，一腳踹在桌腿上。

“就是！那老東西還想告我，也不看看自已幾斤幾兩，下次再看見他，直接把他腿打斷！”

這邊的談話聲戛然而止。

李航夫婦臉上的喜悅僵住了。

韓清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林默剝著小龍蝦的手停在半空，像是在聽什么有趣的相聲。

李航壓低了聲音，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和憤怒。

“現(xiàn)在的小孩兒……都這樣了嗎？殺了人，還……還這么囂張？”

徐佳的臉色有些發(fā)白，下意識地往李航身邊靠了靠。

韓清放下酒瓶，語氣里帶著一絲冷意。

“未成年人保護(hù)法，在某些時候，確實(shí)成了他們的保護(hù)傘。”

林默把剝好的蝦尾扔進(jìn)嘴里，慢悠悠地嚼著。

“要是龍國的未來都交給這種貨色，我看也別等未來了，現(xiàn)在就可以直接埋了?！?/p>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嘈雜的環(huán)境里，卻異常清晰。

鄰桌的喧囂瞬間停了。

那個黃毛少年猛地轉(zhuǎn)過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林默。

“你他媽說誰呢？”

另外幾個少年也跟著站了起來，手里拎著沒喝完的啤酒瓶，一步步圍了過來。

為首的黃毛走到桌前，用手指著林默的鼻子。

“老東西，剛才的話，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想死是不是？信不信我今天就砍死你們幾個！”

燒烤攤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頂著個油膩的肚子，一路小跑過來，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

“幾位小哥，消消氣，消消氣。”

他對著幾個未成年連連作揖。

“旁邊這幾位喝多了，不是故意的。要不這樣，你們這桌我免單了，就當(dāng)給我個面子，大家和氣生財(cái)?！?/p>

黃毛少年斜著眼打量老板，又瞥了一眼林默，冷哼一聲。

“我差你這點(diǎn)錢？”

他頓了頓，似乎很享受老板的卑微。

“看在你這老東西還有點(diǎn)眼色的份上，今天不跟他們計(jì)較了?！?/p>

說完，他帶著幾個同伙，大搖大擺地走了，留下滿桌狼藉。

林默幾人對此只有無奈。

法律在某些時候，確實(shí)成了這群人無法無天的通行證，他們精準(zhǔn)地踩在了漏洞上。

經(jīng)過這么一鬧，李航夫婦臉上的喜氣蕩然無存，桌上的烤串和啤酒也變得索然無味。

幾人草草吃完，結(jié)了賬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