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看了一眼那些眼神瘋狂的流民,又看了看姜嬛,一咬牙,揮手喝道:“聽令收刀,分出干糧,集中放置!”
護衛(wèi)們雖然不解,但令行禁止,立刻執(zhí)行。
很快,一堆烙餅和肉干被放在了車隊前方的空地上。
食物的香氣刺激了流民們,他們瞬間騷動,幾乎是失控般撲上來。
“都別過來!誰敢搶老子的東西,老子剁了誰!”
“我呸,馬上就要餓死了,我也不怕你!”
“......”
這些流民已經(jīng)完全失去理智,互相揮舞著砍刀,叫罵聲響成一片。
就在這個間隙,姜嬛立刻對孫正低聲道:“快!趁現(xiàn)在,車隊緩慢前進,脫離接觸,不要跑,以免刺激他們!”
孫正明白了姜嬛的意圖,心中暗贊姜嬛的急智和膽魄。
他立刻打了個手勢,車隊開始緩緩移動,保持著戒備陣型,一點點脫離流民的包圍圈。
流民們忙著爭搶食物,雖然有人注意到車隊移動,但他們已經(jīng)殺紅了眼,根本無法從人潮中脫身。
車隊有驚無險地駛出了這段小路,將那群瘋狂的流民甩在了身后。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護衛(wèi)們再看姜嬛的眼神,已經(jīng)帶上了敬佩。
孫正抱拳,由衷道:“夫人臨危不亂,處置得當(dāng),孫某佩服,方才若非夫人,我們恐怕很難脫身。”
姜嬛搖搖頭,臉色并不好看,她回頭望了一眼那片地方,心情沉重。
車隊擺脫了流民的糾纏,繼續(xù)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行進。
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護衛(wèi)們的神情也愈發(fā)警惕。
為了盡快趕路,車隊常常需要穿越一些并非道路的野地。
這日午后,為了避開一處可能有敵軍游騎出沒的區(qū)域,孫正決定橫穿一片干涸河床。
馬車在大小不一的鵝卵石上顛簸得異常厲害,發(fā)出吱吱呀呀的呻吟,仿佛隨時會散架。
姜嬛緊緊抓住車窗邊緣,努力穩(wěn)住身形。
一個劇烈的顛簸猛地傳來,她一時沒抓穩(wěn),身體被狠狠拋起又落下,手肘重重磕在車壁尖銳的一角上。
“唔!”一陣尖銳的疼痛從手肘傳來,讓她忍不住悶哼一聲,眼淚差點飆出來。
等好不容易駛過那段最難行的河床,速度稍稍平穩(wěn)下來,姜嬛齜牙咧嘴地抬起手臂,只見手肘處已經(jīng)一片青紫,中間甚至擦破了一大塊皮,滲出血珠。
“夫人,您沒事吧?”車窗外傳來孫正關(guān)切的聲音,他似乎聽到了剛才的動靜。
姜嬛連忙放下袖子,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
“沒事,只是顛了一下。”
她低頭看著受傷的手肘,第一反應(yīng)就是去摸何菱給的那瓶止血生肌粉。
這東西效果肯定好,用了說不定明天連疤都不會有。
但手指觸碰到冰涼的瓷瓶時,她卻猶豫了。
商城里好不容易兌換來的藥品,用來治自己這種傷,是不是有點大炮打蚊子了?
而且北境情況未知,霍臨生死未卜,這藥劑,或許應(yīng)該在更危急的時刻派上大用場。
想到這,她咬咬牙,將瓷瓶重新塞回行囊深處。
“孫隊長,”她掀開車簾,“能稍微停一下嗎?”
孫正勒住馬,示意車隊暫停。
“夫人,有何吩咐?”
姜嬛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受傷的手臂:“剛才不小心磕了一下,想簡單包扎一下,免得感染?!?/p>
孫正看到她手肘那片觸目驚心的傷口,眉頭立刻皺緊了,眼中閃過一絲自責(zé):“是屬下失職,未能選好路線,讓夫人受傷了,我這就讓人取清水和傷藥來?!?/p>
“不怪你,路難走是常事?!苯獘謸u搖頭,“是我自己沒坐穩(wěn)。”
很快,一名護衛(wèi)送來了水囊和藥膏。
孫正示意一名隨行的,會些醫(yī)術(shù)的護衛(wèi)過來幫忙處理。
那護衛(wèi)動作熟練地用水沖洗掉傷口上的血污,然后挖了一小塊藥膏,均勻的涂抹在傷處。
藥膏觸及破皮的傷口,帶來一陣刺痛,姜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但硬是忍著沒叫出聲。
“夫人忍一下,這藥膏能防潰爛,就是剛抹上時有點刺激?!弊o衛(wèi)低聲道。
這傷雖然不重,但碰到藥膏的瞬間,滋味并不好受。
這位娘娘,和他想象中深宮里那些嬌貴柔弱的花朵,真的不一樣。
涂抹好藥膏,護衛(wèi)又用干凈的紗布仔細地將她的手肘包扎好,打了個結(jié)實的結(jié)。
“好了夫人,這兩天注意別沾水,按時換藥,應(yīng)該很快就能結(jié)痂?!弊o衛(wèi)叮囑道。
“多謝。”姜嬛活動了一下手臂,感覺包扎后確實好了不少,雖然動起來還是有點疼,但至少傷口被保護起來了。
孫正一直在一旁看著,見狀才松了口氣:“夫人,是否需要多休息片刻?”
“不用,”姜嬛放下袖子,掩蓋住包扎的痕跡,語氣堅定,“一點小傷,不礙事的,趕路要緊。”
她重新坐回馬車里,車隊再次啟動。
顛簸依舊,手肘的疼痛也時不時地提醒著姜嬛方才的遭遇,但她心里卻莫名踏實了一些。
這點小傷小痛,與霍臨可能面臨的危險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能忍,也必須忍。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再難再苦,也要走下去。
她摸了摸懷中那些保命的道具,它們正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包袱里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