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里空曠得嚇人。
以前秋榕榕喜歡買一些不實用的小東西,把房間塞滿,她也給周景行買過很多,但那些東西都被留在了國內(nèi),現(xiàn)在估計也變成垃圾被丟掉了。
她曾把那棟別墅當(dāng)成自己以后的家,認(rèn)真布置。
可惜真心不壓秤,值不了幾斤幾兩。
她都是被裝進箱子里運出國的。
那些破爛玩意兒,連箱子都不值得裝。
周景行帶出國的東西都是他的寶貝資產(chǎn)。
秋榕榕本不應(yīng)該算在內(nèi)。
但他還是花了大價錢,把她運出國。
和他的那群昂貴的資產(chǎn)一起,運送到他的面前。
秋榕榕受的懲罰已經(jīng)足夠。
就算按照周景行的那套歪理,秋榕榕的債也該還清楚了。
他不殺她。
又讓她別心存妄想。
秋榕榕實在摸不透他的心思。
周景行剛把她留在這棟別墅里的時候,她的身體剛養(yǎng)好,他就來找她發(fā)泄欲望。
白天不怎么說話,夜晚的時候過來光顧她,心情好的時候扮演一下貼心的男友,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把折磨人的手段又拿出來。
沒之前那么殘酷,但密碼箱齒輪撥動的聲音還是令她膽寒。
他問過秋榕榕,喜歡密碼箱里的哪一個道具。
她都不喜歡,但總會挑出一個最輕的放在他手心上。
后來,密碼箱消失不見。
秋榕榕沒見周景行再拿出來過。
而這一切的改變,時間節(jié)點就在周阿姨被拖走的那段時間。
有什么改變了他。
秋榕榕猜不到。
但她覺得,一定不是因為感情。
秋榕榕在房間里,等著周景行回來。
她心里幫譚松祈禱。
求神佛保佑,他帶著她微薄的希望逃出生天。
門外傳來聲音。
秋榕榕低頭看自己在日記本上胡亂寫下的東西。
她寫的是:今天聽見海面上放炮竹,我一個人留在房間里等著他們回來。
小七年輕,聲音嘹亮,不遺余力地為自己邀功,“周總,在聽到槍聲的第一時間,我就把夫人扛回了家,全須全尾的,你檢查一下,保證一根頭發(fā)都沒掉?!?/p>
周景行推開門走進來,正好看見秋榕榕倉皇地把日記本合上。
她心虛就差寫在臉上。
他走過來,看著日記本上寫下的那行字,語氣聽不出喜悲,“外面是在開槍,不是放爆竹?!?/p>
秋榕榕不敢說話。
她不擅長說謊,那就保持沉默。
“沒受傷吧?”他問。
秋榕榕搖搖頭。
這種時候的周景行實在是具有壓迫感,回想初見的時候,他黑發(fā)溫順地垂在額前,眼神總是柔和的,像春日陽光落進河水,泛起細(xì)碎的光。
這些年過去,同樣溫柔的笑意,秋榕榕再看時,只覺得恐怖。
小七對秋榕榕還算是不錯的,他也許心里藏著其他心思,但至少他看見了她的好,為她說上兩句話。
“夫人還沒有吃晚飯,要不要……”
“小七,你先出去?!敝芫靶凶屝∑唠x開。
“哦?!毙∑咄悼戳艘谎矍镩砰?,瑟縮回目光離去。
秋榕榕一句試探的話都不敢問。
她低眉順眼地坐著,指尖不自覺地絞著衣角,怕自己一個眼神,一個語氣重了些,引來他的警覺。
周景行率先開口,“譚松知道你沒死,過來找你了。”
一句話,讓秋榕榕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已經(jīng)知道是譚松過來。
周景行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他不信你死了,當(dāng)年準(zhǔn)備的尸體被河水泡發(fā),然后迅速送到火葬場去火化,他沒見到最后一面,不相信那就是你的尸體?!?/p>
秋榕榕站起身,她坐不住,想起身去牽他的手,解釋幾句她沒有逃跑的心思。
但還沒開口,周景行一聲輕斥:“坐下。”
看這態(tài)度,應(yīng)該還不知道她和譚松直接在島上接觸過。
秋榕榕只好又慢慢坐回書桌旁那硬板凳上,姿勢拘謹(jǐn)。
她不敢問得太詳細(xì),生怕一不小心就露了餡。
只是她忍不住輕聲道:“……他怎么樣了?”
周景行斜睨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你關(guān)心?”
周景行臉上的情緒比較難讀。
她囁嚅著,算是默認(rèn)了,“我不希望任何人受到傷害?!?/p>
“跳海了?!敝芫靶械?,“暫時找不到人?!?/p>
周景行也沒說謊騙她。
秋榕榕是籠中鳥,掌中雀,剪斷了翅膀,困在孤島,飛不出他精心打造的金鳥籠。
告訴她,也只是不想影響到她的胃口。
譚松孤家寡人一個,翻不了什么花兒。
讓他們覺得頭疼的,是姜雨薇。
姜家的公司雖然比不上他們,但他們之間有生意往來,若是真的出手的話,周景行和沈硯川在醫(yī)療板塊的業(yè)務(wù)會受到影響。
生意人以和為貴。
若沒到真正需要撕破臉的地步,周景行和沈硯川都沒必要用自己的利益去逞這一時之快。
秋榕榕聽到譚松落海后,眼睫微顫,抿緊了唇。
“如果譚松不去調(diào)查你的事情,按照沈硯川的安排,他還可以多活一年,把所有的賽事參加完,然后在最后一場比賽上因事故死亡。
可他為你放棄了畢生的理想,想救你,他是自尋死路。”
在國內(nèi)殺人和在公海殺人不一樣。
公海上可以隨便開槍。
國內(nèi)不行。
周景行和沈硯川雖然把主要資產(chǎn)都轉(zhuǎn)移到國外,但他們還是想保留國內(nèi)的合法身份,這樣行事方便,他們不想像江無渡那樣,做全黑的生意,上國際通緝名單。
秋榕榕祈求道:“能不能……晚點再動手呀?就按照原本的計劃,讓他參加比賽。”
她得求情。
不求情說明心里有數(shù),反而可疑。
求情才能證明她無計可施,走投無路。
周景行輕輕挑眉,“這你得去求沈硯川?!?/p>
“你和沈硯川是同伴,你開口才有用?!?/p>
“那我為什么要開口?”他慢條斯理地反問,“你拿什么交換?”
秋榕榕手放在膝蓋上,指尖緊握,過了好一會,才小聲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p>
周景行沉默了一瞬,目光緩緩落到秋榕榕的臉上。
她為譚松求情,說的話,做出的反應(yīng),都在他預(yù)料之中。
沒異常。
島上無對外通訊設(shè)施,秋榕榕沒手機,傭人不會和她說話,小七全天的監(jiān)視,她應(yīng)該沒本事能聯(lián)系到遠(yuǎn)在他國的譚松。
周景行認(rèn)為大概率是譚松自己調(diào)查到秋榕榕行蹤的。
但譚松怎么會擁有那么精確的信息網(wǎng),準(zhǔn)確定位到這座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