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本質(zhì)是自戀。
人只會在三種情況下愛上另外一個人。
分別是與自己的投射、回響與和解。
第一種是愛上和現(xiàn)在的自己截然相反的自己。
軟弱會被強勢吸引,邪惡會被善良吸引,陰郁會被樂觀吸引。
第二種是愛上過去那個曾經(jīng)受傷孤獨的自己。
會產(chǎn)生愛憐的情緒,哪怕對方是個爛人,也會抱著拯救的心態(tài)去愛對方。
第三種是愛上與自己此刻相似的靈魂。
有共同的習慣,共同的愛好,永遠理解對方,永遠合拍。
愛本質(zhì)上是用他人的身體,繼續(xù)愛著自己的一種方式。
“我的母親,曾落入和你相同的境地,但當時她還有我,就還有希望,如果她沒有被那場大火燒死,我長大有了能力之后,一定會帶她離開?!?/p>
“你沒希望了,你的孩子已經(jīng)死去,并且此生不會再擁有孩子?!?/p>
沈硯川難得和秋榕榕說這么多。
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冷眼旁觀她的處境。
今日多說了一些話,也不知是因為什么事情牽動他的情緒。
他話里是明晃晃的惡意。
秋榕榕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臉上卻盡量不表露半分難過之色。
秋榕榕順著他的話,懷念自己失去的那個小孩。
真情實感。
說了遺憾,說了顧慮。
“那個孩子沒有出生也好,不然的話,讓他如何面對這樣的家庭,這樣的父母?”
“我不想讓我的孩子,成為另一個你?!?/p>
沈硯川心頭一梗。
周景行趕回來的時候,看見他們相談甚“歡”。
沈硯川也是看見周景行,才驚覺自己忘記時間。
他竟然坐在房間里,陪秋榕榕說了那么久的話。
她太柔軟平和,會回應他的每一句話,她不會說謊,很簡單,和她說謊沒有太多彎彎繞繞,這才使得沈硯川沒注意到時間流逝。
周景行回來后,他立刻起身。
沈硯川看了周景行一眼,周景行臉上還是淺淺溫柔的笑意,沒什么變化,他想開口解釋一下,但最終什么也沒說,沉默的離開。
連放在床頭柜上的眼鏡和領(lǐng)帶都沒有拿。
他離開后,周景行將房門反鎖。
“安分點,好不好?”周景行一步步朝她走來,她下意識往后退,然而下一秒,他只是抱住她,聲音有些疲憊,“我們?nèi)齻€你只能選一個,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我,就安穩(wěn)一點,和他們保持距離?!?/p>
他接到小七的電話,第一時間結(jié)束手里的工作趕回來。
“是沈硯川來找我?!?/p>
周景行神色復雜,“別做無用功,我們不會因為你而吵架,到最后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
“是,你們不吵架,便都跑過來找我的麻煩,既然兄弟齊心,你抱著你兄弟睡去,摟我做什么?”
周景行聽秋榕榕這么說,竟然有幾分開心。
他手指撫過她鬢間散碎的發(fā),“是他們的問題?!?/p>
周景行的童年和秋榕榕最接近。
他的父母恩愛和諧,以身作則,從小教育他要成為一個善良的人,他學會了溫柔,也理解什么是善良,只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將做一顆好人的心燒干凈。
沈硯川自從上次和秋榕榕透露童年往事后,就對她避而不見。
他好像藏了很重的心事。
心里的憤恨,并沒有隨著仇人的死亡而消失。
或許,他真正的仇人早就死在了那場大火里。
而后所做的一切,都無法熄滅當年的那場未能放母親自由的遺憾。
時間又過去大半年。
譚松和沈硯川徹底決裂,因為背靠著姜家,沈硯川沒辦法那么快對譚松下手。
他們都以為,譚松不敢出國。
他只敢躲在安全的國內(nèi)。
但秋榕榕再一次在海岸邊等到無人機的時候,她看見礁石上放著一只雕塑小兔子,和她一開始從玻璃瓶里拿出來的那個兔子是一對。
秋榕榕彎腰撿起小兔子,一雙鞋子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她仰起頭,看見譚松那張兩年未見的臉。
譚松站在海風里,身形比從前更高也更削瘦,他戴著鴨舌帽,碎發(fā)被帽子壓住,身穿衛(wèi)衣和運動鞋,變化不算太大,就是那雙眼睛比之前顯得更加沉默深沉。
秋榕榕怔怔地望著他,隨后才反應過來,干凈把他往礁石旁邊拉,“你瘋了,你自己跑過來!我不是給你留了消息讓你別來嗎?”
譚松垂眸看著她,還好意思在那里笑,“我找了你兩年才找到,你夠聰明的,知道扔漂流瓶出去。
我接到一堆男人的騷擾電話,還以為誰把我的電話號碼掛在同性戀網(wǎng)站上去了。
后來我不堪其擾,想抓出到底是誰惡作劇。
和其中的一個見了面,看到那紙條我才知道,是你傳出來的消息?!?/p>
后來,譚松根據(jù)交友紙條背后畫著的那張圖,在附近排查,才排查到這座小島。
一開始他不敢接近,用的是無人機。
小島附近有保鏢。
譚松等了很久,摸清楚保鏢的巡邏規(guī)律,才找到機會,直接上島的。
“我讓你等我,我就一定會來。姜雨薇也跟出來了,當年她冤枉你偷東西,現(xiàn)在算是贖罪,船就在那邊,你現(xiàn)在跟我走?!?/p>
“不行?!鼻镩砰艗昝撻_他的手。
“為什么?難道你是心甘情愿留在這里的?”他走近了一步,眼神灼人,“如果你說你是心甘情愿的,我現(xiàn)在就走,我就當你是跳南翡河淹死了?!?/p>
“不是?!鼻镩砰怕曇舭l(fā)緊,“現(xiàn)在時間緊迫,你安靜點聽我說,我脖子上的這個是微型炸彈,衛(wèi)星遠程操控,如果不拿掉的話,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所以我現(xiàn)在不能和你一起離開?!?/p>
“我聯(lián)系你,是有兩件事情想要告訴你,第一個,沈硯川不是好人,我家和你家遭遇的事情,都是他、周景行和那個綁架犯聯(lián)手做的,他也想殺你,你別相信他。
第二件事情,追查過去發(fā)生的事情并不能將他們繩之以法,他們毀掉了所有的證據(jù),沒有留下把柄。
我現(xiàn)在是黑戶,因為無國籍,所以我被囚禁不會有任何國家的法律來管。
別把精力放在我的身上。
想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就針對他們現(xiàn)在正在經(jīng)營的公司,他們現(xiàn)在還在從事犯罪活動,在這個過程中會產(chǎn)生新的證據(jù),只要抓住新證據(jù),統(tǒng)一交給有管轄權(quán)的警署。
得先拔除他們的勢力,才能讓他們受到審判?!?/p>
這些事情都是秋榕榕在小島上面琢磨出來的。
她一開始的關(guān)注點都是給自己討一個公道。
于是,秋榕榕偷偷進入過他們的書房,想要找尋線索,但她發(fā)現(xiàn),他們每次殺人之后,處理尸體和銷毀證據(jù)都非常的專業(yè),不會留下把柄。
包括留下她這個活口,也是把她所有的后路全部斷個徹底。
太謹慎了。
“那你怎么辦?”譚松皺眉,“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太不安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