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譚松坐牢后,秋榕榕和沈硯川就走得很近。
他們會定期去監(jiān)獄里探望譚松。
沈硯川也住進這片別墅區(qū),他們算是鄰居。
周景行和沈硯川認識。
秋榕榕問過周景行,他說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
“我想去趟警署,但現(xiàn)在手機沒信號……”
“我送你。”
“好?!?/p>
秋榕榕上了沈硯川的車,剛坐上副駕駛,他就打開了車內(nèi)的安全扣。
車輛駛離小區(qū)之后,秋榕榕的心才稍微平靜一些。
她拿出手機想先撥打電話,但車內(nèi)也沒有信號。
“周景行呢?怎么讓你大晚上一個人出來?”
“他去警署了?!?/p>
“他已經(jīng)去了,你還去做什么?”
秋榕榕頓了一下,神色有些低落,“不知為何,他不讓我跟著?!?/p>
“你們都談了四年了,他不讓你跟著,肯定是怕你累?!鄙虺幋ǖ故呛芎眯牡亻_導(dǎo)秋榕榕,“你一個女孩子,總是往警署這種地方跑,被熟人看見了,還以為你做了什么壞事兒?!?/p>
“可是……”秋榕榕壓低聲音,用手擋著嘴巴,湊近沈硯川的方向,悄悄地說道:“我在我家的花壇里看見了白骨!”
“那挺嚇人的?!彼屏艘幌卤橇荷系难坨R鏡,語氣淡淡。
“你怎么不吃驚?”
“這幾年周景行讓你吃藥,你也沒吃……”沈硯川一臉為難地看著秋榕榕,“當然,我也不是不信你說的話,只是你說的這個也太聳人聽聞了……”
“不信我就不說了。”秋榕榕有些生氣地坐著身體。
等警員到場,化驗尸骨,就能證明她說的是真的。
車子往郊區(qū)的方向開。
秋榕榕看著窗外從樓房變成小平房,想把車窗開下來一點,但是車窗按不動。
“沈硯川,這條路不對吧?”
“哦,忘了和你說,我得先去醫(yī)院探望一下我的表姐……”
他話還沒說完,秋榕榕便說道:“我要下車?!?/p>
“等會我再送你過去?!?/p>
“我要下車?!鼻镩砰胚@次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疑神疑鬼也罷,胡思亂想也罷,她今天說什么都得去警署。
沈硯川急踩剎車。
秋榕榕差點撞到腦袋。
“你在懷疑什么???”沈硯川忽然變得面無表情,他摘下了那個銀邊眼鏡,“這幾年周景行對你還不夠好嗎?他這個男朋友算夠格了吧?!?/p>
“可我住在那個屋子里,總是發(fā)生奇怪的事情,我聽見墻壁,地板和天花板傳來爬蟲的聲音,那個綁架犯總是用報紙上的字發(fā)恐嚇信給我,我經(jīng)常能看見他出現(xiàn)在別墅的花圃里……
很奇怪啊,那個叫做王阿姨的護工很奇怪,周叔叔每次看見我眼珠子都一直動,周淮遠一直叫我妹妹,可我總覺得他喊的不是我?!?/p>
全都是一些很細微的東西。
爬蟲聲可能是幻覺。
恐嚇性可能是惡作劇。
周叔叔的眼珠子可能是病理性原因?qū)е碌摹?/p>
而周淮遠,他本來就有自閉癥,發(fā)什么神經(jīng)都不為過。
都是捕風(fēng)捉影的東西。
可這些東西折磨了秋榕榕四年。
“秋榕榕,你這樣,周景行會很擔(dān)心你的?!鄙虺幋ǚ啪徴Z調(diào),他的車現(xiàn)在停在鄉(xiāng)間小路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我現(xiàn)在不能讓你下車,這里太偏僻了,你要是在這里出了事,我沒辦法和譚松與周景行交代?!?/p>
譚松坐牢的時候,只拜托沈硯川一件事情,那就是讓他在學(xué)校照顧一下秋榕榕。
那個時候其實已經(jīng)沒必要了。
因為譚松坐牢后,徐照僅出現(xiàn)在學(xué)校兩三次,隨后就從學(xué)校退學(xué),秋榕榕聽說他被徐家人送出國了。
送出國也正常,畢竟害死一個人還是要避嫌的。
“秋榕榕,別再讓我們?yōu)槟銚?dān)心了,我已經(jīng)畢業(yè)兩年,現(xiàn)在的主要工作在國外,但為了踐行對好友的承諾,我國內(nèi)外來回跑……”沈硯川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你乖一點好不好?不要再疑神疑鬼了?!?/p>
秋榕榕聽沈硯川這么說,一抹愧疚涌上心頭。
她想解釋說她真的看見了。
但她好像喊過太多次狼來了。
當時她說家里有爬蟲,硬是把殺蟲的人叫過來,把家里從頭到尾消殺了一遍,也沒逮出來幾只蟲子。
周景行就任由她鬧。
“是我的問題。”秋榕榕垂著頭嘆了口氣,她有些勉強地笑了笑,“那你先去醫(yī)院吧,去完醫(yī)院之后,麻煩你再開車把我送到市區(qū),到時候我自己打車?!?/p>
沈硯川“嗯”了一聲,重新把平光鏡帶上,啟動車輛,踩油門。
秋榕榕一路上心事重重。
沈硯川帶她去的醫(yī)院,是之前周淮遠做手術(shù)的醫(yī)院。
他的表姐在小的時候重度燒傷,這些年來一直在做植皮手術(shù)。
被燒傷的臉崎嶇不平,就算換上新的皮膚,也只像是給玩偶蒙了一層布,不貼合,且沒有表情。
沈硯川表姐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全部燒光,連頭頂?shù)拿叶級乃溃刻熘荒艽髦侔l(fā)。
他們聊天的時候,秋榕榕就在門外走廊等著。
沈硯川大約聊了半個小時,才走出來。
他的心情不太好。
領(lǐng)口最上面的一顆扣子解開,眼神沉沉。
秋榕榕出于禮貌地詢問道:“你表姐的情況還好嗎?”
“二十多年了,就這樣吧?!鄙虺幋ɡ涞貟吡艘谎矍镩砰?,不愿意多說什么。
秋榕榕通過玻璃看見病房里的表姐,她的目光也正好看過來,因為眼周少了一片皮膚,那雙眼睛布滿紅血絲。
她打了個寒顫,問道:“那我們現(xiàn)在離開?”
“嗯?!彼麘?yīng)了一聲。
半路上,周景行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說是已經(jīng)在警署備案了。
他讓沈硯川現(xiàn)在把秋榕榕送回家。
秋榕榕不想回去,但實在找不到借口。
她總不能說,她不相信周景行,得親自去警署報案才安心。
沈硯川在把手機給秋榕榕之前,用手按住手機聽筒,對她說道:“周景行準備向你求婚,他前段時間在國外找了出名的珠寶設(shè)計大師,訂了一枚鉆戒,你要辜負他的期待嗎?”
秋榕榕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期待一個家庭已經(jīng)很久了。
如今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