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天殺的,居然給家里匯了幾百塊!”
“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平時也不咋上工,你哪來的錢?”
“這還有啥問的,我看啊……這就是贓款!”
大家七嘴八舌,唾沫星子幾乎要將他給淹死。
姜時堰看著陸錚手里那一疊郵局的回執(zhí)單,心里拔涼拔涼的。
這下完了!
陸錚臉色鐵青,低眸掃了一眼回執(zhí)單上的數(shù)字,加起來也快有三百塊錢了。
他舉著回執(zhí)單,拍了拍姜時堰的臉:“贓款數(shù)額快三百,足夠讓你吃槍子了。”
姜時堰頓時小腹一緊,差點憋不住尿了出來。
槍子,他才不要吃槍子!
他可是有文化的下鄉(xiāng)知青啊,還要去工農(nóng)兵大學(xué)念書,畢業(yè)后要當(dāng)干部的,前途一片光明,他還不想死……
姜時堰奮力地掙扎著,就像案板上彈跳的魚,還被蹦跶兩下,卻被陸錚大手一按,壓得動彈不得。
這時,葉長河父女倆,還有沈老四他們匆匆趕來,當(dāng)見到陸錚手里的回執(zhí)單時,父女倆為之一愣,心中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不等支書開口,人們就七嘴八舌地開始告狀。
“葉支書,這可是在他屋里找到的回執(zhí)單,還有這一盒子的票據(jù),是在他床底下發(fā)現(xiàn)的?!?/p>
“快三百塊啊,都是他給家里匯的!”
“他平時也不干活啊,上哪兒掙的三百塊?”
“肯定投機(jī)倒把的贓款!”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吵得葉長河頭皮都要炸了。
姜時堰這個蠢貨,匯就匯錢吧,存什么回執(zhí)單???
現(xiàn)在好了,全都成了把柄!
他叫苦不迭,狠狠瞪向了身側(cè)的葉昭昭。
瞧她找了個什么破爛玩意兒……
葉支書氣得說不出話,正想著怎么替他開脫,耳邊就響起陸錚沉穩(wěn)的嗓音:“捉賊拿臟,贓款已經(jīng)找到,直接送公安吧!”
“對,這可不是內(nèi)部能解決的事兒了,送公安,送公安!”
周圍人又開始起哄,嚷嚷著要將他繩之以法。
聽到公安二字,姜時堰想死的心都有了,別人不知道這錢是咋回事,他自己還能不知嗎?
這都是沈佳期那個蠢婆娘送給他的!
沒想到,卻成了他偷盜財物,投機(jī)倒把的證據(jù)!
這下,他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了!
“嗚嗚嗚嗚……”他鼻腔中滲出幾聲悲戚的哀嚎。
如今,只有沈佳期能證明他的清白,只要她站出來,一五一十說出實情,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姜時堰透過人群,一眼就瞄中了那嬌弱卻顯眼的身影,發(fā)出求救的目光。
沈佳期正看得起勁,突然就跟某人的目光對上。
呵,魚兒上鉤了……
她直接無視姜時堰的眼神,朝四哥點了點頭。
收到信號,老四隱晦地朝她頷首示意,隨后頭也不回地擠進(jìn)了人堆里。
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全都落入了陸錚的眼里。
陸錚皺眉,眼尾掃了一眼沈佳期,她又想玩什么把戲?
沈佳期正目送著四哥,突然感覺兩道寒意襲來,循著目光,她對上了陸錚黑沉的眼。
這個陸錚,也藏得太好了吧!
虧她還擔(dān)心他去南邊的樹林,千叮鈴萬囑咐地,結(jié)果人家早就收到風(fēng)聲,去樹林里埋伏。
合著小丑竟成了她自己!
哼!
沈佳期氣惱地瞪了他一眼。
陸錚就像被小刺猬扎了一下,有些摸不著頭腦。
還沒想明白,沈老四就走到他身側(cè),挺直了腰板。
“大家別激動,就算上面辦案,那也得給人解釋的機(jī)會,咱們不妨讓姜知青親口說說,這錢和這票據(jù)是怎么來的?”
不顧陸錚的眼神警告,老四一把奪下了姜時堰嘴里的臭抹布。
姜時堰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淖?,頓時就輕松了,他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感激地看向了沈老四。
他就知道……沈佳期舍不得他。
他猛喘了幾口臭氣,有氣無力地開口道:“這……這不是贓款,這是沈佳期給我的……”
“我沒有偷,更沒有投機(jī)倒把……”
“今天我去小樹林,也是沈佳期約我見面,我才半夜摸過去的……”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特別是陸錚,半瞇的眼眸中藏匿起了危險的星芒。
老四也氣得青筋暴起,剛攥緊了拳頭揚起胳膊,這時,老三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搶先給了姜時堰一拳:“好你個姜時堰,我們好心幫你說話,你居然敢詆毀我小妹?!?/p>
姜時堰低頭吐了一口鮮血,半張臉都腫成了饅頭。
他惡狠狠地瞪著沈老三:“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就當(dāng)是為民除害了……”
三哥的臨時動手,打亂了沈佳期的計劃。
不過……還好是三哥出手,不然,四哥當(dāng)著大家的面打人,怕是要落人話柄了。
本想身藏功與名的沈佳期,此刻也藏不住了。
快步走到兩位哥哥面前。
“三哥,你手沒事吧?”
姜時堰氣得吐血:“沈佳期,挨揍的人是我,你居然不關(guān)心,反而關(guān)心他的手……”
沈佳期翻了個大白眼:“我是我三哥,我當(dāng)然關(guān)心他了,你是我誰啊,我憑什么關(guān)心你?莫名其妙?!?/p>
“你……”他知道沈佳期在耍性子,也懶得繼續(xù)廢話,先洗清嫌疑再說吧。
“沈佳期,你快跟大家伙說清楚,這錢是你給我的……”
“給?”沈佳期突然拔高了音調(diào):“不對吧,你再好好想想……”
姜時堰急得直跺腳,沈佳期故意刁難他,不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嗎?
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女人!
他心底正暗罵著,耳邊就傳來一道蚊子般的嗓音。
“姜時堰,你清楚了,這錢到底是給的,還是你借的,想不明白,那就去大牢里慢慢想吧……”
沈佳期說完,雙手抱胸很是嘚瑟地望著他。
姜時堰嘴唇微張,原來她是這個意思……
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惡毒,這么斤斤計較了?
不就是氣他退了婚嗎?
好,好得很!
見他遲遲不肯開口,沈佳期徹底失去耐心。
她扶著腦袋,故作柔弱:“大家都知道,我前幾天跳了河,這腦袋啊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的。
這會兒我又開始糊涂了,這錢到底是不是我的,我也不清楚呢……”
說完,沈佳期還不忘挑釁地瞥了他一眼。
“你……”姜時堰眼珠都?xì)獾枚家Я松囝^。
陸錚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演戲,眼底浮現(xiàn)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她這哪叫糊涂,都快變成人精了。
原來,她是在這等著姜時堰……
陸錚壓著眉,粗暴地提起姜時堰:“既然沈同志做不了證,那你還是去跟公安解釋吧!”
他佯裝向外走去,剛邁出兩步,姜時堰就大喊一聲:“借!這錢是我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