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秦風(fēng)終于開口了,語氣平和,聽不出喜怒:“沒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還有人在睡覺,我還以為……是老鼠?!?/p>
“你才是老鼠!你全家都是老鼠!”
老頭子一聽,更生氣了:“你對付老鼠需要下這么重的手?”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摔碎!”
“走走走,你們今兒個必須和我去官府,不賠錢……別想走!”
說完,老頭子居然直接上手來拽秦風(fēng),拉著他就要走。
秦風(fēng)不為所動:“玉境?!?/p>
樂正玉鏡會意,立刻掏出了一塊金子。
這是他們出來之前,安子安給的。
要在人間探查,不動用武力的話,少不了金錢開路。
本來以為不會用到,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哎哎哎,老人家,你不是想要錢么?”
“我這位兄弟確實粗魯了點,你看看,這些夠不夠?”
樂正玉鏡笑瞇瞇地湊上來,把老頭子拉開。
不管這老頭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腦子有問題,既然一時半會兒看不出破綻,那就干脆陪他演到底。
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看到金子,那老爺子頓時兩眼發(fā)直,拽著秦風(fēng)的手都自己松開了。
“這這這……這么多?。俊?/p>
“不多不多,一點心意?!睒氛耒R笑得一臉真誠。
那老爺子也不客氣,當(dāng)即生怕他反悔似的,一把將金子搶過來。
拿在手里哈了一口氣,然后用牙咬了一下。
確定是真的金子后,笑得露出了沒剩兩顆的牙。
“不錯不錯,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懂事、大氣!”
看他這樣,樂正玉鏡都樂了:“老爺子,剛才你不還說我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一代不如一代么?”
老頭子兩只眼珠子一轉(zhuǎn),一臉閃躲:“我……我有么?你聽錯了吧你,你你你……你肯定是聽錯了!”
他越說越硬氣,好像剛才撒潑打滾的人不是他一樣。
秦風(fēng)一直默默地在旁邊看著,從頭到尾,這老爺子都沒露出任何馬腳。
只是,他身上的氣息有些過于平穩(wěn)了。
不過,不管他是誰,既然他鐵了心要裝,那么自己也陪他裝到底。
“老人家,我看這座村子也荒廢許久了,連人都沒了,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見老頭子的注意力全在金子上,秦風(fēng)終于開口,試探性地問道。
“嗐,我哪里知道這里荒廢成這樣了?”
“我啊,是一路乞討到這兒來的,還想著在這里討要點吃食呢。沒想到,這破地方都變成了這樣了,我記得半年前還好好的來著……”
老頭子對答如流,仿佛確有其事。
“是么?”秦風(fēng)平淡道:“那既然這里都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老人家是打算去下一處村莊了?我記得,距離這里最近的一處村落,在十里之外的靠山村。老人家,你是打算去那里么?”
“靠山村?不去不去!”
秦風(fēng)本來也只是試探著問出靠山村,沒想到,老者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那地方現(xiàn)在吃人,老人家我可不會去送死……”
說著,他抬起渾濁的眼睛,直視著秦風(fēng)道:“你們啊,也最好別去送命。”
聽到這里的時候,樂正玉鏡就已經(jīng)有些沉不住氣了。
這老人家,分明知道些什么。
說出這種話,分明就不對勁。
他不想再演戲了。
但,秦風(fēng)攔住了他。
“是么?那敢問一句,你口中的‘吃人’,是什么樣的?”秦風(fēng)回望著老者。
“吃人就是吃人,能有什么樣?”
老者面無表情道。
樂正玉鏡有些著急了:“老人家,我們的意思是,怎么個‘吃人’法呢?”
可老者竟然回答:“吃東西你不知道?當(dāng)然就是張開嘴,然后一口把人吞下去咯。”
樂正玉鏡有些無言:這不是再說廢話么?
可是秦風(fēng)聽聞,卻眸子一凝。
不,不對。
老者說的“吃人”,不是一個形容詞!
剛才老者說的時候,他下意識以為老者的意思是,那村子現(xiàn)在就和吃人一樣,只要進去了就出不來。
可現(xiàn)在聽來,他的意思是……
“那村子,活過來了?”
樂正玉鏡睜大眼睛,猛地看向秦風(fēng):“老秦,你說什么呢?”
秦風(fēng)沒管他,仍舊盯著老者:“那村子,變成了活物,對么?”
老者本來面無表情的臉,忽然蕩開了笑容,一口沒剩幾顆牙的嘴巴咧開,笑得十分開心。
“看來還是有明白人嘛?!?/p>
這下,秦風(fēng)也沉默了。
一座活過來的村子?
如果說,眼前這座村子,是已經(jīng)死去的村子。
那么,活過來的村子該是什么樣子?
“明白了。”
秦風(fēng)點點頭,隨后轉(zhuǎn)向樂正玉鏡:“走吧,我們?nèi)タ纯础!?/p>
樂正玉鏡趕緊沖他擠眉弄眼:“那他……”
他說的是那老者。
秦風(fēng)頭也不回:“他是誰,我們總會知道的。”
這老者,境界在他之上,深不可測。
不過老者既然沒對他們下手,還出言提醒,那么他也不必去深究老者的身份。
最起碼目前,這老者不像有敵意。
但在他們轉(zhuǎn)身的時候,老者又喊道:
“年輕人,我已經(jīng)給你們提過醒了,為何……要執(zhí)迷不悟???”
秦風(fēng)沒有停頓:“一座村子活了,就有數(shù)不清的村子‘死’。我來,就是讓不該活的村子死的。”
說完,他帶著樂正玉鏡,很快消失了。
在他走后,那老頭子愣了愣,隨后無奈地笑了: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都是犟種,好好的,為何偏要去送死呢?”
“不過,這個年輕人倒是有意思,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少有趣的東西……”
老者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整個人慢慢倒下去。
隨后,幾個呼吸的時間,老者又緩緩睜開眼。
他伸了個懶腰,睡眼稀松,好像剛才睡了很久很久一樣。
一睜眼,看到自己的破碗里多了一塊金子,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這、這是哪兒來的?”
隨后,他又趕緊看了看四周,把金子捂緊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消失了。
而這一刻,他躺過的地面,在他離開之后,他的影子卻并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