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岑鳶的問話,幾乎是立刻,時安夏就柔聲回應,“夫君,睡不著呢?!?/p>
“夫人還在琢磨給我抬妾,當然睡不著?!彼闶巧儆械膸Я诵┡?,“夏夏可真是好夫人吶?!?/p>
時安夏鼻音更重,“夫君生氣了?”
話落,她就主動伸出手,從他后背纏過去,輕輕抱著他。
他真的只需要一個臺階,只需要她這一伸手,便轉(zhuǎn)過身來,緊緊抱她入懷。
陡然而來的溫熱,撲了時安夏一臉。
她的心原是冷的,也忽然一熱。像一只小貓一樣,鉆入他懷里,貼得很緊。
岑鳶的聲音在時安夏頭頂響起,“知道我生氣了?那你說說,我生什么氣?”
她的嘆息盈了他滿懷,“你現(xiàn)在當然不樂意我說要給你抬妾??扇兆泳昧恕?/p>
“日子還需多久?我已經(jīng)等了你一輩子?!彼怯匈Y格說這句話的,“我在最恨你的時候,其實也在想,如果可以,我就把你鎖起來,關在只有我能看到的地方,再也不讓別人多看一眼?!?/p>
這就是他和她的不同。
他想的是鎖住她,愛一個人,自然想要全部占有。
而她想的是把他送給別的女人,讓他和別的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親親熱熱!
她還說她容得下!
他的心像是被這個古代小姑娘劃了一刀,生疼生疼。
“我錯了?!毙」媚锕怨缘模拔沂菗奶扉L日久……”
“其實你擔心的是,我去到梁國會充盈后宮。那還不如現(xiàn)在培養(yǎng)一些幫手和助力,以免日后斗得死去活來?!贬S毫不留情戳破她的心思。
你,這是褻瀆我對你的感情!他到底沒舍得把這句重話說出口。
時安夏心頭一緊,把腦袋更深地埋進他懷里,“胡說,我才沒那么想?!?/p>
指定不能認!其實她就是這么想的。
她就該早一刻好好籌謀起來。既然注定要做梁國皇后,那就一定要做個能掌控全局的人。
沒錯,岑鳶的確答應過她不納妾,說不會有旁的女子??扇兆泳昧?,當她已經(jīng)習慣有他在身邊的時候,他若是心里有了別人可怎么辦?
時安夏從來都是精明又會算計的。卻是忘了,只要把他掌控好比什么都強。
而他需要她掌控嗎?他跨越了悠長歲月的奔赴,又哪里需要掌控?
夫妻二人鬧了一夜,到了天亮才睡著。
時安夏也沒睡懶覺,但醒來時,岑鳶已經(jīng)起床忙去了。
她有些懊惱,晚上好好的不睡覺,瞎胡鬧些什么?
紅鵲端著銅盆過來替她梳洗。她順口問,“少主早晨用了早膳嗎?”
紅鵲小心翼翼答,“沒呢。少主有點不高興,早上起來說沒胃口。還叫大家手腳輕著些,別擾了夫人您的眠。”
時安夏鼻子有些發(fā)酸,輕輕嘆口氣。
紅鵲小心翼翼問,“夫人和少主吵架了?”
時安夏搖搖頭。沒吵,只是被戳破了心思而已。
紅鵲為夫人梳了個幽州時下流行的發(fā)髻,還戴了支簪花,“沒吵怎的就不高興呢?北茴姐姐也不高興,從來不會這樣,做事都走神?!?/p>
時安夏朝銅鏡里的自己看了看,將頭上那支簪花拿下,顯得素凈許多,才道,“北茴怎的不高興了?”
“不知道呀,問她,她又不說?!奔t鵲悶悶的,“聽說她跟她干爹講了,以后就當從來沒議過韋大人這門親事?!?/p>
時安夏揉了揉酸脹的眉心,“北茴人呢?”
“她去東市供應粥了。少主說征集了一些沒受傷的百姓來幫忙,所以就不讓我們?nèi)チ?。北茴姐姐應該在那負責安排?!?/p>
時安夏這日還有旁的事要做。待忙完,發(fā)現(xiàn)北茴已經(jīng)回了公主府,正怏怏走去西屋。
她喚了一聲,“北茴姐姐?!?/p>
北茴抬眸見夫人站在門邊,正朝自己招手,忙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子,又將頭上的雪也拍干凈,才迎上前來,“夫人,您叫我?”
“等你半天了?!睍r安夏拉著她的手進屋,順手將湯婆子遞過去,開門見山問,“聽說你真的不跟韋大人議親了?”
北茴抱著湯婆子,一顆心終于暖和了些,“嗯,不議了?!?/p>
“為什么?”時安夏不解,“你早前不是還說他很好嗎?你該不是因為聽我說要去梁國才拒的親吧?”
北茴搖搖頭,“不是的,夫人?!彼Я艘ё齑剑€是說了實情,“韋大人是因為我長得像他表妹才想娶我的。”
時安夏:“?。?!”
真是震驚啊。她不甘心,“會不會是有什么誤會?你從誰那里聽來的小道消息?”
北茴搖搖頭,“沒有誤會。是我問了,他自己親口說的?!?/p>
時安夏:“……”
見夫人無語,憋了滿肚子委屈的北茴氣呼呼地不吐不快,“昨晚我順嘴問他,到底看上了我什么。他說,他看到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因為我長得像他表妹?!?/p>
時安夏:“?。?!”
這是真坦蕩呢!
北茴手暖和了,將湯婆子塞回給夫人,問,“夫人您說,這親我還議得嗎?”
時安夏搖頭,“自然是議不得?!?/p>
雖然她家北茴嫁四品官員是高攀了些,可也不能給誰當替身啊。
她拉著北茴的手親昵道,“咱不議了,等有合適的再議?!?/p>
北茴卻是搖搖頭,“夫人不必再為奴婢操心。奴婢只想一生守在夫人身邊,陪著夫人去梁國,去天涯海角任何地方。一輩子不離開?!?/p>
時安夏知北茴被傷狠了,拍拍她的手,安撫道,“好,一輩子不離開?!?/p>
原本時安夏以為岑鳶會很晚才回來,卻是下午時分就跑回家了。
時安夏親自擰了溫濕帕子給他擦了手,眼尾染了笑,小心翼翼帶了絲討好,“我以為夫君要很晚才回來呢?!?/p>
岑鳶涼涼睨了小姑娘一眼,“為什么?”
“你不是在生我氣嘛?”時安夏又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他手上。
“是啊,我在生氣?!贬S沒好氣,目光凝在熱氣騰騰的白玉茶杯上,“那你不會哄哄我?”
小姑娘湊近他,俯下身,柔軟順滑的發(fā)梢像羽毛般撩撥著他的心,“夫君,你說,你喜歡我什么?你家里有表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