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刀疤男子身后,幾人相互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可終究沒說出阻攔的話來。
不管是不是為了他們,可顧寒剛剛那一劍,的確救了他們的命無疑。
他們活下來。
便代表他們的族群能夠繼續(xù)延續(xù)。
念頭轉(zhuǎn)過的功夫。
遠處的那片虛群已然逼近而來!
“不能耽擱了!”
那刀疤漢子面色一肅,又是看向了顧寒二人:“請兩位隨我回返族內(nèi),暫避一時!”
族內(nèi)?
顧寒心里一動,聯(lián)想到這幾人先前狩獵的舉動,頓時推測了出來,這些人能夠生活在這處處是危機和不祥的放逐之地,自然是有自己獨特的生存之道的。
“既如此?!?/p>
“那便多謝了!”
他雖無懼虛和吞,可在這放逐之地長久流浪,自然不是個辦法,也并不推脫。
更重要的。
他其實也很好奇,對方口中的族內(nèi),到底是什么樣的。
危機將至。
刀疤漢子也不多說,又是拿出了那枚骨片,念念有詞,口中不斷發(fā)出一道道古老且晦澀難明的音節(jié)。
“這是……”
先前隔得遠,顧寒并沒有看清這骨片的細節(jié),此時骨片近在眼前,他頓時察覺到了異常!
這骨片不知道來自何種生靈,像是早已死了無盡歲月,卻依舊讓他感知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壓迫感!
除此之外。
他更發(fā)現(xiàn),這骨片上的那些符文竟是天生的,并非后天鐫刻而上,更隱隱散發(fā)著對虛和吞克制的意味。
“嗡——??!”
剛看到這里,那漢子身上又是騰起了一道光焰,盡數(shù)沒入了骨片之中,骨片微微一顫,又是散發(fā)出了一道灰白色光芒,將場間眾人的身形籠罩!
做完此事。
他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疲憊感,也徹底松了口氣。
下意識地。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快速逼近的虛,最終卻落在了那只吞身死的地方,臉上滿是渴望遺憾之色。
“可惜了……”
“真是太可惜了……”
恩?
顧寒正細細感知那灰白色光芒的神異,聽他開口,也看了一眼,卻見先前那吞身死的地方,一方殘缺的天地正在徐徐分解消散。
“吞死后?!?/p>
見他疑惑,那先天神祗解釋道:“腹內(nèi)的天地會暴露在外,因為本就殘缺,沒了依托之后,會消散得很快?!?/p>
頓了頓。
他又是補充道:“當(dāng)然了,最大的可能,還是在它消散之前,被這群虛吞噬殆盡……若是運氣好,它們之中,說不定會進化出另外一只吞來?!?/p>
顧寒恍然大悟。
“讓它們吞了,那就是資敵,而且太浪費了?!?/p>
目光一轉(zhuǎn),他又是看向刀疤漢子幾人,隨口道:“你們是不是也需要這東西?”
幾人支支吾吾,不好開口。
需要?
何止是需要?
若說殺死虛之后,他們攝去的那些有序法則是他們族群賴以生存的東西,那吞死后留下的殘缺天地,對他們的族群而言,意義要大上十倍還多!
可……
那片天地雖然殘缺,也根本不是他們幾個能煉化的,除非族內(nèi)最強者出動,全力以赴才可以!
只是……
不提那位至強者的狀態(tài),就算對方能出手,也沒時間了。
因為沒人能在百多只虛的包圍圈中活下來!
“算了……”
想到這里,刀疤漢子強忍心中不舍,苦笑道:“已經(jīng)沒機會了……”
“明白了。”
捕捉到幾人眼中的那一絲強烈渴望,顧寒點了點頭。
“那,就是需要了。”
沉吟半瞬,他朝遠處看了一眼,一步邁出,竟是出了那灰白色光芒籠罩的區(qū)域!
那先天神祗一怔。
刀疤漢子則是當(dāng)場失態(tài)!
“你干什么!”
他急聲催促道:“趕緊回來,已經(jīng)沒時間……”
“轟——?。?!”
話剛說了一半,卻見顧寒身上又是騰起了一道偉力!
茫茫無量!
浩瀚無邊!
煌煌赫赫!
不斷蔓延之下,更是無邊無垠,須臾間已是將那片殘缺的天地籠罩在了其中!
手臂一抬!
五指倏爾收緊!
“轟轟轟——!”
在刀疤漢子,在他身后幾人震撼驚駭?shù)哪抗庵校瞧瑲埲钡奶斓鼐故潜惑E然壓縮,化作了一枚宛如芥子般的光點,落在了他掌中!
嘶?。?!
幾人當(dāng)場倒吸了七個先天神祗!
“他……他……”
就在他們結(jié)結(jié)巴巴之際,顧寒身形一動,已然是回轉(zhuǎn)而來,只是行至半途,遠處的那些虛似感應(yīng)到了人之極的氣息,突然變得瘋狂無比,速度比先前要快了許多,竟有兩只越過了群體,一馬當(dāng)先,將他的前路攔?。?/p>
“首領(lǐng)……”
刀疤漢子身后,一人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猶豫道:“他……被包圍了……”
刀疤漢子心里一沉!
猶豫了半瞬。
他又是一咬牙,揚起了手中的骨片,“接應(yīng)他……”
“轟隆隆——!?。 ?/p>
話依舊是沒說完!
也依舊是那道讓他們驚駭欲絕的偉力!
而這次。
偉力籠罩的是那兩只身形大若無邊的虛!
在顧寒眼中。
兩只虛也好。
以及那片殘缺的天地也罷。
其實并無區(qū)別!
依舊是抬手。
依舊是偉力驟縮。
在所有人反應(yīng)過來之前,那兩只在刀疤漢子看起來無可抵擋的虛,便被他當(dāng)場鎮(zhèn)壓,化作了兩枚芥子光點!
“送你們了!”
正震撼之中,顧寒身形一動,又是出現(xiàn)在了幾人面前,隨手將那三枚芥子光點扔在了刀疤漢子面前。
看著三枚光點。
刀疤漢子隱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顧寒從出手到歸來,前后加起來,總共也不超過三個呼吸,短到他們幾乎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們能殺死那只虛。
小半原因是靠著族人的犧牲,大半原因是那枚骨片。
可顧寒——
竟是隨手一揮,便直接鎮(zhèn)壓了兩只虛,而且還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游刃有余的樣子?
此時此刻。
一股比先前更多十倍的震撼感和敬畏感不斷沖擊著他們的認(rèn)知!
甚至于!
連那一絲防備之意,都被沖刷得一干二凈!
這樣的強者。
一個眼神便足以殺死我們,還有防備的必要?
“還不走?”
見他愣愣出神,顧寒目光掃過那群不斷逼近的虛,皺眉催促道:“被它們包圍了,還是有點麻煩的?!?/p>
先天神祗無語。
他聽得很明白,有麻煩……但是也只有一點而已。
“走!”
“馬上走!”
那刀疤漢子立時反應(yīng)了過來,也顧不得探究顧寒的額身份和來歷,下意識催動了手中的神秘骨片!
“嗡嗡嗡——!”
骨片又是一顫,那道籠罩眾人的灰白色光芒閃爍一瞬,驟然幻滅,連同幾人的身影,徹底消失!
下一瞬!
遠處的斑斕錯亂也席卷而至,將這里徹底淹沒!
失去了目標(biāo)。
這群虛突然變得躁動混亂了起來,本能中傳來的饑餓感,竟是讓它們相互吞噬了起來!
……
灰白色光芒落在身上,顧寒并沒有反抗,只是細細感受著這光芒的特性。
越感受。
他越是心驚。
這光芒看似毫不起眼,卻帶著一種別樣的蒼茫,宏大,神秘感,雖然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威能,可若論層次……在他見過的人里,唯有三人能壓過一頭!
極!
羅!
和……那位神秘的三爺!
除三人外,便是那些祖,在力量層次上,也未必會比這灰白色光芒更高!
這骨片。
到底是哪來的?
念頭剛剛轉(zhuǎn)過,他眼前一亮,身形頓時停住,竟是出現(xiàn)在一片很特殊的天地里面!
剛一踏入。
一股混雜著荒寂古老,以及淡淡不祥的氣息便落在了他的感知之中。
顧寒目光一掃,眉頭微皺。
這片天地給他的感覺極為怪異。
殘缺不全。
沒有世界意志和本源不說。
天穹更是灰蒙蒙一片,呈現(xiàn)灰暗的鉛色,且并非水平,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肉眼可見的傾斜,仿佛一座巨大無比的,隨時都要傾覆的破敗穹頂。
而地陸……
亦是類似的情況,帶著各種不規(guī)則的起伏和錯亂感,目之所及,一片荒蕪貧瘠,幾乎少有生機可言。
而除此之外。
這天地內(nèi)的法則稀薄無比不說,更沒有一道是完整的,呈現(xiàn)一種斷裂破碎的狀態(tài),時空更是微微扭曲,時光流速忽快忽慢,極其的不穩(wěn)定。
光怪陸離,一片錯亂。
要不是感受不到這片天地有‘活著’的跡象,他險些以為又遇到了一只虛了。
“是吞?!?/p>
那先天神祗感受了一瞬,突然道:“這是一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吞的尸體!”
一瞬間。
顧寒便明白,為何刀疤漢子這群人拼著近乎團滅的風(fēng)險,也要獵殺那只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