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p>
“亦是我選擇脫離他的原因?!?/p>
說到這里,文士自嘲一笑,道:“很悲哀,不是么?”
顧寒沒說話。
因為在悲哀中,他更是看到了一絲被無視之后的無力感。
“所以……”
想到這里,他又是看向道圣那道虛實不定,卻萬古不變的身影,道:“我已經(jīng)入了他的法眼了?”
“不止?!?/p>
文士搖頭,道:“他或許……已是將你當(dāng)作潛在的對手了?!?/p>
這句話。
并沒有安慰到顧寒。
因為被祂,亦或者被道圣當(dāng)作潛在的對手,其實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更重要的——
“既然是對手。”
“拿這區(qū)區(qū)天命氣運就想收買我?”
看著道圣,顧寒搖搖頭:“有一說一,道圣你未免太過不尊重對手了?!?/p>
文士目光一顫,有點想打人。
“這,只是其一。”
道圣似早有考量,再次開口,平和的聲音之下,隱藏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若你應(yīng)允?!?/p>
“祂之威脅,于你而言,將不再是威脅。你之所求,你父之所愿……皆可得償?!?/p>
什么!?。?/p>
聽到此話,蘇奕瞳孔一縮,性子一向儒雅謙和的他,竟是有些失態(tài)了!
相比天命氣運海洋。
道圣的這句話,似乎才是真正的殺手锏!
他太清楚!
顧寒歷經(jīng)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生生死死,走到這一步,為的是什么了!
他更清楚!
蘇云謀劃算計了無數(shù)年,最大的心愿又是什么!那幾乎是遙不可及的夢幻!
這個條件!
不能說前所未有!只能說以后也不會有!
這個誘惑!
更是足以讓任何修士,哪怕是遁世境,哪怕是祖,都為之瘋狂,不惜一切代價!
下意識的。
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顧寒身上。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顧寒不得不承認,有那么萬分之一個瞬間,他的確心動了。
因為他看到了道圣的態(tài)度!
若說先前的氣運之海,是對方的決心,那眼前的這個附加條件,便是他的最后通牒!
虛無寂靜。
唯有那紫金色的天命海洋與混沌色的極道氣運海洋靜靜懸浮,仿佛等待著顧寒最終的抉擇。
接受。
便可得到終極無上之力,所有人亦可圓滿。
拒絕。
都最后通牒了,結(jié)果自是不言而喻。
“我其實有個問題。”
目光自那氣運之海上移開,顧寒看著身形朦朧,仿若只要他拒絕便會踏入現(xiàn)世,將他抹殺的道圣,好奇中帶著幾分認真,問了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你和極之間?!?/p>
“到底有什么恩怨?”
倒不是拖延時間。
他是真的很好奇。
畢竟當(dāng)年他從那道極之殘響的口中,得到了二人大戰(zhàn)的結(jié)果,卻并不知道緣由。
極。
羅。
一個至強者,一個無上者,又到底有著怎樣的立場和關(guān)系?
“接受這一切?!?/p>
“你自可得窺一切真相?!?/p>
道圣依舊沒有回答,語氣亦是一如先前平和,亦是一如先前那般有耐心。
顧寒眉頭微皺。
這個答案,顯然并不能讓他滿意。
“小弟……”
也在此時,蘇奕突然開口,欲言又止。
“怎么?”
顧寒奇道:“大哥覺得,我該答應(yīng)下來?”
“……不。”
沉默了半瞬,蘇奕卻給了他一個完全相反的答案:“一定,不要答應(yīng)他?!?/p>
道圣是誰。
他其實并不知道,也不了解。
他只知道。
對方展示出了如此威能,如此實力,還能和顧寒好好說話,還能開出這么多優(yōu)渥到足以讓任何人動心的條件……只是因為顧寒不曾放棄極道!
他的心愿。
蘇云的心愿。
乃至于顧寒的追求……這一切想要真正實現(xiàn),靠任何人都不現(xiàn)實!
唯一的機會!
便是顧寒徹底走通這條路!
“我也想再見到那些人,我也想這一切都未發(fā)生過,可父親說過,一時的妥協(xié),一時的安穩(wěn),只會麻痹我們,將我們徹底推向萬劫不復(fù)?!?/p>
拍了拍顧寒的肩膀,他最后道:“極道,才是你最大的依仗,才是我們最后的希望。”
顧寒笑了。
有身邊這些人的支持,亦是他前行的最大動力。
“所以。”
看向道圣,他感慨道:“我若是想要知道真相,不必你來說,還有另外一個辦法?!?/p>
這個回答。
似乎并沒有出乎道圣的預(yù)料。
“所以,你拒絕了?!?/p>
“因為你不可信?!?/p>
顧寒嘆道:“當(dāng)你算計我的時候,你是真的在算計我,當(dāng)你給我好處的時候,你還在算計我……”
或許。
他放棄極道,道圣會兌現(xiàn)諾言。
可——
如此一來,他將會徹底失去面對祂和道圣的資格,亦會喪失所有的主導(dǎo)權(quán)!
“對了?!?/p>
想到這里,他又是強調(diào)道:“這句話,是三爺說的。”
三爺!
這兩個字脫口的剎那,虛無突然波動了一瞬,道圣那雙萬古不起波瀾的眸子里,竟是第一次出現(xiàn)了幾分情緒!
復(fù)雜?
忌憚?
感慨?
顧寒一時間有些難以分辨。
“你!”
根本不等他再問,文士凝重?zé)o比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而凝重之下,更是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
“你,見過三爺?”
“見過。”
顧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如實道:“還見了兩次?!?/p>
文士神情一震!
“三爺……他竟然還活著!他在哪?既然他還活著,為何不現(xiàn)身了?”
“他說……”
顧寒并未瞞他:“他的錨點,丟了。”
丟,了?
文士怔了怔,下意識看了道圣一眼,似隱隱明白了什么,不說話了。
反倒是顧寒,更覺得奇怪了。
他看得出來。
若說文士面對道圣的時候,表現(xiàn)出的是悵然復(fù)雜,那聽到三爺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有點失態(tài)了。
“你認得三爺?”
他問道:“他是不是那個三祖?”
“三祖?”
文士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微妙,有些不屑,有些譏諷。
“他,給三爺提鞋都不配?!?/p>
這——!
顧寒愕然!
他見過祖,說一句高高在上,威能無量也不為過,在他已知的強者中,是僅次于道圣和祂的存在!
可如今——
竟遠遠無法與那位神秘的三爺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