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內(nèi)，黃石虎也好，猿飛也罷，他們早已將顧寒當(dāng)作了主心骨，對他自是言聽計從，此刻俱是暫時壓下了心中復(fù)仇的火焰，一個盤膝而坐，感知著那一縷造物之火給自己帶來的變化，一個默默調(diào)息，修復(fù)著在死斗場上留下的暗傷。
反倒是顧寒。
悠閑之中帶著一絲從容，饒有興致地欣賞起了這片宛如桃源般的幽谷。
“我這里如何？”
一道淡漠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
黃石虎和猿飛心中一凜，猛地睜開雙目，不動聲色地看向了顧寒。
“風(fēng)景不錯?！?/p>
顧寒徐徐回身，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身后的申時行，笑道：“可終究是少了幾分活力和生氣，看得久了，未免太過單調(diào)了些。”
申時行沉默。
他知道顧寒說的不單單是這片幽谷。
“你和他們不一樣?！?/p>
沉默了片刻，他又是看向黃石虎和猿飛，幽幽開口。
“是么？”
顧寒笑呵呵道：“哪里不一樣了？”
“你沒有敬畏之心?！?/p>
申時行淡淡道：“不僅對我，對其他人，乃至對這片造物世界的一切所有……你都沒有敬畏之心，甚至于，你對我們的恨意和殺機，也遠遠超過了他們。”
聞言。
黃石虎和猿飛心里一緊！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顧寒笑容不變，道：“而且，你們不是很需要我這樣的人？”
“……是很需要?！?/p>
又是沉默了半瞬，申時行點了點頭，忽而將顧寒的那枚接引符詔甩了過來，淡淡道：“而且，我們會給你一個機會！”
符詔沒什么太大的變化。
只是相比先前，那一串象征著排號時間的數(shù)字，已然清零！
這意味著。
他不用再像其余那些人，等上長達數(shù)個紀元的時間，隨時隨地都能完成生命層次的蛻變！
“這么慷慨？”
摩挲著接引符詔，他看著申時行，似笑非笑道：“嚴格來說，我非但寸功未立，甚至還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麻煩?！?/p>
“立功的機會有的是。”
申時行幽幽道：“而且這并非慷慨，只是應(yīng)得的資格罷了！”
“什么資格？”
“一個可以跟我平起平坐的資格，一個可以完成你心中所想的資格，一個……成為新任監(jiān)察使的資格！”
什么！
聽到最后那句話，黃石虎和猿飛再難保持淡定，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經(jīng)歷了先前種種。
他們自然明白眼前這位監(jiān)察使的權(quán)柄威勢有多大，而這樣一個連諸多造物生靈都難以企及的身份，竟然要給他們這種從低層次世界來的生靈？
怎么可能？
一時間，他們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就連顧寒。
也有些意外。
“若是我想的不錯，這四脈中有無數(shù)的人擠破頭想要這個監(jiān)察使的位子吧？為何偏偏給我？”
“不只是你?！?/p>
申時行再次糾正道：“你，也只是個備選者?！?/p>
顧寒心里一動。
只是備選者三個字，便讓他聽出了諸多的隱藏信息。
“為什么？”
他好奇道：“非得是我們這樣的人？”
“因為你們心中有恨！”
走到了這一步，申時行也不再隱瞞他，認真道：“監(jiān)察一脈需要的，并非是我這樣的監(jiān)察使，而是……敢向四脈揮刀，沒有絲毫顧忌的監(jiān)察使！”
黃石虎和猿飛聽得匪夷所思。
選外人？
向自己揮刀？
莫不是失心瘋了？
顧寒卻是若有所思：“所以你先前說，你們需要劍，需要很多很多劍？”
“是這個意思！”
“可你們不是一伙的嗎？向著自家人揮刀……你們起內(nèi)訌了？”
“恰恰相反！”
申時行第三次糾正了他，眼中神光涌動，隱隱帶著一絲莫大的使命感和榮耀感，認真道：“我們這么做，就是為了停止內(nèi)訌！就是為了鏟除那些冥頑不靈之人！是正本清源！是……澄清乾坤玉宇！”
顧寒心里又是一動。
這造物世界太大，生靈也太多，強者更是不計其數(shù)，可偏偏……少了一個能真正鎮(zhèn)壓一切的至強者，這也讓這片造物世界處在了一個很尷尬的地步。
明明很強！
強得可以推平一切所有！
可……
四脈偏偏是各懷異心，內(nèi)斗不止，相互算計拖后腿……且從玉霄太上和梨落口中可以得知，這個隱患早已到了迫在眉睫，不得不解決的地步了！
顯然。
申時行所說的正本清源，就是一場以監(jiān)察一脈為首的激進派，和以四脈為首的頑固派之間的碰撞！
“你們想清楚了？這么做，可是會流很多血，會死很多人。”
“怎么？”
申時行看了他一眼，“你在試探我們的決心？”
“不要誤會?！?/p>
顧寒笑道：“我純好奇，就問問！”
“病入膏肓者，當(dāng)以猛藥攻之！”
申時行不置可否，語氣淡漠，可態(tài)度卻極為強硬，道：“流血？死人？可……若流的是毒血，斬的是毒瘤，又會如何？”
看著顧寒。
他認真道：“縱然會有一時的虛弱和傷痛，可換來的卻是長久的穩(wěn)定和強橫，這筆賬，不論怎么算都很劃算，不是么？”
“確實如此！”
顧寒點頭表示贊同，感慨道：“你們的確是很有魄力！這個法子，也的確是最好的法子！”
“還有問題么？”
申時行看著他，又問了一句。
“最后一個問題。”
“什么？”
“若有朝一日，你們真能做到蕩平四脈，我，我們這些劍，該何去何從？”
“……”
申時行沒回答，只是幽幽道：“怎么？怕了？可惜晚了……自踏入這里的那一刻起，你，你們所有人，都沒有回頭路了?！?/p>
“恰恰相反，我更有興趣了！”
顧寒挑眉一笑，眼中魔光一閃而過，認真道：“你只需要告訴我，我要怎么坐上監(jiān)察使的位子，和誰競爭就行了?！?/p>
“規(guī)則并不復(fù)雜，半日之后你便知曉了?！?/p>
申時行直接道：“你眼下最應(yīng)該做的，就是完成生命層次的蛻變，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向所有人證明，你不僅僅很能打，而且是最能打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