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姑娘左開宇是認(rèn)識的,是龔小雅。
至于跟在龔小雅身后的男人,左開宇猜測,應(yīng)該是龔小雅的父親,長樂市的專職副書記龔勝雷。
龔小雅進入屋子內(nèi),瞧了左開宇一眼,笑著說:“左副縣長,好久不見。”
左開宇微微點頭:“龔小姐,許久不見,新春快樂?!?/p>
龔小雅一聽,白了左開宇一眼,說:“一點誠意都沒有,年都過完了,還新春快樂呢?!?/p>
龔小雅身后跟著的男人說:“小雅,別人是講禮數(shù),不像你,成日嘻嘻哈哈,沒個正形?!?/p>
尤文君起身,說:“勝雷來了?!?/p>
龔勝雷微微點頭,笑著說:“尤院長,叨擾了?!?/p>
尤文君擺手:“人多熱鬧嘛。”
隨后,她還提醒龔小雅,說:“小雅,開宇已經(jīng)不是副縣長了,別人是縣紀(jì)委書記?!?/p>
龔小雅點頭說:“我知道,但還是副縣長叫著舒服?!?/p>
這時候,左開宇也起身,盯著龔勝雷,說:“是龔書記吧?!?/p>
龔勝雷笑道:“開宇同志,你好,我是龔勝雷?!?/p>
“我家姑娘嘻嘻哈哈慣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p>
左開宇忙說:“我和龔小姐早就認(rèn)識。”
龔勝雷點點頭。
尤文君邀請大家坐下,隨后開始圍爐煮茶。
左開宇沒有說話。
畢竟,他和龔勝雷不熟悉,這是第一次見面,自然無話可說。
其次,龔小雅一直在和尤文君說話,他也插不上話。
所以,他就坐在一旁,時不時的喝著茶,看看尤文君放在桌上的報紙。
突然,龔勝雷率先開口了,他笑著說:“開宇同志,今日到長樂市來是有事情要辦嗎?”
左開宇瞧著龔勝雷,笑道:“龔書記,是有些事情?!?/p>
龔勝雷點了點頭。
他又說:“我這兩日在家里休息,過幾天,也要開始忙起來了?!?/p>
左開宇一聽,暗想著,龔勝雷是長樂市的專職副書記,今天是工作日,他沒有去市委上班,反倒是出現(xiàn)在尤文君家里,是有些奇怪。
而且,他如今說出這么一句話來,更顯得奇怪。
什么叫這兩日在家休息,過幾天才開始忙呢。
雖然不理解話中的含義,但左開宇還是說:“龔書記,你的工作本就繁重,休息兩天也是應(yīng)該的?!?/p>
“身體好,才能更盡心盡力的工作。”
龔小雅與尤文君說完了話,她轉(zhuǎn)過頭來,說:“左副縣長,你這話說得好像我爸是因病而休息的?!?/p>
“他可不是因病而休息,而是要……”
龔勝雷盯了龔小雅一眼:“小雅?!?/p>
龔小雅也就沒有繼續(xù)說話,只是嘟了嘟嘴。
龔勝雷繼續(xù)看著左開宇,說:“開宇啊,有件事,我想和你確認(rèn)一下?!?/p>
左開宇看著龔勝雷,說:“龔書記,你說?!?/p>
龔勝雷笑了笑:“有個傳聞,關(guān)于天星集團與北睦市合作的事情,年前,聽說北睦市的神鹿區(qū)委前書記袁知重行賄天星集團的考察官,是有這事兒吧。”
左開宇看著龔勝雷,有些疑惑,這龔勝雷怎么突然問起這件事呢。
這件事當(dāng)時只有省委的蒙書記知道,如今這龔勝雷都知道了,是從蒙金陽那邊傳出來的嗎?
他便說:“龔書記,是有這件事?!?/p>
龔勝雷點了點頭,說:“我聽說漢州市也在爭取天星集團這個項目,那時候,漢州市完全可以趁此機會向省委反映,爭取這個項目的。”
“但開宇你,并未把這件事告訴漢州市的岳學(xué)東同志,是吧?!?/p>
左開宇繼續(xù)點頭,說:“龔書記,沒錯?!?/p>
“天星集團的考察官李國榮先生與岳學(xué)東書記到過郭省長的家里,當(dāng)晚進行過詳細談?wù)??!?/p>
“我在聽完他們的談?wù)摵螅灿X得北睦市是最適合天星集團投資的地方?!?/p>
“因此,知道袁知重行賄的事情后,我第一反應(yīng)是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岳學(xué)東書記。”
“這件事最后岳書記也是知道了的,他也覺得我做得對,沒有告訴他,否則他當(dāng)時真的會繼續(xù)去爭取這個項目?!?/p>
龔勝雷點了點頭,說:“對啊?!?/p>
“若是岳學(xué)東同志當(dāng)初知道了這個事情,他肯定是要跑去省委告狀的。”
“他這個人,我是了解的,出了名的難纏。”
“我們私下都叫他岳小鬼?!?/p>
“開宇,可別說漏嘴喲?!?/p>
龔勝雷也是哈哈笑起來。
左開宇點點頭,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龔勝雷隨后又同左開宇閑聊了幾句,這時候,他手機響了起來。
龔勝雷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后又盯了左開宇一眼,他才說:“我去接個電話?!?/p>
左開宇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龔勝雷走出房間,接了電話:“喂,為民同志,你好啊。”
夏為民的聲音傳來,說:“龔書記,你好,請問在家嗎,我今日正好到了長樂市,來拜訪你一下,與你聊一聊北睦市的工作?!?/p>
龔勝雷哈哈一笑:“為民同志,不急嘛,你既然到了長樂市,晚上我請客,一起吃個飯,怎么樣?”
夏為民忙說:“晚上我得見蒙書記?!?/p>
聽到這個回答,龔勝雷忙說:“那你見蒙書記要緊,我這邊隨時都可以聊嘛?!?/p>
“而且,以后有許多時間聊工作,我這不還沒有上任嘛,也想偷偷懶,得個清閑。”
夏為民便說:“也是?!?/p>
“既然如此,那我就約其他人了,龔書記,我就在北睦市等你到來。”
龔勝雷一笑:“有心了,為民同志?!?/p>
隨后,電話掛斷。
掛斷電話后,龔勝雷沒有急著進屋,而是在屋外點燃了一根煙。
他深吸一口煙后,吐出煙霧來,望著庭院里的那兩棵并排長在一起的樹,他記得這兩棵樹是尤文君前些年一起種下去的。
一起種下的兩棵樹,一棵樹已經(jīng)很壯實,另一棵樹呢,則顯得營養(yǎng)不良,有些低矮,樹干也不粗壯。
想起年前蒙金陽召見他,讓他到北睦市去主政,他心頭就是一陣緊張。
北睦市的現(xiàn)任市委書記已經(jīng)兩次到省委書記蒙金陽的辦公室抱怨了。
他請求組織把他調(diào)離北睦市,他不想繼續(xù)留在北睦市,特別是與夏為民搭班子。
夏為民還只是北睦市的專職副書記呢,竟然能逼得市委書記兩次到省委書記蒙金陽的辦公室求著要調(diào)離北睦市,這夏為民得多難相處啊。
因此,蒙金陽給他談話,讓他到北睦市主持工作時,他是想拒絕的。
可蒙金陽說,夏為民在北睦市只是過渡,接下來出任市長必然不是在北睦市,讓他放心前去。
有了這句承諾,龔勝雷才答應(yīng)下來,表示聽從組織的安排,去北睦市出任市委書記。
如今,夏為民找他,他心緒自然有些復(fù)雜,便抽起煙來,看著那兩棵樹。
他想著,自己到了北睦市,自己會變成那棵營養(yǎng)不良的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