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羅光復(fù)沒想到左開宇突然提出要砸他家的古玩。
他很不情愿。
原因很簡單,他知道劉成剛家里的古玩大多都只是擺設(shè),就算有些古玩能兌換現(xiàn)金,就算被砸掉,劉成剛只需要告訴祝上云一聲,祝上云都會兌換的。
因為兩人關(guān)系不一般。
可他不一樣,祝上云與他是沒有任何特殊關(guān)系的,若是他的古玩被砸,那是真的被砸,再也兌換不出錢的。
所以他急了,很是憤怒的盯著左開宇。
然而,左開宇態(tài)度很堅決。
他說:“羅書記,怎么,不舍得?”
“劉副書記都舍得,你不舍得,這么說劉副書記敢自證清白,你卻不敢?”
“那你這個縣紀委書記……”
劉成剛打斷左開宇,說:“開宇同志,今日你想砸誰家收藏的古玩都行?!?/p>
“老羅家里的古玩你去砸吧,隨便你砸?!?/p>
羅光復(fù)盯著劉成剛。
劉成剛看著羅光復(fù),說:“不值錢的東西,砸了就砸了,你扭扭捏捏干什么。”
羅光復(fù)咬了咬牙,說:“那好,砸吧?!?/p>
隨后,他拿出手機來,就要打電話。
左開宇說:“羅書記,不用打電話,我們直接去?!?/p>
羅光復(fù)本想打電話,讓他老婆將最值錢的兩個給藏起來,可左開宇不讓他打電話,他簡直是恨透了左開宇。
半小時后。
羅光復(fù)再次來到劉成剛家里。
劉成剛與金山盯著獨自回來的羅光復(fù)。
金山忙問:“砸了嗎?”
羅光復(fù)咬牙切齒的看著金山,冷聲道:“老金,我怎么看你這么高興呢?”
金山眨眼一笑:“沒有,我怎么可能高興?!?/p>
“我覺得左開宇太過分了?!?/p>
“竟然要點名砸你這個縣紀委書記家里的古玩,過分……”
金山滿臉笑意。
這一刻,他釋然了。
他砸掉了價值幾十萬的古玩,如今羅光復(fù)也砸掉了家里的古玩,一切都自然起來,他心里現(xiàn)在是極度的平衡。
畢竟,羅光復(fù)當(dāng)初沒有提前通知他們左開宇記名字的事情是個人行為,還得他和向建業(yè)趕忙去砸掉古玩。
羅光復(fù)看著劉成剛,說:“劉書記,左開宇那混蛋……他簡直不是人。”
“砸古玩就算了,他把我那瓶十五年的茅臺酒也砸了?!?/p>
“你說他是人嗎?”
劉成剛深吸一口氣,說:“別抱怨了。”
“你還沒有看明白他今晚來找我的用意嗎?”
羅光復(fù)問:“啊,不是來找你受賄的證據(jù)嗎?”
劉成剛搖頭:“不是,我想錯了?!?/p>
“他實際上是來發(fā)泄的?!?/p>
“他滿懷信心從市里接手古玩店的事情,可沒想到,剛剛踏出第一步就陷入死胡同,他如此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就這么失敗,他心里能好受嗎?”
“他也知道了誰才是他真正的對手,所以找到我,想找我發(fā)泄?!?/p>
“沒想到你非跟他過意不去,他不砸你家的古玩,砸誰的?”
“你若是像金山這般閉嘴,他砸的就是我家的古玩?!?/p>
羅光復(fù)嘴角一陣抽搐。
他隨后忙說:“劉書記,那可是幾十萬呢,快百萬了啊?!?/p>
“你,你不給祝老板說一聲?”
“他那邊是有記錄的,他不會賴賬吧?”
劉成剛說:“放心,這件事我會說的?!?/p>
“但是,你畢竟沒有實物去兌換,他那邊的兌換價是會打折扣?!?/p>
聽到這話,羅光復(fù)就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
但還好,總比祝上云借機賴賬一分錢不給好。
他就低嘆一聲:“行。”
一旁的金山也忙說:“劉書記,我也砸了,你也給說一聲呀?!?/p>
“還有老向……”
劉成剛盯了金山一眼,沒有答話。
羅光復(fù)便問:“那……劉書記,你的意思是左開宇真放棄查封古玩店了?”
劉成剛想了想,喝了一杯茶。
“看他接下來干什么?!?/p>
“他目前分管的領(lǐng)域,只有繼續(xù)干教育事業(yè),他才有政績?!?/p>
“所以,只需要看他接下來干什么,若是去干其他瑣碎事,那他就是在等我們露出破綻?!?/p>
“若是他繼續(xù)去干教育,那他是真放棄了古玩店的事情?!?/p>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不可能一邊抓教育,還一邊盯著古玩店!”
劉成剛?cè)缡腔卮鸬馈?/p>
……
接下來的幾天,左開宇將工作重心轉(zhuǎn)向教育事業(yè)。
他繼續(xù)跑鄉(xiāng)鎮(zhèn),下到農(nóng)村,親自去視察那些正在建造的新村小學(xué),這些小學(xué)有政府出資建造的,也有天星集團捐贈的,還有其他社會人士以及企業(yè)捐贈的。
這些學(xué)校,是山里面的希望學(xué)校,左開宇如今把重心放過來,是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差錯的。
一周過去,左開宇的一舉一動都在劉成剛的監(jiān)視中。
同時,他也對縣政府那邊的計劃進行了分析。
如今,是宋起林這個縣長主抓全縣經(jīng)濟,畢竟縣里還空缺著常務(wù)副縣長這個關(guān)鍵職位。
另一位縣委常委,副縣長協(xié)助宋起林主抓全縣經(jīng)濟,負責(zé)在外招商引資。
左開宇自然是主抓全縣的教育事業(yè),其他副縣長,也各有分工。
劉成剛對此的分析很簡單,那就是縣政府回歸正常,古玩店可以正常營業(yè)。
周六晚上,魏君安從長樂市回到壁州市,他做東,宴請祝上云與劉成剛吃飯。
這樣的宴會帶誰去,劉成剛是有講究的。
前幾次,他是帶著羅光復(fù)與謝華強赴宴,但這一次,他打算只帶謝華強赴宴。
原因是謝華強與祝上云起過沖突,他要從中調(diào)解一下。
如今,他們是一個整體,內(nèi)部不能亂。
內(nèi)部一亂,便將走向滅亡。
謝華強跟著劉成剛離開赤馬縣,前往壁州市赴宴。
赴宴地點在君山大酒店,是壁州市的四星級酒店,也是唯一的四星級酒店。
畢竟,壁州市的經(jīng)濟不發(fā)達,其經(jīng)濟體量還不允許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存在。
到了君山大酒店,劉成剛對謝華強說:“華強,上次你砸古玩,帶著縣公安局砸古玩的事情祝上云很不滿意?!?/p>
“你那一砸,他損失了兩百萬,他對你很不滿啊?!?/p>
“所以今天帶你赴宴,你得承受祝上云的怒火,讓他發(fā)泄一下,這件事就過去了,明白嗎?”
謝華強咬著牙,點了點頭。
在四樓的私人包廂間里,魏君安與祝上云早就到了。
兩人正聊著。
“魏少,上次左開宇找你要一百萬的賠償款,你給了后,后續(xù)如何?”祝上云對上次的事情記憶猶新。
他總覺得左開宇是故意在他面前向魏君安索要一百萬的。
魏君安哈哈一笑:“老祝,你還記得這件事?”
“一百萬不是小數(shù)目,自然買來了平安?!?/p>
“天星集團那邊接受了賠償,這件事也就一筆勾銷了。”
祝上云聽罷,低笑一聲:“是嗎?”
魏君安搖頭:“老祝,你還想著我和左開宇斗一斗?”
祝上云冷聲道:“你只損失一百萬,可我他娘的損失了兩百多萬,快三百萬了。”
“都是左開宇這個混蛋!”
“還有,出了個叛徒。”
“老子是怕左開宇,可這叛徒竟然伙同左開宇一起搞我,這老子可受不了。”
祝上云罵罵咧咧,很是憤怒。
魏君安一笑:“老祝,損失不到三百萬就能平息這件事,難道這不是一件好事?”
“上次夏為民查我們,我損失了三千萬,你也差不多吧。”
“怎么,現(xiàn)在這點小錢都計較了?”
祝上云哼了一聲,回答說:“魏少,能一樣嗎?”
“我計較的不是錢多少,而是不公平!”
魏君安一頓:“怎么不公平了?”
祝上云喝了一口茶,沒有答話。
他心里的不公平自然是此番損失他損失得多,而魏君安只損失了一百萬,且還是違約的賠償款,與古玩都不沾邊。
相當(dāng)于在古玩店上,魏君安是一分錢都沒有損失,而他則損失了近三百萬。
他想讓魏君安補償他一百五十萬。
他便說:“魏少,你兩家店,我一家店,左開宇查古玩店,還拿我的內(nèi)里軒開刀?!?/p>
“有我的內(nèi)里軒抵擋在前面,你的云外軒與天下軒是照常經(jīng)營啊。”
“你說公平嗎?”
聽到這話,魏君安皺了皺眉。
他冷聲道:“老祝,怎么,想讓我補償你的損失?”
祝上云點頭:“魏少,無論說什么,你也得補償一些,我內(nèi)里軒的損失不是因為我這一個店而損失的,是為三個店損失的?!?/p>
“沒有我內(nèi)里軒在前面打頭陣,你的兩個店能正常營業(yè)嗎?”
魏君安知道祝上云貪得無厭。
他思考片刻,說:“老祝啊,左開宇就是想離間我們,你還真上當(dāng)啊。”
“行,我賠償你,不就是損失了三百萬嘛,我補你一百萬,如何?”
“但不是現(xiàn)金補償,是用古玩來抵。”
“你答應(yīng)嗎?”
祝上云想了想,說:“行,我吃點虧,那就古玩抵債吧!”
想著古玩抵債一百萬,那也是一筆補償嘛,他點了點頭,答應(yīng)下來。
所謂的古玩抵債,那就是用內(nèi)里軒的古玩去兌換現(xiàn)金的人可以到云外軒去兌換。
這時候,門被推開。
劉成剛帶著謝華強進來了。
魏君安一笑:“老劉到了,趕緊,趕緊,就等你了?!?/p>
祝上云看了一眼劉成剛,隨后就盯著劉成剛身后的謝華強。
他盯著謝華強,陰陽怪氣的說:“謝局長,怎么,是來抓我的?”
謝華強看著祝上云,沒有答話。
劉成剛笑了笑:“老祝,那事兒的確是華強做錯了。”
“他做錯的原因還不是你先逼他的?”
“既然都有錯,就當(dāng)?shù)诌^,什么都沒發(fā)生,不好嗎?”
祝上云冷聲道:“老子損失了近三百萬,當(dāng)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這兩周太多人來退貨,不僅退貨的多,生意還越來越慘淡,你讓我當(dāng)沒有發(fā)生,我除非是傻子?!?/p>
魏君安搖了搖頭,說:“老祝,你沒完沒了???”
“我都答應(yīng)你補償你一百萬了,你還揪著不放?”
“今天是慶功宴,慶祝我們讓左開宇敗北了!”
“你能別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嗎?”
祝上云深吸一口氣:“錢是錢的事。”
“但我的面子是面子的事情?!?/p>
“他謝華強不給我面子,我憑什么給他面子?”
“今天這慶功宴,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謝華強一聽,轉(zhuǎn)身就走。
劉成剛一把抓住了謝華強,說:“別走?!?/p>
隨后,他盯著祝上云,問:“你想要什么面子,我給你?!?/p>
“喝酒嗎?”
“我早就戒酒了,但今天,為了給你一個面子,我喝這一杯?!?/p>
說完,劉成剛提起桌上的酒杯,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喝完后,他看了一眼魏君安,說:“魏少,我想你是一個知大局,識大體的人?!?/p>
“首先第一點,咱們內(nèi)部是不是得團結(jié)?。俊?/p>
魏君安點頭,說:“老劉不愧是經(jīng)歷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聰明人?!?/p>
“沒錯,我們做這些事,內(nèi)部不團結(jié),怎么對抗外面的槍林彈雨啊?!?/p>
“老祝還是商人思維,逐利本性,不可取?!?/p>
說完,魏君安盯著祝上云,說:“老祝,老劉戒了酒,都喝了一杯,你還想怎么的?”
祝上云也知道,都在給他臺階下,他想了想,說:“謝華強得喝三杯?!?/p>
劉成剛點頭,看了一眼謝華強。
謝華強沒有任何猶豫,拿起酒杯來,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連喝三大杯。
隨后,祝上云才說:“那行,此事就過了。”
“若是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再原諒任何人?!?/p>
“不給老子面子,就休想老子給他面子。”
隨后,四人聚會正式開始。
劉成剛舉起一杯茶來,說:“這一杯茶,我先敬諸位,我們只有緊緊擰成一股繩,那么,無人能扯斷我們?!?/p>
“這個生意,也將持久下去!”
說完,他一飲而盡。
魏君安也一笑,說:“老祝很怕左開宇的,但最終呢,我們還是贏了嘛?!?/p>
“左開宇現(xiàn)在還不是規(guī)規(guī)矩矩回去搞教育了。”
“曾經(jīng)的常務(wù)副市長夏為民都無法辦成的事情,他左開宇也配?”
說完,他也喝了一杯酒。
祝上云說:“我是怕了他。”
“徹底怕了他?!?/p>
“如今他是敗了,但他依舊在赤馬縣啊,我擔(dān)心他卷土重來嘛。”
“這混蛋,那股性子我見過,不達目的不罷休?!?/p>
“我的店,說砸就砸,還是得讓他離開赤馬縣?!?/p>
祝上云此番損失了近三百萬,比上次左開宇砸古玩店的損失更大,雖然左開宇查封古玩店失敗了,但他畢竟損失了。
因此,他依舊持將左開宇調(diào)離赤馬縣的態(tài)度。
劉成剛看了魏君安一眼。
魏君安說:“壁州市里面肯定是活動不開了,得去省里活動?!?/p>
劉成剛一笑:“有魏少這句話,老??隙ǚ判牧税伞!?/p>
“想當(dāng)初,市里面想把我調(diào)離赤馬縣,市委都上報省委了,還是魏少力挽狂瀾,到省城走一趟,我的調(diào)令就被駁回來了。”
祝上云說:“那就盡快。”
“反正左開宇這人,我是一天也不想看見?!?/p>
“看他一眼,我就感覺我得掉下一塊肉來。”
三人說說笑笑,一旁的謝華強就自顧自的喝著悶酒,他心里也是不爽的,畢竟他是赤馬縣的副縣長,兼縣公安局的局長啊。
在這宴席上,等同于一個透明人,不僅喝酒道了歉,還被無視掉,誰心里好受?
直到宴會結(jié)束時,魏君安笑著說:“三位,樓上繼續(xù)玩。”
“今天的慶功宴不結(jié)束,直到明天?!?/p>
“上面的服務(wù)更好,想要什么有什么!”
“走!”
魏君安起身,祝上云也哈哈一笑,說:“還得是魏少啊,我要上次那位,叫……對,叫……蘭蘭……”
一旁的劉成剛說:“我就到此結(jié)束,兩位繼續(xù)玩吧?!?/p>
隨后,他看著謝華強,說:“華強,你也跟我回赤馬縣吧。”
謝華強揉了揉眼,說:“劉書記,我喝了太多酒,恐怕開不了車……我表弟住在市里面,我讓他來接我去他家。”
“我明早再開車回赤馬縣。”
劉成剛配了司機,有司機開車,而謝華強是自己開車來。
所以,他點了點頭:“那好,我和華強就告辭了,魏少和老祝繼續(xù)玩?!?/p>
說完,他就與謝華強離去。
魏君安一笑:“這老劉……不行了???”
祝上云哈哈一笑,點了點頭,說:“是不行了?!?/p>
魏君安盯著祝上云:“你知道?”
祝上云點頭,說:“當(dāng)然知道,我那堂妹……去年……對,是去年,在外面也找了一個。”
“這事兒可千萬別告訴劉成剛,他現(xiàn)在每個月去看我堂妹一次,若是知道了,不得被氣死?”
“哈哈……”
魏君安點頭說:“那肯定不能告訴他,這告訴他了,影響內(nèi)部團結(jié)了?!?/p>
說著,兩人互相扶持著,顛顛倒倒的上了樓。
君山大酒店樓下,劉成剛先走了,剩下謝華強,他坐在自己的車子內(nèi),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大海,我是你哥啊,來君山大酒店接我……”
電話另一頭,謝華強表弟杜大海的妻子手拿座機電話筒,隨后望著墻上掛鐘的時間,這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