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槐東在手機里大吼大叫,整個人不是處在瘋狂的邊緣,而是已經(jīng)瘋狂了。
戈三始終沒有說話,任由項槐東在電話里發(fā)泄。
他喝著茶,整個人表現(xiàn)的異常淡定,不管項槐東罵的話多難聽,他都忍住了,而且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誰讓死的是人家的親妹妹,如果項槐東不是這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反倒會讓他覺得這人太冷血。
等到項槐東罵累了,戈三才出聲道:“當時警方已經(jīng)鎖定了她的位置,她已經(jīng)逃不掉了,我……”
“逃不掉就讓她被抓,為什么非要殺她?”項槐東氣急敗壞道,顯然怒氣還沒有消下去。
戈三冷聲道:“她知道多少事,你心里不清楚嗎?她要是被抓,如果扛不住,像范思遠一樣把事情都交代了出來,會牽連出來多少人,你不知道嗎?連你這個余杭市組織部長都得進去……”
“你甭給我這些,我妹妹要是進去了,她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大不了就是蹲多少年,她會把事情都扛下來,保住我們的?!表椈睎|不依不饒道。
戈三不屑一顧:“行了吧,項部長,你說的這些話,你自己信嗎?紀監(jiān)部門明知道她背后有人指使,會輕易相信她說的話?”
“不會,紀監(jiān)部門可不是傻子,所以她只要被抓了,等待她的就是夜以繼日的審訊和盤問,她只要有一次沒扛住,大家都跟著她完蛋,而且她手里應(yīng)該是留了證據(jù),她還拿話點我,你說我敢讓她活著被抓嗎?項部長,我也不敢賭,范思遠就是反面教材……”戈三言辭犀利,馬上將自己前幾次跟項美齡通話的內(nèi)容,告訴了項槐東。
剛才是項槐東強勢的質(zhì)問他,現(xiàn)在反了過來,戈三每一句話都在表達項美齡不能留,他絕對不允許范思遠的事情再次發(fā)生。
聽戈三說完了種種理由,項槐東依舊不甘心的冷笑道:“你說了這么多,合著我妹妹就必須死,活該死唄?!?/p>
見項槐東話語中還有怨氣,戈三嘆了口氣道:“老項,你這樣說話,我的心里更加難受,美齡跟我相處這么久,我對她也有很深的感情,但凡有一點幫她逃走的機會,我都不會讓她死,我真的被逼的沒有辦法了,上頭也在逼我,她要是不死,我們都要跟著她擔風險,難道你想看到大家都在里面踩縫紉機嗎?”
“我不敢賭,上頭更不敢賭,現(xiàn)在大家都是在努力擦屁股,補窟窿,爭取盡快將這件事翻篇,所以犧牲美齡一個人,可以保全你在內(nèi)的很多人,而且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p>
“美齡這兩年身體也不好,她肺部之前還切了一個腫瘤,免疫組化后是惡性的,她期間還接受了一段化療,這些她都跟我說了,但是怕家里面擔心,沒有跟你們說,所以即便沒有這次的事情,她可能也會深陷疾病,加上還要躲藏,身體可能會越來越差,你要是不信,可以托人去醫(yī)院查查她的病例,我說的都是真的……”
戈三故意留到最后,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他倒沒有欺騙項槐東,只是稍微夸張了一下項美齡的病情。
項美齡腫瘤惡性是事實,但屬于前期,發(fā)現(xiàn)的也比較早,還沒有擴散,只要定期配合治療,五年存活率還是很高的,但是如果項美齡一直被通緝,治療不及時,那肯定會復發(fā),所以戈三這么說,是在故意暗示項槐東,即便項美齡現(xiàn)在沒有死,將來進了監(jiān)獄也活不了多久。
雖然戈三沒有明說出來,但是項槐東怎么可能聽不明白,他的心里突然就好受了一些,惡性腫瘤就意味著癌癥,如果項美齡本來就活不了多久,現(xiàn)在死了確實死得會更有價值。
其實項槐東的悲痛是真的,但是他此刻更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來寬慰自己的心,讓自己對項美齡的死能釋然一些,而不是一直陷入在愧疚中。
戈三通過剛才的一系列騷操作,成功做到了,至少現(xiàn)在的項槐東已經(jīng)冷靜了不少,已經(jīng)接受了項美齡死亡的事實。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妹妹也不能白死?!表椈睎|咬牙道。
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往下生活,項槐東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利用好項美齡的事,爭取一些利益,否則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必須要趁早,這個時候戈三也不可能拒絕他。
“那是自然,你做出了這么大的犧牲,上頭領(lǐng)導都看在眼里,老項,別的我不敢說,一年之內(nèi)你肯定被提拔為余杭市委副書記,等戚書記高升調(diào)走后,你就是下一任余杭市委書記。”戈三順勢就給項槐東畫了餅。
剛才項槐東沒有聯(lián)系他的時候,他就想好了怎么來安撫對方,升官發(fā)財是最直接的,而且項槐東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也是他們扶持的結(jié)果。
所以只要許諾給項槐東更高的位置,項槐東也就不會再揪著項美齡的死不放,畢竟人死了還能發(fā)揮余熱,這已經(jīng)很不錯了,戈三自然相信項槐東明白這個道理。
“那我妹妹家那邊呢?”項槐東在電話里追問道。
“我已經(jīng)安排人給你妹妹的孩子,在國外單獨建了一個銀行賬戶,等會我發(fā)給你,剛才我讓人給卡里打了五百萬美金,先讓你妹妹孩子隨便花吧,錢都不叫事,我保證孩子這輩子有花不完的錢?!备耆浪恼f道。
項槐東對此無言以對,他知道這是買命錢,哪怕他們家不缺這個錢,也得把錢要了,畢竟人已經(jīng)死了,戈三給的東西不要,豈不是更虧了。
“你都安排好了,我還能說什么?呵呵。”手機那頭,項槐東的聲音充滿了諷刺和無助。
他這個哥哥當?shù)锰×耍B自己親妹妹都保護不了,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甚至希望項美齡從來沒有參與過這些官商勾結(jié)的事,也就不會成為犧牲品,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后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