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晃著窺見,卻被一記飛石打滅。
夜色漫,醉意長。
直至星隱日出,光照得房間亮堂,顧正臣才醒來,側(cè)頭看了看一旁閉著眼,睫毛微動的嚴(yán)桑桑,不由嘆了口氣,輕聲道:“能說我是被強迫的嗎?”
嚴(yán)桑桑一張臉頓時紅潤起來,連呼吸都屏住了。
顧正臣坐了起來,揉了揉眉頭。
說是嚴(yán)桑桑主動的沒錯,昨晚她可是在上面的時候多,可自己也沒拒絕不是,還積極配合,似乎還有些索求無度了。
顧正臣起身,給嚴(yán)桑桑拉了下薄錦被,言道:“等事了之后,我娶你進門?!?/p>
嚴(yán)桑桑微微睜開眼,看著穿衣裳的顧正臣,將頭微微縮回被子里。
說到底,自己是放縱了些,也太過主動了,但有什么辦法,想拿下顧正臣進入顧家,不主動根本沒機會?,F(xiàn)在好了,自己總算是顧家的人了,飄零多年,孤苦多年,總算是有了個可以依靠的人與家,有了牽掛……
顧正臣走出門,對守在門外的林白帆道:“讓人去雇兩個丫鬟過來,既然是顧家的人了,總需要身邊有人照顧才是。”
林白帆笑著應(yīng)聲,然后說:“王布袋昨晚來了,只不過見老爺在忙,所以沒打擾?!?/p>
在忙?
顧正臣看向一臉嘿嘿的林白帆,哼了聲:“蕭成,林白帆說你本事不如他,讓我看看是不是如此?!?/p>
林白帆頓時打了個哆嗦,娘的,昨天剛挨了揍,今天又開始……
王布袋見到顧正臣,行禮之后,道:“李承義見到了皇帝,皇帝批準(zhǔn)了南北港之事?!?/p>
顧正臣點頭:“這些事朝廷已經(jīng)水師將消息送了過來?!?/p>
王布袋了然,繼續(xù)說道:“制蓬峨正在積極打造大福船,設(shè)置了專門的船廠司,還打算效仿大明制造火器,只不過目前還沒大的進展。另外根據(jù)情報來看,安南國內(nèi)也在發(fā)展火器,尤其是三佛齊之后大明的火器之威震動南洋,安南對火器的投入開始增多?!?/p>
顧正臣微微皺眉。
歷史上,朱棣時期派大軍征討安南時便遭遇了安南火器的威脅,實事求是,那時候的安南火器無論是精良程度、射程還是威力,都比明軍強上一些。雖是如此,可他們的火器依舊是石頭彈,加上決定戰(zhàn)爭勝負的是人,最終胡季犛等一干人被砍了腦袋。
從歷史觀察,安南發(fā)展火器絕不只是胡季犛時期的事,其本身就有著一定的基礎(chǔ),現(xiàn)在大明在南洋用神機炮打出了濕婆神威,以毀滅的姿態(tài)震動南洋,連帶著掀起火器熱也是可以預(yù)期的事。
滿者伯夷那里估計是弄不起來火器的,冶鐵跟不上,礦場也跟不上,但安南國的冶煉水平高,而且有的人挖礦,憑借著火器崛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雖說安南國奮力急追,也不太可能超越現(xiàn)如今大明火器的水平,但,強大的安南并不符合大明在南洋的利益。
顧正臣問道:“能不能派人調(diào)查出來,安南火器研究在何處?”
王布袋眼神一亮:“侯爺?shù)囊馑际恰獙⑵浠鹌髦囟肆耍俊?/p>
顧正臣微微點頭:“現(xiàn)在的制蓬峨正在休養(yǎng)生息,動用大軍再次去升龍城,力量上總還差了一些。既然不能動大軍,那就用小股人來拖慢、延緩安南國的研究進度,將其火器作坊、火器匠人毀掉,占城國還能占據(jù)一些優(yōu)勢。若是放任安南國研究,當(dāng)真被其發(fā)展出火藥彈來,那占城國就徹底危險了?!?/p>
王布袋明白了顧正臣的意思:“我這就返回將侯爺?shù)囊馑几嬷畛辛x?!?/p>
顧正臣微微點頭:“讓制蓬峨做事大膽一些,不要怕出亂子,大明的船隊就在這南北港,他的王都,還不會有失?!?/p>
王布袋記住后行禮離開。
趙海樓走至顧正臣身邊,問道:“若占城國王有危險,我們當(dāng)真要出手嗎?一旦出手,陛下那里可不好交代,畢竟我朝奉行宗藩之策里,并沒有干涉藩屬國彼此征戰(zhàn)的先例,只有派使臣調(diào)和一說?!?/p>
顧正臣邁步走著,認真地說:“至少等我們大航海回來之前,占城國不能出問題。你不了解安南,他們屬于又菜又愛玩的那一種人,不僅會對占城出手,他日還會對我大明出手……”
“又菜又愛玩?”
趙海樓聽得茫然,但大致意思還是明白了,安南不老實,早晚得揍他。
既然這樣,不說養(yǎng)個幫手吧,就為了這南北港,那也不能讓占城有失,畢竟大明想收拾安南的時候,不需要走云南、廣西等山路了,直接從南北港補給周全,然后開船直接抵達升龍城外就是了,走陸路后勤壓力太大,光籌備估計都要三個月以上。
趙海樓想起什么,言道:“制蓬峨發(fā)展火器估計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那等大福船建成之后,他會不會向大明購置火器,若提出來了,我們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顧正臣淡然一笑:“給錢就答應(yīng),有錢干嘛不賺。當(dāng)然,山海炮不可能給他,顆?;鹚幣c火藥彈也不能給他,不過咱們衛(wèi)所里不是有很多碗口炮、盞口炮、小將軍炮、中將軍炮,包括一些大將軍炮,那也是可以賣的。不過這筆買賣不能我們來做,需要陛下來做?!?/p>
趙海樓皺眉:“咱們陛下能答應(yīng)嗎?”
顧正臣自信地說:“對草原,那是禁鹽鐵買賣,鐵鍋也不給元人??烧汲遣灰粯樱汲遣皇谴竺鞯耐{,相反,現(xiàn)在大明需要占城稍微強大一點?!?/p>
趙海樓明白了,要區(qū)別對待,按大明利益所需選擇。
這時,崔大瓦走了過來,言道:“侯爺,剛有一艘船入港,說是永嘉侯的人,帶來了永嘉侯的信,要親自交給侯爺?!?/p>
“永嘉侯?”
顧正臣抬手,一枚銅錢落在手中,翻動兩下,言道:“這個人可不好招惹啊,聽說在廣東強勢得很,連地方三司都需要看他臉面辦事,讓人來吧?!?/p>
副千戶丁慎走了過來,身后還跟著四人,雖沒有盔甲,但從舉止之間的協(xié)調(diào)與站位上來看,是典型的軍士,以護衛(wèi)的姿態(tài)跟著。
丁慎見到顧正臣,行禮之后,拿出一封信,一只手遞給顧正臣,頗有幾分傲氣地說:“永嘉侯吩咐了一些事,還請定遠侯照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