幬翻山軍想誘惑駱馳出來。
一個縣城不行,索性全軍出擊,一個又一個,接連占了江陰五個縣城。
可是駱馳不為所動,打定主意當縮頭烏龜,就縮在江陰城里看著。
他手里,就兩萬禁軍。
就算沒有顧道的囑咐,也不可能輕易出戰(zhàn)。至于其他縣城丟了就丟了。
只要江陰不丟,一切無礙大局。
但是魏無極這一折騰,聲勢浩大,飛向京城的戰(zhàn)報,如同雪片一樣。
都水監(jiān)更是一日三報。
“魏無極真的來了,他真的過江了。他為什么要過江,他怎么能這樣……”
御書房滿地狼藉。
都是太后剛砸的,此時她披頭散發(fā)走來走去,恐懼變成廢話,控制不住地往外咆哮。
江陰有兩萬禁軍,京城有四萬禁軍。
除此之外,從江陰到京城,這一路兵力空虛,沒有任何可戰(zhàn)之兵。
翻山軍,如入無人之境。
失去家國的魏無極,會在大乾做出什么瘋狂之舉?怕是要血流成河,烽火連天。
狼真的來了,而她把獵人關(guān)在了門外。
明明是一統(tǒng)天下的大勝之局,被她兩次錯誤決定,親手葬送。
她已經(jīng)不敢想,將來要如何面對朝野的質(zhì)疑,垂簾聽政還能不能保住。
甚至陛下的皇位?
她們母子的下場,怕是比太皇太后好不了。
“顧道,都是你的錯,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該死,你真該碎尸萬段!”
“你無能,你廢物,你禍國殃民……”
“你要是把他打死在江南,豈能有今天的事情,你是大乾罪人?!?/p>
太后開始歇斯底里地咆哮。
小凡子和劉鐵柱,站在御書房之外,聽著太后無能狂怒,一起看著藍天。
心中竟有那么一點點的快意。
太后故技重施,惹出事情了,想找一個背鍋的,可這事甩不到顧公身上。
顧公多次警告。
甚至還要調(diào)兵北上,以做防范。
太后不聽也就罷了,還親自下令,把顧公的軍隊摁回了江南。
不僅如此。
還認為,顧公圖謀不軌。
還當著諸位尚書的面,豪言壯語,說什么就算魏無極真來了,她自有辦法。
現(xiàn)在真來了,她的方法就是發(fā)瘋。
小凡子和劉鐵柱對視一眼,又默契地挪開視線,一個繼續(xù)看天,一個低頭看地。
但是兩人似乎都讀懂了對方的想法。
太后根本沒有真本事,跟普通婦女一樣,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就在這時。
袁琮一身便裝,帶著幾位尚書,臉色凝重的大踏步走來,直接推開了御書房的門。
“誰?”
太后猛地回頭尖叫。
卻發(fā)現(xiàn)是袁琮和幾位尚書,尷尬想要暈厥過去,如此狼狽被臣子看見?
簡直……
她的尷尬和沒人在乎。
“臣等見過太后?!?/p>
袁琮帶頭行禮,讓太后更尷尬了。
她還想整理一下儀容,然后再說‘免禮’,但是袁琮根本沒給她機會。
“太后曾說,若是魏無極來了,自有對策。如今魏無極肆虐江陰,還請示下退敵之策?!?/p>
袁琮毫不客氣的說道。
退敵之策?
她要是有,就不會在這發(fā)瘋了。
“老師,你也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么?我的命好慘??!太上皇你怎么就這么早走了……”
太后一捂臉開始哭。
還順便把太上皇給搬出來了,等哭到袁琮心軟,哭到忠臣不敢責備他。
可惜這次袁琮不吃她這一套。
“原來太后退敵之策就是哭,那臣請?zhí)笕ソ幙?,早日把魏無極哭死?!?/p>
袁琮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他本懶得多看太后哪怕一眼,還在堅持主持事務(wù),就是等著江南平定。
到那時候,他也算了卻心愿,可以告老還鄉(xiāng)。
沒想到。
上次的事情還沒過去,她又搞出這么大的事,所謂退敵就是扯淡。
如果不是念及太上皇的舊情,念及為大乾操勞了一輩子,對這江山有感情。
他絕不管。
“老師,本宮是錯了,難道您就一點責任沒有么,為何當初不攔著本宮?”
“你是故意看著本宮犯錯,是想讓本宮給袁貴妃和五皇子騰地方么?”
太后捂著臉,收了哭聲。
但是,一開口就是尖酸刻薄的殺人誅心。
眾臣一聽,無不憤怒。
袁公一顆公心天下皆知,太后真是失心瘋了,一張嘴就敢污蔑?
沒想到袁琮竟然點了點頭。
“太后既然懷疑老臣,那臣這就回家等待彈劾!還請?zhí)罂丛诶铣疾賱谝簧萆希o老臣一個全尸。”
袁琮說著一拱手,轉(zhuǎn)身就走。
太后心中一突。
她是想要逼袁琮內(nèi)疚,給他套上道德枷鎖,讓他出面解決問題以自證。
沒想到適得其反。
“老師,本宮不是那個意思!”
太后伸手抓住袁琮的袖子,想讓他留步,卻被袁琮猛的一用力,把她的手甩開。
他是真生氣了,一點面子也不給太后留。
太后反而更怕了。
她從這一甩的力度上,發(fā)現(xiàn)袁琮對她沒了容忍,更加沒了尊敬。
她引以為武器的女子身份,還有皇家太后身份,一點作用沒有了。
“老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太后猛的跑到袁琮前面,不顧眾臣看著,張開雙手擋住袁琮去路。
“我道歉,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修之,求你了不要不管我?。 ?/p>
太后大哭。
這一刻,皇室尊嚴碎了一地。
“不,是老夫錯了。是滿朝文武錯了?!?/p>
“滿朝文武都以為,你有太上皇遺風,有太上皇心胸,所以請你垂簾聽政?!?/p>
“可你跟李重一般貨色,小事玩弄權(quán)術(shù),大事糊涂不決,懷疑功臣,推功攬過?!?/p>
“你自己看看,你把大乾禍害成了什么樣子?”
袁琮須發(fā)皆張。
當著眾臣的面,指著太后的鼻子,一陣怒罵。
太后倍感羞辱,臉色煞白,定在原地,一時間竟然忘了繼續(xù)演戲。
“算了!”
袁琮最后一聲長嘆。
緊接著一咬牙,仿佛做了一個痛苦的決定。
“太后精神錯亂,無法理政!”
“在后宮好好修養(yǎng)身體,聽政的簾子就撤了吧,臣等自會輔助陛下。”
袁琮冷聲說道。
“什么?”
“不能,袁師你不能這么對哀家,你這是篡權(quán),你這是逼宮,你這是……”
太后尖叫。
“太后!”
高岸大吼一聲,擋在袁琮和太后之間。
“太后,您病了,還請回宮修養(yǎng),朝堂的事情,臣等會輔助陛下。”
大臣們,苦太后久矣。
袁琮的話,就說出了這些人的心聲。
大乾再讓她折騰下去,怕是要散架了,還談什么統(tǒng)一天下?
“請?zhí)蠡貙m修養(yǎng)!”
陸端和吳文濤也跟高岸并肩,一起對著太后躬身抱拳,著大聲說道。
太后嚇得倒退幾步。
不可思議地看著幾個人,驚恐如同冷箭,刺穿了她的心臟。
完了。
這幾個人聯(lián)合起來,她失去了一切支持。
“好……好……”
“你們對的起太上皇么?”
“太上皇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你的這些好臣子,他們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啊……”
任憑太后哭泣,卻沒人理會。
袁琮帶頭往外走。
“從即日起,所有政務(wù)不再送御書房,一律送到老夫的辦公房。”
“請陛下辛苦一些,來六部處置事務(wù)。”
“六部尚書與老夫協(xié)同陛下理政。”
袁琮一邊走一邊朗聲安排。
御書房在宮里,以前政務(wù)來到這里,皇帝召見大臣一同處置。
現(xiàn)在全都送袁琮的首輔辦公房。
而首輔的辦公房,在宮城之外,皇城之內(nèi),與六部和其他衙門在一起。
袁琮這個安排,就等于是政務(wù)不入宮城,實際上全都由他一言而決。
陛下不過是擺設(shè)。
袁琮當了一輩子忠臣,如今卻成了權(quán)臣。說是首輔,實際上是攝政。
等大臣走了,太后立即不哭了。
“小凡子,去把竇統(tǒng)領(lǐng)找來,讓他偷偷的進宮,本宮跟他有話說?!?/p>
太后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