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命令出了京城。
關(guān)中最先動起來,各地官府開始封閉寺廟,拘禁僧人,清查廟產(chǎn)。
顧道親自把絕望給了覺明,看著他吐血,心中這口惡氣總算出了一點。
他把本源封閉,所有和尚全都關(guān)在里面,自有刑部官員去甄別。
他走之后,顧云璋抄家抄心驚肉跳,不只是本源寺太大,而是藏錢的手段太多了。
很多佛像表面看著是石頭的,但是用錘子鑿開,卻發(fā)現(xiàn)里面是純金的。
連戶部的抄家高手,看到這種石包金的技藝,都嘆為觀止,索性也不查了,所有佛像都來一錘子省事。
覺明吐了很多血,但是沒死成。
他終于忍不住了,這么砸下去,整個本源寺的佛像全都?xì)Я恕?/p>
好多精美的佛像,傳承了幾百年,藝術(shù)價值極高,毀于一錘子太可惜了。
為了避免更大的災(zāi)難,他主動站出來,親自指點,那些佛像是金的,那些佛像是銅的。
只求這些人,能留下正常的佛像。
砸完佛像就是拆墻,好多墻壁之中藏著大量的銅錢和金銀,甚至有的還是前朝的。
“這些銅錢都腐朽了,你為什么不拿出來花,鑄造佛像也行?。俊?/p>
顧云璋問半死不活的覺明。
“嫌費勁,新的銅錢都用不完,誰有功夫拆墻??!”覺明回答得很坦然。
本源寺的香火太鼎盛了。
“你痛快點,別等我們把所有的墻都拆了,那這本源寺可就斷壁殘垣了。”
顧云璋說道。
“差不多了,自從有了用金銀和銅鑄造佛像的手段,很少在墻里面藏錢了?!?/p>
覺明說道。
“有件事我不明白,你們是和尚,念經(jīng)度人罷了。要這么多錢干什么?”
“你們不但有錢,光是賬面上的土地就十萬多畝,還囤積了大量的糧食,甚至私藏兵甲。”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顧云璋疑惑地問道。
他從來沒想過,本源寺潛藏的實力如此深厚,京城邊上藏著這么大一個威脅。
覺明慘笑了一下。
“顧大人,小僧聽覺慧師弟說,顧家投給本源寺的錢,在京城排第一?!?/p>
“顧大人位列戶部尚書,家中也是烈火烹油的富貴,為何還要不遺余力地?fù)棋X?”
提到這事情,顧云璋雙拳握緊,如果不是戶部尚書毆死本源寺方丈,太過驚駭。
他一定打這個和尚半死。
還敢提這事兒?
顧家現(xiàn)在幾乎是傾家蕩產(chǎn),如果在銀行的抵押到期了,不能歸還本金。
顧家的所有鋪子和土地,都要被收走。
雖然他是戶部尚書,北方拓展銀行歸他管,可他頂多做個延期,并不敢賴賬。
“你是看老夫拆廟拆得不徹底么?”顧云璋怒道。
覺明和尚搖了搖頭。
“顧大人您看,本源寺也好,您顧家也罷,其實說到底就是不滿足?!?/p>
“有了錢、有了糧,就想著佛教為什么不能成為國教,貧僧為什么不能當(dāng)國師?”
“等當(dāng)了國師,估計又要想,大乾為什么不能像大焱那樣,成為佛國?”
聽著覺明的話,顧云璋怒氣散去。
說到底不過是個人心不足,佛教終究也逃不過這個怪圈,只不過各自貪的不一樣。
“是啊,都一樣,最后都要遭到反噬?!鳖櫾畦暗睦湫锩鎺е箽?/p>
他這段時間一直住在本源寺,就沒回家。
太后燒了賬冊,京城權(quán)貴一片哀嚎,雖然免了罪責(zé),但是錢財上損失慘重。
有的人家十幾年白努力了。
但是像他顧家這樣手筆的,把整個家底抵押,去銀行借款交給本源寺放貸的。
絕無僅有。
純純的敗家??!
一個是自己的母親,一個是生兒育女的妻子,他一想到這個就腦袋疼?
而且母親不喜歡二房,這件事一定沒帶著二房,也讓二房毫無損失。
這更鬧心。
如果沒有一筆可觀的銀子入賬,這年眼看著都過不起了。
好在太后已經(jīng)暗示,可以在本源寺找補(bǔ),等抄完本源寺再說吧。
“顧大人的損失,貧僧可以彌補(bǔ),只要顧大人愿意幫一個忙!”
覺明突然低聲說道。
幫忙?
這話來得十分突兀,卻又像是早就早這里等著他。
顧云璋朝著四處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一下覺明。
“怎么?你還有藏錢的地方?”
覺明笑了笑。
“顧大人,狡兔尚且三窟,貧僧怎么也比兔子強(qiáng),總有些家底?!?/p>
顧云璋猶豫了。
覺明趕緊又加了一句。
“顧大人放心,這個忙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用大人冒任何風(fēng)險?!?/p>
顧云璋眼皮一跳。
“你說來聽聽!本官不一定能幫得上!”
御書房,
太后看了蜀中的奏折。
她很明白,錢恕這是想要興起大案,這是要把大乾之內(nèi)的所有佛寺全都牽扯在內(nèi)。
事情太大她有些猶豫,找來袁琮和溫爾雅商議。
“早就看出這后生是個狠人,這是想要當(dāng)酷吏啊!”袁琮放下奏折說道。
“簡直是想睡覺,送來了枕頭。這奏折來得真是時候?!?/p>
溫爾雅表示了贊同。
“現(xiàn)在只是開始,佛門被咱們快拳打暈了,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p>
“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必然要反彈,但是謀逆案就是一把刀,可以切佛門,也可以震懾其他人?!?/p>
溫爾雅陳述自己的理由。
“割腐肉當(dāng)用快刀,是這個道理,那就讓這后生放手干,朝廷可以隨時叫停?!?/p>
袁琮說道。
“勾結(jié)外敵刺殺國公,私藏兵甲圖謀不軌,這種大逆不道,必須嚴(yán)查到底?!?/p>
太后最后終于下定決心。
覆滅佛門這一戰(zhàn),是小皇帝登基,她垂簾聽政的第一場硬仗,必須打得漂亮。
緊接著太后問道。
“蜀中有了結(jié)論,是不是該調(diào)陸端回來了?”
光有謀逆案一把刀太后覺得不穩(wěn)妥,如果再有世家從中協(xié)助,她就放心了。
“差不多了,李尚書那邊也安排好了,臣也已經(jīng)提前放出風(fēng)去了,太后若是要動正是時機(jī)?!?/p>
溫爾雅說道。
袁琮自然跟溫爾雅面授機(jī)宜,顧道的安排跟他說清楚,所以他支持李渠走。
“如此甚好,那哀家這就下圣旨。”
太后很滿意事情進(jìn)展順利,立即高興地說道。
很快,朝廷又一道圣旨發(fā)出。
調(diào)陸端回京,權(quán)知禮部尚書,任命李渠為江南鎮(zhèn)撫使,鎮(zhèn)守江南,撫慰新歸。
同時任命吳文壽權(quán)知刑部尚書。
這個人是李渠推薦的。
所有人年后明年二月之前,必須到任。
圣旨一出,朝堂一片嘩然,尤其是陸端任命為禮部尚書,雖然還是個代理的。
但是他太年輕了,比他祖父陸冠擔(dān)任尚書還早很多年,這意味著陸家未來幾十年,蒸蒸日上。
也意味著,陸端從他祖父手中接過了世家之首的大旗,世家又有了希望。
圣旨一出,顧道的信就已經(jīng)快馬前往江南,給陸端的,給顧磊的,還有給鄭克寧的。
他的布局終于逐步落實了。
鏟除佛門,不過是隨手的事情,顧道借助這件事,完成自己的布局。
一個他想要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