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陛下,當然套到了有用的信息,否則在遼東臣寧可死節(jié)維護圣旨尊嚴,又豈能于顧道那廝虛與委蛇?”
謝安信誓旦旦地說道。
看他如此自信,皇帝有點蒙,難道他還真套到什么有用的料了?
其他大臣的心也提了起來。
畢竟顧道不但拒絕了圣旨,還執(zhí)意要擴軍,這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情。
大家雖然不說,但是心中都明白,一旦顧道決議造反,那就是大乾的災難。
整個天下都會牽扯進來,戰(zhàn)亂就在眼前。
“哦,那你說說,有什么消息?”皇帝危襟正坐,真的有點重視了。
如果謝安拿出一個不痛不癢的東西,那他就找機會治罪,讓他也跟小德子去。
“陛下,顧道此獠居心不良,他拒絕圣旨的目的,是為了編造謠言,針對陛下,當真可惡至極。”
謝安憤怒地說道。
“他造的謠言,簡直駭人聽聞,簡直妃為臣之道,陛下應該誅殺此獠?!?/p>
謝安仿佛被氣壞了,光顧著罵顧道,卻忘了說,到底是什么樣的謠言。
“不要跟朕繞,他造了什么謠言,說來。”皇帝有些不耐煩了,拍著龍椅的扶手怒問。
“陛下,當朝說不好吧!臣還是私下給您奏對?!敝x安趕緊說道。
他越是這么說,皇帝心里火越大。
你個混蛋是故意的吧,想要私下奏對,你此時又何必這樣說?
朕若是不讓你說,好像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說,朕事無不可對人言,就在這金殿上說,讓滿朝文武都看看,他顧道何等齷齪!”
皇帝催促說道。
謝安心中冷笑,這可是陛下逼我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陛下,顧道此人狂妄奸佞,所造謠言太過大逆不道,不用在此說了吧!”
謝安繼續(xù)給自己打了個補丁。
“說,你若不說,朕就認為你大言欺君?!被实勐曇舾洌行┎荒蜔┝?。
“陛下……”
“顧道堅持認為,太上皇傳位給陛下和給他定‘窺視起居’之罪,皆不是出自本意。
“而是被您脅迫,或者趁著太上皇糊涂,通過欺騙手段才得到的圣旨。都屬于矯詔?!?/p>
“陛下若是心中無鬼,請?zhí)匣是逍训臅r候,當著滿朝文武證明一下?!?/p>
“他可以自縛進京,給陛下負荊請罪,還有……”
謝安大聲說著。
心說這是你讓我說的,我才說的,陛下有火可別朝著我發(fā),滿朝文武作證。
“狂妄,混賬、無稽之談……”
謝安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惡狠狠地打斷。
“他是什么身份?也敢質(zhì)疑朕,質(zhì)疑太上皇?簡直是豈有此理?大逆不道……”
“讓太上皇給他證明,狂悖,忤逆,這是要造反……”
聽著皇帝的咆哮。
李渠瞟了一眼身邊的高岸,發(fā)現(xiàn)高岸也在看他,兩個人的目光一觸即退。
太上皇拿出傳位圣旨那天,的確是不正常。
是太子請來皇后,引導太上皇逐漸想起這傳位圣旨的,根本不是太上皇主動的。
而且那天,皇后的狀態(tài)不對,明顯是被當時還是太子的陛下,逼迫著做出引導。
皇后明顯也是不情愿的。
而且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皇帝要傳位,為什么不在京城金殿,讓滿朝文武見證。
而是在山中別院,讓他們幾個人過去?
當時李渠就曾試探地問太上皇,他是不是清醒。
如今顧道這一質(zhì)疑,的確是有些不對,難不成太上皇傳位,真的有貓膩?
如果真是這樣,那袁公和我們這些人,豈不是做了一次假的見證,也成了篡位幫兇?
“陛下所言甚是。”
謝安義憤填膺的語氣,再次響起。
“那顧道狂妄至極,虛偽至極,說什么他是大乾忠臣,永遠不會造反?!?/p>
\"說什么他忠于陛下,但是忠于的是太上皇這位陛下,絕不是矯詔篡位的……\"
“總之狂妄虛偽,還請陛下下旨駁斥,讓天下百姓看清他的虛偽面目……”
隨著謝安的話,突然如同一瓢涼水潑在皇帝頭頂,一股冷意從天靈蓋竄到尾椎骨。
他終于明白過來。
顧道在質(zhì)疑他皇位的合法性,而他一旦試圖去證實這個合法性,那就落入了陷阱。
一個陰險的自證陷阱。
因為太上皇發(fā)病的特征就是糊涂,什么時候能夠清醒?
就算是清醒了,怎么證明他清醒?
怎么讓所有人相信,太上皇是清醒的?
而顧道完全可以,無論你怎么證明,他都不認為太上皇是清醒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理會。
可是這件事不去理會,就給了顧道借口,他完全可以擺出一副疑問的架勢。
你若合法為何不敢證明?
皇帝有些后悔,為什么要讓謝安當朝說出這些話?這不是讓居心叵測之人,朝著那個方向想么?
“胡說!”
“謝安,你為了脫罪竟然胡編亂造出這種話來?”
“來人,把他拉出去,杖斃……”
皇帝憤怒地說道。
他必須鎮(zhèn)壓這個事情,朝臣有這個念頭不可怕,因為他們沒有顧道的實力。
就算是想也是私下偷偷的想,無關緊要。
但是如果有顧道這個強臣帶頭,朝臣們也跟著質(zhì)疑,那就是災難,顧道不死,他會一直面對質(zhì)疑。
所以,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就必須是顧道沒說過這話,都是謝安自己編的。
先過了眼前這關,至于后面如何跟顧道協(xié)商,讓他不要再質(zhì)疑,那是后話。
火燒眉毛顧眼前。
“陛下且慢!”
謝安豈能甘心被杖斃?
“臣絕對沒有胡編亂造,臣有證據(jù),那顧道喝醉了,竟然全都寫下來了。”
“陛下請看……”
謝安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里面有顧道的親筆。
皇帝臉色一變,他沒想到,竟然還有證據(jù)?
“呈上來……”
皇帝冷聲說道。
他決定了,只要這幾張紙一到手,他立即就說是假的給撕碎,定謝安一個欺君之罪。
“慢著?!?/p>
一直沉默的溫爾雅,終于在最關鍵的時候開口了。
謝安挖了這么大一個坑,他沒理由不填上一把土,然后把坑踩瓷實了。
“臣懷疑謝安造假,替陛下檢查一下!”
\"天下皆知,顧道書法已具宗師氣象,老夫深有研究,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溫爾雅說著,直接從謝安手里拿過信封,已經(jīng)開始拆了。
皇帝心里咯噔一下。
“不必麻煩溫尚書了,顧道的字,朕自會分辨。”皇帝說著,給旁邊小太監(jiān)一個眼色。
示意他去搶。
小太監(jiān)剛要動,一個蒼老的聲音開口道:
“溫尚書看完,也給老夫看看?!?/p>
是袁琮說話了,眼睛看了皇帝一眼,極其沉重。
皇帝急忙一伸手,小太監(jiān)不敢動了。
幾張紙從溫爾雅手里,傳到了袁琮手里,又陸續(xù)在其他幾位尚書手里傳了一遍。
“是顧道的親筆,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p>
袁琮大聲說道,罵著顧道,也確認了真實性。
“的確大逆不道,一個臣子竟然想要君王證明給他看?他也配?”
李渠大聲地罵道。
“狂悖,從未見過如此狂悖之人。”高岸更是氣的直跺腳,暴躁地喊道。
這些人嘴上罵著顧道,卻也確認了顧道對皇帝合法性的質(zhì)疑。
此時有些聰明的大臣,也想明白另外一個問題。
難怪顧道不接圣旨,因為按照這個質(zhì)疑,沒有接新皇帝圣旨的必要性。
皇帝都是假的,窺視起居褫奪官職爵位的圣旨也是假的,那他的爵位官職就在。
何必用你這個假皇帝過一手?
眾人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氣,顧道不是造反就好,至于跟新皇帝這點事,扯皮吧。
而且這個扯皮,等于給新皇帝頭上懸了一把劍。
你別胡鬧,你要是胡鬧,我們就跟著顧道一起質(zhì)疑你。
皇帝感覺喉嚨有點甜。
好像要再次吐血,早知道這樣,為什么要折騰謝安?
否則哪有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