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有人賣國,一定有人賣國?!?/p>
大乾京城的一個御史,拿著戰(zhàn)報仰天大呼。直接找到兵部尚書,讓給個說法。
高岸差點沒抽他,你一個御史跟老夫要說法,老夫他媽的還煩著那。
“不是雁鳴關(guān)殲敵十萬么?不是壓著北狄打么?”
“軍械充足,兵員齊備,糧草不缺,怎么突然就割甘州給北狄?
這不是以肉飼狼,讓他吃飽了,咬我們更有勁兒么?”
趕走御史,高岸拿著戰(zhàn)報把桌子拍得啪啪直響。
以甘州為誘餌,讓北狄內(nèi)訌的計策,只有皇帝幾人知道。
整個京城,從朝廷重臣,到民間百姓都破口大罵。
如果沒有戰(zhàn)爭,大乾被北狄欺負(fù)一下,也認(rèn)了。
可是都開打了,而且打得節(jié)節(jié)勝利,突然間割地求和。
我們這勒緊褲腰帶,憋著勁兒要跟北狄一決生死。
結(jié)果朝廷拉垮了,這算怎么回事兒?
大乾百姓燃燒起來的熱血,一下子變成滔天怒火。
奏折雪片一樣飛出京城,飛到了雁鳴關(guān),只有一個意思。
“誰要為此事負(fù)責(zé),誰是國賊?”
皇帝這兩天沒干別的,就讓太子一個個的奏折讀下去。
茶水管夠。
太子一開始不知道什么意思,以為父皇是要帶他熟悉政務(wù)。
可是讀著讀著,他終于發(fā)現(xiàn),這些奏折各不相同,但千篇一律只有一個意思。
殺國賊!
不殺國賊,朝野怒火無法平息。
而他就是這個國賊。
“父皇……兒臣雖然有錯,但是徐趕、費長戈他們……”
“他們根本不服從我的命令……”
\"隨便拉出來一個頂罪就好,他們這些臣子,關(guān)鍵時候不就應(yīng)該頂罪么……\"
太子口不擇言。
皇帝連失望的情緒都沒有。
“放心,如果想讓你死,就不會用甘州把你還回來。”
太子終于放心了。
徐相走了進來,皇帝揮揮手把太子趕走,君臣二人說話。
“陛下,臣要回京城救火,否則被有心人一煽動,大乾必然不穩(wěn)?!?/p>
徐相的話很明白,皇帝先不要回去,他把火滅了之后,皇帝再回去。
“老黃牛!”皇帝稱呼自己給徐相取的綽號,“這火你滅不下去,還是朕來吧!”
皇帝說著遞給徐相一卷圣旨。
徐相皺眉打開一看,‘罪己詔’三個字刺入眼睛。讓他渾身僵硬。
在這個詔書之中,皇帝細(xì)數(shù)了自己所有罪狀,包括當(dāng)初不該在隴州開戰(zhàn)。
以及到了后來在戰(zhàn)斗之中指揮失誤,誤判敵情,割讓甘州等等。
“陛下,不可……”
徐相驚呼,這詔書一旦發(fā)出去,皇帝尊嚴(yán)即將蕩然無存,以后如何執(zhí)掌天下。
“就這么定了,生兒子賺的。”皇帝阻止徐相再說什么,
“況且等甘州打完,一切真相大白,朕也算是有功勞?!?/p>
皇帝的話有些自嘲。
這就是扯淡,帝王威嚴(yán)損了容易,找回來何其難?
何況皇帝已經(jīng)背負(fù)了二十年前戰(zhàn)敗的事情,到現(xiàn)在還沒有洗刷。
徐相剛要說話,皇帝已經(jīng)把罪己詔塞進他的手中。
“無需多說,就這么辦了。朕會讓駱馳帶著詔書回去?!?/p>
皇帝說道。
“陛下,駱馳年少,應(yīng)對不了京城的場面,還是臣去吧?!?/p>
次日徐相離開雁鳴關(guān),帶著皇帝的罪己詔回京城。
臨走之前,顧道和駱馳等人去送別。
徐相拉著顧道和駱馳的手,滿臉的欣慰。
“國家有你們這樣的棟梁,是大乾的氣運,要好好輔佐陛下。我們這些老家伙都不行嘍!”
顧道哈哈大笑。
“徐相,別開玩笑,十年二十年之后,也許是我們的時代?!?/p>
“現(xiàn)在,您還是朝廷的中流砥柱?!?/p>
駱馳不敢像顧道這樣隨意跟一國宰相開玩笑。
“徐相一路順風(fēng)?!?/p>
徐相重重的拍了二人肩膀一下,翻身上馬直奔京城。
剛到燕水岸邊,卻碰上了華陽居士。
甘州割給北狄消息傳到京城,華陽居士就知道,陛下找到了那個計劃的契機。
“徐相這是去哪里?”華陽居士攔住了徐相的去路。
他明知故問。
“自然是回京城辦事?!毙煜嗷卮稹?/p>
“不要回去了,跟我回雁鳴關(guān),正好有個大計劃跟陛下商議?!?/p>
華陽居士說道。
縱然他身份特殊,但是如此跟宰相說話,依舊很不禮貌。
甚至有些強迫的意思。
“京城的事情總要有人去做,而老夫是最合適的人?!?/p>
徐相堅持說道。
“居士無需替老夫擔(dān)心,陛下已經(jīng)下了罪己詔,定然能撲滅京城之火?!?/p>
徐相拍了拍懷中的圣旨說道。
“既然有罪己詔,任何人去都可以,唯獨你不能去?!?/p>
華陽居士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就要拉他回來。
徐相倔強地沒有動。
而是鄭重朝華陽居士抱拳拜了拜。
“拜托了……”
拜托什么,兩個人各自心知肚明。
說完這嗓子,徐相大笑一聲,策馬南下,不再回頭。
華陽居士站在燕水邊,胸口仿佛插了一把刀,在不斷地攪動。
過了許久,他朝著徐相離去的方向,鄭重的拜了下去。
燕水與秋風(fēng)同嗚咽,一去不回。
京城國子監(jiān),三百多學(xué)子聚在一起,每個人都持刀割指,滴血為墨。
寫下血淋淋的八個大字,“懲治國賊、奪回甘州?!?/p>
血書被三個御史,直接送進了六部。這下徹底點燃了京城怒火。
六部嚇得不敢接。
“難道我大乾,就沒有可擔(dān)當(dāng)此事之人么,我們北上雁鳴關(guān),親自去找陛下?!?/p>
御史大聲喊道。
“什么事,咋咋呼呼的,一點不穩(wěn)重?!?/p>
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打斷了御史。從他手里拿過血書。
“嗯,國子監(jiān)這幫小子,倒是有些熱血,就是這字寫得馬馬虎虎。”
“徐相……”
“徐相回來了……”
六部尚書紛紛走了出來,無數(shù)官員把徐相圍在中間。
他們都想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何大乾打得好好的,卻要割地?
“行了,把人都召過來,本相自然有所解釋?!?/p>
不用徐相下令,消息早就傳了出去,能來的人都來了。
在這期間,徐相把六部走了個遍,又在自己經(jīng)常辦公的椅子上坐了坐。
然后他要了一個火盆。
“跟北狄簽約,割了甘州地,正是本相。”
“本相就是你們口中的國賊?!?/p>
什么?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六部尚書里面,就連跟他不和的陸冠都不肯相信。
徐相絕不是這種人。
“不用懷疑,本相誤判了形勢,欺瞞陛下簽訂了這個條約。”
他說著,把圣旨掏出來扔進火盆。
“千秋功罪,本相一人承擔(dān)。今天本相給你們個交代?!?/p>
徐相說著,打開一個小瓶子,一飲而盡。
“徐相……不要……”溫爾雅反應(yīng)最快,猛地沖過來。
卻只搶了一個空空的瓶子。
“徐相,你這是干什么,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备甙队煮@又怒。
“徐相……”
“徐相……”
其他幾個尚書,紛紛奔了過來。
徐相沒有回答,他只是轉(zhuǎn)頭朝北,掃了一眼雁鳴關(guān)方向。
哪里有他相伴二十年的君主。
“陛下,臣只能陪你走到這里了……剩下的路……”
大乾宰相徐睿,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