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晚上
兵部員外郎召集了所有在賭約上簽字的官員,一起密謀。
“諸位,我等是中了顧道的奸計,他裝神弄鬼的伎倆為什么早不用?就是找機(jī)會給我們下套。”
兵部員外郎憤怒地說道。
“哼,憑顧道一人布置不成這樣的計謀,溫爾雅必然參與其中?!币粋€官員咬牙說道。
“誰能保證徐相沒參與其中呢?”還有人陰測測的說道。
他這一說,所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所以我等不能束手就擒,辭呈不但不能寫,我們還要聯(lián)合親朋故舊,一起彈劾溫爾雅和顧道?!睉舨繂T外郎說道。
“此言有理,所謂法不責(zé)眾。我就不信徐相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一次強行罷免二十多個官員?”兵部員外郎劉寬說道。
眾人轟然稱是,不但不擔(dān)心,反而及時行樂喝起酒來。
至于為什么不彈劾徐相,因為他們壓根不敢。
徐相從迎賓館出來就進(jìn)宮了,正好碰上溫爾雅一起。
兩個人跟皇帝商議了一個時辰之后,才從宮里出來。
皇帝神色凝重。
遼東做大,讓他產(chǎn)生了濃重的危機(jī)感。
沒想到這次談判,顧道誤打誤撞,竟然發(fā)現(xiàn)了這么多遼東系的官員。
那沒跳出來的有多少啊?
遼東軍的強大,可以有力地抗擊北狄。為了北上報仇,皇帝可以容忍遼東軍的一些小動作。
比如私下接觸長隆鹽場,販賣私鹽。
所以這些年駱定遠(yuǎn)也沒讓他失望。三遼鐵騎天下無敵的名號已經(jīng)打出來了。
可這兩年,皇帝隱約遼東有些失控。
駱定遠(yuǎn)仿佛把遼東當(dāng)成了自家的地盤經(jīng)營。
“都水監(jiān)在遼東折損了多少人?”皇帝突然問道。
“近三年有十五人?!倍妓O(jiān)的監(jiān)正回答。
“以前只以為是巧合,現(xiàn)在看來,人家不想讓朕看到啊?!被实鄣穆曇絷幚?。
“陛下想看,就能看到?!倍妓O(jiān)監(jiān)正說道。
皇帝搖了搖頭。
他知道都水監(jiān)在遼東,一定有埋的很深的釘子。不過還不是啟用的時候。
最好的釘子就是一動不動,關(guān)鍵的時候致命一擊。
晚飯之后,皇帝收到了另外一份都水監(jiān)的報告,上面赫是今天晚上二十幾個官員聚會的情況。
皇帝拿過名單,跟今日在賭約上簽字的名單對了一下。
竟然一個不差。
“肯定還有,朕等著你們跳出來?!被实鄯畔聝蓚€名單說道。
顧道回到袁府,做好了泡芙,錦瑟公主吃了一顆,立即幸福的眉毛都在顫抖。
轉(zhuǎn)頭就跟魏青梅去分享了。
顧道對此是深惡痛絕。這個討厭的女人怎么還沒走?
“外祖,你也嘗嘗。”錦瑟歡呼給袁琮送去一小碟。
袁琮嘗了一口甜的直皺眉。
今天的事情比較重要,顧道事無巨細(xì)地跟袁琮說了,想要聽聽他的意見。
姜是老的辣。袁琮一針見血給出結(jié)論。
“這二十幾個官員不會有好下場。”
“如果今天駱馳把銀子送來,金盔就直接還給他。駱定遠(yuǎn)于國有功,不可侮辱。”
“談判的事情,如果徐相不找你,你就不要去了?!?/p>
顧道不但想知道答案,更像知道原因。
“師祖,你是怎么有這個判斷的?”
袁琮很滿意他這么問。
“遼東軍已經(jīng)有了尾大不掉之勢,現(xiàn)在跟朝中勾結(jié)如此之深,陛下必然會下手敲打。賭約就是最好的借口?!?/p>
“陛下讓你發(fā)揮的作用已經(jīng)完成,你再往前湊合,別人會以為你還肩負(fù)別的使命。”
兩人正在說話,看門的人過來稟報,駱府送來兩車東西。
顧道親自出去迎接,發(fā)現(xiàn)駱馳親自送來了六萬兩白銀。
不是銀票,兩車沉甸甸的白銀。
駱馳這是故意告訴顧道,六萬兩有多沉。
他的心中怨氣有多大。
顧道心說,你要愿意可以更大點,我歡迎至極。
他將檀木盒子裝好的金盔,雙手捧著還給了駱馳。
這金盔是駱定遠(yuǎn)的尊嚴(yán),既然不想侮辱不如恭敬一點。
但是依然沒換來駱馳的好臉色。
“顧道,你我的仇不死不休?!瘪橊Y陰沉沉的說道。
“駱馳啊,你爹是怎么放心讓你來京城的那?快回遼東吧,不然早晚死在你這張嘴上。”
顧道跟教育孩子一樣。
“彼此彼此……”駱馳說完策馬而走。
當(dāng)天晚上,顧道給徐相送了一份火鍋底料,里面放了一萬兩銀票。溫爾雅也一樣。
雖然人家沒要,自己不能不給,朝廷才是滿滿的人情世故。
趁此機(jī)會,顧道跟溫爾雅密謀了很久。
最終說服溫爾雅,這次談判在給北狄物資的時候,盡可能多的加大鹽的數(shù)量。
第二天顧道沒去,也沒人找他。迎賓館依舊熱鬧。
昨天跟顧道打賭的二十幾個官員,一個沒缺全都來了。
他們不但不擔(dān)心,反而一臉的喜氣洋洋。
徐相來了之后,對此視而不見。專心談判。
當(dāng)日,皇帝就收到了四十多封奏折,彈劾溫爾雅縱容顧道,無視國體,任性妄為。
強烈要求給顧道治罪,同時罷免溫爾雅職務(wù)。
皇帝沉默不語。
皇帝的沉默給了這些人勇氣,繼續(xù)加大力度彈劾。
過了兩天,彈劾的奏折增加到了六十多封。
“囂張至極?!被实墼诔蒙吓牧俗雷印?/p>
這些人以為皇帝生氣了,溫爾雅和顧道要完了,恐怕談判完事之后他們就要倒霉。
第三天,對那個二十多人心情愉悅走進(jìn)迎賓館,卻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
遼東軍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北衙禁軍。領(lǐng)兵的也變成魏天保。
他們沒放在心上,依舊站在一起高興地討論上書彈劾的壯舉。
甚至連經(jīng)過的溫爾雅都不避諱。
直到徐相拿著一張圣旨出來,他們被禁軍包圍的時候。
所有人當(dāng)場罷官,額頭刺字,發(fā)配遼東充軍,遇赦不赦。
立即出發(fā)不得拖延。
“不可能?徐相你敢矯召。陛下不會因為一紙賭約就如此對我們。”兵部員外郎劉寬怒吼。
“掌嘴?!毙煜嗾f道。
立即有兩個士兵上來,摁住劉寬,戒尺使勁兒往嘴上抽。
打的他說不出話來。
徐相這才走到他跟前。
“劉寬,本相是照顧你們,你們不都是駱帥的朋友么,充軍遼東不會吃苦?!?/p>
徐相冷聲說道。
劉寬突然一個哆嗦,他終于明白為什么。
文臣勾結(jié)邊軍是大忌,自己跟遼東軍走的太近了。
二十多個官員,在臉上刺字之后,被剝掉官服直接裝上囚車?yán)吡恕?/p>
連家里人都沒通知。
立即有二十多人填充了他們的位置。
至于駱馳和遼東軍。被兵部一紙文書調(diào)去剿匪了。
“無須擔(dān)心,你是被朝中的蠢貨坑了。他們表現(xiàn)的跟遼東軍太近,引起了陛下猜忌?!?/p>
臨走的時候,駱馳的祖母給他送行,說道。
駱馳的母親看著兒子,只是以淚洗面。
“祖母放心,我必蕩平匪患早日歸來?!瘪橊Y跪在地上說道。
“母親無需哭泣,我一身馬上功夫,加上五百鐵甲兵,天下哪有土匪擋得住。這是送功勞來了?!?/p>
駱馳又跟母親說道。
母親只是心疼的哭,一句話說不出來。
“陛下只是借著你敲打你父親,剿匪宜緩不宜急,吃夠了苦,陛下自然叫你回來?!?/p>
“到時候,為了安慰你和你父親,沒準(zhǔn)公主就落在我家了。”
祖母低聲面授機(jī)宜。
駱馳一聽大喜過望,告別二老上馬走了。
母親更是哭的跟淚人一般。
駱馳走遠(yuǎn)了。
祖母冷著臉訓(xùn)斥兒媳。
“沒用的東西,除了哭就沒點見識,當(dāng)初娶進(jìn)門的若是徐金甲,駱家現(xiàn)在怕已經(jīng)是百官之首?!?/p>
駱馳的母親嚇得不敢哭泣了。
她不過是徐金甲當(dāng)年從江南采購的四女子之一。
她還記得,在哪個烽煙四起,鐵馬金戈的歲月里面。
那位奇女子,帶著她和其他三個姐妹,一起找到赤狄王的王后天籟可頓。
那個奇女子告訴天籟可頓,如果不想辦法讓赤狄王讓出一條生路給大乾軍隊。
她就把四個女子送給赤狄王隗孫,讓天籟可頓失寵。
她至今記得天籟可頓對徐金甲說的話。
“我不怕她們留下,我怕你留下。所以這個忙我?guī)土?,你要答?yīng)我永遠(yuǎn)不出現(xiàn)在草原?!?/p>
我怎么能跟那樣以身入局,彈指間力挽狂瀾的奇女子相比呢?
顧道在忙著買煤礦。這個世界叫石炭。
在終寒山附近就有不少露天煤礦。
這些煤礦大部分是國家所有,顧道想要開采的煤礦在平安縣的治下。
這東西在官府就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顧道想要,按照孫知縣的意思,給官府交點錢之后,隨便挖。
可是顧道卻堅持要合法的手續(xù)。
他敵人不少,不能貪小便宜留下把柄,以后就成了麻煩。
平安縣衙批準(zhǔn)之后,還需要戶部來核準(zhǔn)。
本來看到有人申請開采石炭礦,戶部的人都笑這個家伙是傻子。
石炭哪有銷量,在深山老林里開采出來有啥用?
可是一看是顧道,這不是送上門找死么?
把尚書大人的孫子坑的遠(yuǎn)離京城,不收拾你一下都對不起你。
可是石炭礦,你卡他也沒有意思。
但是,本著敵人想要的,我們一定不能給的斗爭原則。
戶部決定回絕他。
可是又不能直接回絕,畢竟是把業(yè)績往外推。被人抓住把柄不好。
戶部的主事一商量,給平安縣回文??梢蚤_采三個礦。
但是每個礦繳納兩萬兩銀子,開采二十年。
以為這個天價足以震懾顧道自己退回去。
可顧道一看,一個礦,一千兩銀子一年?
開出這價格不是傻子么?
傻子才不干,顧道當(dāng)場就拉來銀子。
駱馳給他的六萬兩白銀,沒捂熱乎就進(jìn)了戶部的口袋。
戶部的人都驚呆了,心說這不是傻子么?
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顧道辦理了照票。
一切手續(xù)辦好之后,辦事的小吏直接關(guān)門回家,顧道趕緊快馬跑路。
雙方都生怕對方后悔。
很快顧道購買石炭礦的愚蠢行為,就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治下,整個京城都在笑話他。
“這顧狂徒,以為有了印書秘術(shù),就覺得自己會做生意了。這石炭他賣給誰去?”
有人在青樓嘲諷的說道。
“哈哈,六萬兩啊,買三個礦開采二十年,我看他兩個月就堅持不下去。”
“你說那石炭開采出來,賣給誰去?這京城幾十萬家,有幾家用石炭?”
另一個商人笑的不行了。
“如果我有這樣的兒子,早溺死在尿盆里面了,真是不知所謂?!?/p>
也有一個老者嘲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