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融在船尾搖漿,木船逆流而上,船行甚是緩慢。
他們也不著急,反正是等待舒風亭找上門來,人數(shù)太少,自然無法主動去尋找舒風亭。
此時聽兩人談話,容融插口道。
“小兄弟,從你上船開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面對我?guī)煾负推倭鞫说膲毫?,你絲毫沒有驚慌,這就說明,必然是隱世門派的修者。”
葉海山接過話頭:“呵呵,而且實力還不弱?!?/p>
林豐湊到大魚跟前,聞了聞味道。
“真香,兩位先生,我從小膽子就大,又在戰(zhàn)場上見慣生死,自然無所畏懼?!?/p>
容融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
“你可以瞞過我的眼睛,可我?guī)煾傅难劬?,這天下恐怕沒有人能欺瞞過去。”
林豐聳聳肩:“隨你怎么說吧,我也想當隱士高人呢,打小的夢想?!?/p>
“你叫什么名字?”
“木川?!?/p>
容融皺眉:“不像真名字?!?/p>
林豐尬笑:“呵呵,魚快烤好了,可有咸鹽?”
容融性子直,想到啥說啥,并不尷尬。
他從懷里摸出一個布包,打開后露出一個油紙包,再小心打開油紙包,里面是一些白色粉末。
“來,給你見識點新鮮玩意兒?!?/p>
林豐訝然:“吆,精鹽。”
“你知道?”
“我就是鎮(zhèn)西軍出來的,怎么能不知道這個?!?/p>
容融點頭:“嗯,這些是我從鎮(zhèn)西軍里換出來的,很貴,你節(jié)約著用。”
林豐撓撓頭:“就這么點鹽,魚個頭這么大,不夠用啊?!?/p>
容融眼睛一亮:“你就是鎮(zhèn)西軍的,還是個頭目吧,能給我們多弄點精鹽嗎?”
林豐先把鹽包拿在手里,一邊往大魚上搓著鹽粉,一邊問。
“你要弄多少鹽?”
“越多越好啊?!?/p>
“弄那么多干嘛?”
“你這話問的,精鹽嘛,自然是弄來吃?!?/p>
“你能吃多少?”
“哎,精鹽到我手里,你以為是我自己吃呢,看看,師父還在呢,師叔呢,掌教大人呢,師兄師弟呢...”
葉海山負手站在船頭,正看河水滔滔,聞聽此言,笑罵道。
“怎么的,師父啥時候不在了?”
容融趕緊笑道:“師父,我就那么一說,可多弄些精鹽給您吃?!?/p>
“你這張嘴就是沒遮攔,以后會吃虧的。”
“跟在師父身邊,誰敢給我虧吃?!?/p>
葉海山只好搖頭嘆息。
林豐抹勻了鹽在大魚肉上,將木架抬起來,離開火爐。
“好了,可以吃嘍。”
容融連忙看過去:“哎,我的鹽呢?”
“沒了?!?/p>
“啊?你...糟蹋東西啊...”
林豐笑道:“我可以給你多弄些精鹽,如何?”
“你說的可是真話?”
“男子漢大丈夫,吐個唾沫砸個坑,豈能有假?!?/p>
“好,你說說,準備怎么給我多弄些精鹽?!?/p>
林豐招手:“來來來,先吃魚,試試我的手藝?!?/p>
容融用一把短刀,削了一大塊魚肉,用油紙接了,送到師父葉海山跟前。
“師父,還喝兩口嗎?”
葉海山低頭用力嗅了一口,詫異地瞥了林豐一眼,不由贊道。
“啊...如此美味,焉能無酒,快快取酒過來?!?/p>
三個人分別弄了魚肉,還有烈酒,一口肉,一口酒,任木船在水中打轉(zhuǎn),慢慢往下游飄去。
他們倆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魚,一時沉浸其中。
吃喝高興了,哪里還管船往哪走。
葉海山和他的弟子容融,正興高采烈地一邊吃喝,一邊聽林豐眉飛色舞地講解,制作精鹽的辦法。
“咱們可以去??艿柠}場,當然,這個鹽場是??軗屛覀兇笞诘?,到時候,咱們多弄些原鹽出來,我便可以做出很多精鹽。”
“你會做精鹽?”
“自然會做,鎮(zhèn)西軍中許多人都會做。”
容融一臉疑惑:“如此重要物資,如何會讓許多人都知道?”
“為了讓所有軍卒都吃上精鹽,必須要有更多的人獲得制作精鹽技術(shù)?!?/p>
“就不怕技術(shù)流傳出來?”
林豐搖頭:“本質(zhì)還是鹽,流傳出來又如何,大家都能吃上精鹽,也不是個壞事?!?/p>
葉海山捋著胡須,仰頭看著蔚藍的天空。
“嗯嗯,這個林豐,老夫越發(fā)地佩服其心胸之廣,眼界之遠,唉...可惜?!?/p>
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搖頭不語。
容融卻只對精鹽感興趣,拽著林豐追問。
“哎哎,木川兄弟,能不能跟我說說,這精鹽是如何制作出來的?”
“當然可以,其實很簡單的,你先要有原鹽吧,然后...”
林豐連說帶比劃,跟容融仔細講述精鹽的制作過程。
容融聽得認真,還不時攔住林豐的話,對不明白的地方,重復問一遍。
三人正說得高興,就聽到遠處有戰(zhàn)馬奔跑的聲音。
抬頭看去,這才發(fā)覺,木船順著水流一直往下游飄蕩,已經(jīng)過了不知多少里,遠遠都能看到淇縣城的黑影了。
河岸上有數(shù)百戰(zhàn)馬跟著木船奔跑,那些騎在馬背上的??芪涫?,一邊縱馬,一邊高手吆喝。
“嗨,停船,立刻停船!”
容融從認真學習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不解地看著數(shù)百??軕?zhàn)騎,跟著自己的木船。
“師父,他們要做什么?”
葉海山微笑道:“可能是看到了船上的戰(zhàn)馬。”
林豐眨巴眨巴眼睛,這匹戰(zhàn)馬確實是偷的??茴^領(lǐng)的,自己還把人家騎隊的頭領(lǐng)給弄死了。
現(xiàn)在人贓俱獲,難怪??軙l(fā)了瘋地追木船。
容融性子直,可不笨,瞬間明白過來。
“木川,這馬可是你偷的?”
林豐點頭。
“那待會兒咱還給他們就是,有船坐呢,用不著戰(zhàn)馬。”
容融大度地擺擺手。
林豐為難地兩只手撫弄著腰間的直刀。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容融一指林豐:“別跟我說,這衣服也是偷的?”
葉海山笑道:“不然呢?他自己做的?這可不是精鹽。”
容融一摸腦袋:“唉,我們帶的衣服也不多,這事有點麻煩。”
葉海山冷哼:“哼哼,衣服不麻煩,麻煩的是,這衣服的原主人呢?”
兩人都看向林豐。
林豐一攤手:“當時他不太愿意借給我衣服,所以...”
“弄死了?”
容融咧著嘴問。
林豐只能無言地點點頭。
“行,你把人家頭領(lǐng)都弄死了,這個賬沒法算,咱還是別靠岸了?!?/p>
容融說著話,轉(zhuǎn)身往船尾跑,他得去掌舵。
因為木船開始往岸邊漂,就怕??芴酱?,到時是殺呢,還是不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