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了一雙眼睛，抓耳撓腮，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做夢都沒想到，眼前這個大雷音寺的長老，準帝中期的強者，竟然會如此干脆利落地跪在他的面前，還說出要助他重整佛門的話。

太不可思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孫悟空瞬間提高了十二萬分的警惕，金箍棒橫在身前，眼中兇光畢露，厲聲喝道：“好你個禿驢，少在俺老孫面前假惺惺地演戲，別以為俺老孫是三歲小孩，會被你這點苦肉計蒙騙。”

“你不過是為了騙取俺老孫的信任，放松警惕，好將我們一網(wǎng)打盡罷了。”

“我告訴你，別做夢了，俺老孫可不是愣頭青，什么陰謀詭計沒見過？休想讓我上當(dāng)！”

他言辭激烈，對玄苦長老充滿了不信任，隨時準備出手。

即便對方是準帝中期的強者，他也不懼。

然而，面對孫悟空的斥責(zé)與懷疑，玄苦長老并未起身，也未有半分惱怒，反而抬起頭，目光坦然地看著孫悟空，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真誠。

“貧僧沒有騙你?！?p>玄苦長老道：“貧僧方才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若有半字虛言，就叫貧僧天打雷劈，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孫悟空見狀，眉頭皺了起來。

他盯著玄苦長老的臉仔細瞧了好一會兒，似乎想從對方神色中找出一絲破綻，可過了半晌，也毫無發(fā)現(xiàn)。

難道，這個老和尚說的是真的？

孫悟空半信半疑地問道：“你……玩真的？”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所言千真萬確?！毙嚅L老眼神清澈，毫無躲閃。

“為什么？”孫悟空心中的疑惑更甚，說道：“你可是大雷音寺的長老?！?p>“在這西漠之地，你也算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你為何要背叛靈山圣僧那個老禿驢？”

“況且，你如今是準帝中期修為，比俺老孫修為高出太多，追隨于我，你……甘心嗎？”

這是孫悟空最想不通的地方。

實力為尊的修真界，哪有強者主動跪拜弱者的道理？

聽到孫悟空的疑問，玄苦長老臉上露出了濃濃的苦澀與悲憤，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積壓多年的怨氣盡數(shù)吐出。

“唉，你只知我是長老，卻不知我這長老當(dāng)?shù)糜卸嗝幢锴??！?p>“沒錯，表面上我是大雷音寺的長老，位高權(quán)重，風(fēng)光無限，可實際上，在靈山圣僧的眼中，我與他養(yǎng)的一條狗毫無區(qū)別?！?p>“他讓我往東，我絕不能往西，他讓我捉雞，我絕不能攆狗?！?p>“稍有差池，辦事不力，輕則被他當(dāng)眾斥罵，顏面掃地，重則……便是如同今日這般，被他隨手打罵，視如草芥?！?p>“他根本沒把我當(dāng)人看過?！?p>玄苦長老的聲音中，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繼續(xù)控訴道：“說起來，我也算是大雷音寺的老臣，他對我尚且如此，對別人就更無情了?！?p>“你可知，靈山圣僧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事嗎？”

玄苦長老的眼中充滿了厭惡與恐懼，開始細數(shù)靈山圣僧的罪狀。

“他口口聲聲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可為了私心，不知道坑害了多少天賦異稟的佛門弟子?！?p>“他以秘法抽魂煉魄，抹去靈智，硬生生將他們煉制成只知道殺戮、沒有自我思想的羅漢，使他們變成行尸走肉，難道這就是我佛門正道所為？”

“他表面道貌岸然，不近女色，可私下里，但凡是稍有姿色的女修，無論是前來朝圣的信徒，還是誤入西漠的散修，只要被他看上，便難逃魔爪?！?p>“欺凌玩弄之后，他更是殘忍地將她們殺害，難道這就是佛門高僧該有的行徑？”

“他為了鞏固權(quán)勢，排除異己，不知道殺了多少對他稍有微詞的同門？想當(dāng)初，大雷音寺有十幾位長老，可如今只剩下幾個，其余的那些長老，基本上都死于靈山圣僧之手?！?p>“還有，他欺師滅祖，屠戮同門師兄弟，滅掉須彌山，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乃佛門最大的毒瘤?！?p>“須彌山還在之時，西漠佛門大小宗門數(shù)十萬，香火鼎盛，可靈山圣僧建立大雷音寺以后，為了一統(tǒng)西漠，建立無上權(quán)威，不知道覆滅了多少不愿歸附的小型佛門。”

“你是不知道，那時的西漠，血流成河，尸橫遍野，我想為那些人收尸，靈山圣僧把我狠狠訓(xùn)斥了一頓。”

“我是一個懦夫，我不敢跟他對著干，也不敢不執(zhí)行他的命令，為了茍活，我不得不聽命于他。”

“可即便如此，我仍然不明白，為何佛門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人？”

“滿口的阿彌陀佛，一身的血腥殺戮！”

“西漠佛門在他的掌控下，早已偏離了正道，淪為他滿足私欲，彰顯權(quán)威的工具！”

“這大雷音寺，看似金光萬丈，實則內(nèi)里早已腐朽不堪，充滿了污穢與罪孽！”

玄苦長老越說越是激動，老眼之中甚至泛起了淚光，說道：“這些年來，貧僧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這樣的佛門，還是貧僧當(dāng)初一心向往、苦苦追尋的正道嗎？”

“這樣的領(lǐng)袖，還配稱之為圣僧嗎？”

“貧僧……貧僧實在是看不到希望了！”

玄苦長老說到這里，看向?qū)O悟空，目光中充滿了希望，說道：“沒錯，我現(xiàn)在的修為是比你高，但是我相信，以你的天賦，用不了多久，你的修為必定會超越我?！?p>“甚至……將來證道成帝，也未必沒有可能！”

孫悟空有些意外，沒想到玄苦長老對他居然有這么大的信心，下意識地問道：“你……你真的對俺老孫這么有信心？”

“是的?！毙嚅L老鄭重?zé)o比地點頭，接著說道：“實不相瞞，除了對你的戰(zhàn)力和天賦充滿信心以外，還有一個原因，讓我覺得你可以堪當(dāng)大任?！?p>“哦？”孫悟空好奇地問道：“什么原因？”

玄苦長老目光灼灼地盯著孫悟空，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寶，道：“因為，你是須彌山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