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聽到莫天機(jī)的傳音,身體猛地一僵,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臉上的紅暈也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驚疑不定。
他下意識地看了采薇姑娘的背影一眼,眼神復(fù)雜,但這份異樣只持續(xù)了一瞬,便被他強(qiáng)行壓下,恢復(fù)了平時的模樣。
“知道了知道了,殿后就殿后,雜毛老道就你事兒多?!睂O悟空擺擺手,一臉不耐煩地說道。
“采薇姑娘,請吧!”長眉真人說道。
頓時,采薇姑娘率先從石門縫隙中側(cè)身而出。
長眉真人回頭給莫天機(jī)和孫悟空打了個眼色,然后跟隨在采薇姑娘的身后,來到偏殿院落之中。
院中鋪著古樸的青石板,縫隙間生出些許頑強(qiáng)的青苔,更顯幽靜。
院落的盡頭,是一座大殿,飛檐斗拱,透著一股森嚴(yán)肅穆的氣息。
雖無人居住,但依然能感受到佛門重地的莊嚴(yán)。
正如采薇姑娘所言,此地偏僻寂靜,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確實不似有人常來的樣子。
“我曾跟隨義父來過幾次,對這里比較熟悉,幾位恩公請隨我來。”
采薇姑娘說完,熟門熟路地引著三人,來到偏殿大門之前。
殿門是由厚重的朱紅木材制成,上面雕刻著模糊的梵文,歷經(jīng)歲月,色彩已有些剝落,更添幾分古舊。
她伸出雙手,按在門扉上,微微用力。
“吱呀——”
殿門被緩緩?fù)崎_,一股塵封的霉味撲面而來。
只見殿內(nèi)光線昏暗,幾縷天光從高處的窗欞縫隙透入,在空氣中形成一道道光柱,照亮了飛舞的微塵。
長眉真人站在門口,伸頭一看。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大殿中央那尊巨大的金身佛像。
佛像高約三丈,寶相莊嚴(yán),一塵不染,散發(fā)著金光。
佛像前方,擺放著幾個明黃色的蒲團(tuán)。
在佛像兩側(cè),還矗立著幾尊姿態(tài)各異的羅漢塑像。
除此之外,墻壁上也繪著色彩絢麗的壁畫。
整個偏殿,顯得空曠安靜。
“就是這里了?!?/p>
采薇姑娘轉(zhuǎn)過身,面對長眉真人三人,臉上露出輕柔的笑容,說道:“義父曾說,這里曾是寺內(nèi)一位長老的清修之所,后來那位長老圓寂,此處便用作交接貨物?!?/p>
“幾位恩公可以放心在此落腳,稍作休整?!?/p>
長眉真人拱手說道:“有勞采薇姑娘了。”
“恩公不必客氣,你們請隨我來。”采薇姑娘領(lǐng)著幾人進(jìn)入偏殿。
隨后,采薇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對著幾人淺淺一笑,說道:“對了,幾位恩公一路勞頓,想必也乏了?!?/p>
“我記得以前隨義父來時,他曾偷偷告訴我,這殿中佛像座下的暗格里,藏有幾壇靈酒,說是用靈山特有的百種花果釀制,有滋養(yǎng)神魂,緩解疲乏之效?!?/p>
“幾位恩公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取兩壇來,給恩公們解乏。”
說著,采薇姑娘對著眾人又是一禮,姿態(tài)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款款向那尊巨大的佛像走去。
她的步伐輕盈,腰肢微擺,在昏暗的光線下,背影顯得纖細(xì)而動人。
孫悟空看著她走向佛像的背影,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可腦海中想起莫天機(jī)之前的傳音,又硬生生忍住。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采薇姑娘的背影,下意識地握緊了金箍棒。
就在此時,長眉真人和莫天機(jī)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莫天機(jī)微微點頭,眼睛看著采薇姑娘,眸光如淵。
他的手,悄無聲息地握住了戒刀。
就在采薇姑娘走到佛像前,微微彎腰,似乎要去尋找那所謂暗格的瞬間——
“鏘!”
一聲刀鳴驟然劃破殿內(nèi)的寂靜。
莫天機(jī)動手了。
他手中的戒刀凝聚著凌厲的刀芒,沒有絲毫猶豫,更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直劈采薇姑娘的后心。
這一刀,充滿了殺意。
刀風(fēng)凜冽,吹動了采薇姑娘鬢角的發(fā)絲,眼看冰冷的刀鋒就要觸及她那單薄的衣衫。
孫悟空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哎喲!”
忽然,一聲帶著痛楚和驚慌的嬌呼響起。
采薇姑娘腳下似乎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身體猛地一個踉蹌,向前撲倒。
可,就是這個變故,非常巧合地避開了劈向后心的刀芒。
“撲通!”
采薇姑娘跌坐在地,倉惶回頭,看著滿臉殺機(jī)的莫天機(jī),俏臉煞白,一雙美眸瞪得大大的,充滿了驚恐。
“恩……恩公?”
采薇姑娘的聲音帶著顫抖,泫然欲泣地問道:“你、你這是何意?為何要對小女子下此毒手?”
那神情,那姿態(tài),完全就像是一個受到無端襲擊而驚慌失措的柔弱女子。
莫天機(jī)持刀而立,雪亮的刀鋒斜指地面,他看著跌坐在地,楚楚可憐的采薇姑娘,臉色冷漠如鐵。
“采薇姑娘!”
莫天機(jī)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說道:“你的確幫了我們很多,帶我們避開了禁制,找到了這處落腳點,莫某在此謝過?!?/p>
說到這里,他話鋒陡然一轉(zhuǎn),殺意迸現(xiàn):“但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關(guān)乎生死,兇險萬分,帶著你在身邊,終究是個累贅,太過不便。”
“可若將你獨自留在此地,萬一被大雷音寺的僧人發(fā)現(xiàn),你一個毫無修為的弱女子,下場恐怕比死還要凄慘?!?/p>
莫天機(jī)的語氣變得森寒起來,繼續(xù)說道:“我想了想,與其讓你可能遭受蹂躪折磨,不如現(xiàn)在,就由我親手送你一程,干干凈凈,也免得你受苦?!?/p>
“這也算是對你一路相助的另一種報答吧!”
“再說了,你的義父他們還未走遠(yuǎn),此時你趕過去,應(yīng)該還能追上他們?!?/p>
說完,莫天機(jī)步步逼近,手中戒刀再次揚(yáng)起,凌厲的刀氣鎖定了采薇姑娘。
顯然,他不打算給采薇姑娘任何機(jī)會,要將其立斃刀下。
“天機(jī)……”孫悟空終于忍不住,就要上前阻攔。
長眉真人卻一把按住了孫悟空的肩膀,嘆道:“雖然這個結(jié)果很殘忍,但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p>
采薇姑娘看著殺氣騰騰的莫天機(jī),聲音帶著哭腔:“恩公……就只是因為……我是個累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