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就見,玄面人仿佛背后長了眼一般,在喬念掌力即將及體的剎那,身形詭異地一扭,竟是不閃不避,反而運足內(nèi)力,硬生生與楚知熠對拼一記,借助反震之力,身形如陀螺般猛地旋轉(zhuǎn)!
“砰!”
楚知熠本已是強弩之末,被這蓄謀已久的全力一擊震得氣血翻騰,長劍幾乎脫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飛出去,重重撞在殘破的墻壁上,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而玄面人借著這旋轉(zhuǎn)之力,巧妙地卸去了喬念大部分掌力,同時左手如電般探出,五指成爪,精準無比地扣住了喬念因出掌而門戶大開的右手腕脈!
一股陰寒霸道的內(nèi)力瞬間涌入,封鎖了她手臂的經(jīng)脈,讓她半邊身子一麻!
“念念!”楚知熠目眥欲裂,強提一口真氣想要沖上來。
“呵……”玄面人發(fā)出一聲低沉沙啞的冷笑,另一只手快如鬼魅,在喬念頸側(cè)某個穴位輕輕一拂。
喬念只覺得一股極強的眩暈感襲來,眼前一黑,周身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楚知熠焦急憤怒的面容和蕭何等人驚駭欲絕的表情在視線中迅速模糊、遠去。
玄面人得手之后,毫不戀戰(zhàn),手臂一攬,將軟倒的喬念如同拎一件物品般夾在脅下,身形化作一道黑煙,在眾人反應(yīng)過來合圍之前,已然沖天而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監(jiān)獄高墻之外,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喬念才悠悠然轉(zhuǎn)醒。
意識像是從深不見底的寒潭中艱難浮起,帶著刺骨的冷意和一陣陣殘余的眩暈。
她睜開雙眼,入目是陌生且粗糙的木制屋頂,沒有精致的雕花,只有歲月留下的干裂紋路。
“醒了?”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平靜,溫和,甚至帶著一絲長者般的閑適,與這簡陋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喬念心頭一凜,循聲望去。
就見靠近唯一一扇小窗的位置,一個身著深灰色普通布袍的身影背對著她,正專注于面前小幾上的一套粗陶茶具。
炭爐上的泥壺嘴正吐出縷縷白汽,發(fā)出輕微的“咕嘟”聲。
那人背影挺拔,姿態(tài)從容,仿佛不是身處陋室,而是在雅致的書齋中烹茶自娛。
聽到身后床板的細微響動,他并未回頭,依舊用那平穩(wěn)無波的語調(diào)說道:“既然醒了,就過來喝杯茶吧。山野之地,只有這些粗茶淡水,比不得你藥王谷的靈泉仙茗,暫且潤喉?!?/p>
喬念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她緩緩起身,走到那人對面的蒲團前,坦然坐下,目光沉靜地看向他。
燭光不算明亮,卻足夠清晰地映照出對方的容貌。
一張頗為儒雅端正的臉,眉眼間依稀殘留著昔日位極人臣時的風儀與沉穩(wěn),只是那雙眼眸,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所有的情緒都被收斂在那片平靜之下,只剩下歷經(jīng)滔天巨浪后沉淀下來的、冰冷的洞悉與一種近乎漠然的掌控感。
果然是他——萬承安!
“萬宰相,”喬念開口,聲音清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或者,我該稱呼你為……玄面人?費盡心機,將我擄來這荒僻之處,如今,倒是敢以真面目示人了?”
萬承安提起陶壺,水流緩緩注入兩個粗陶杯中,熱氣蒸騰,暫時模糊了他臉上細微的表情。
他放下壺,抬起眼眸,那目光平靜地落在喬念臉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笑意,然而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反而讓人從心底滲出寒意。
“事已至此,還有何不敢?”他的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歷經(jīng)滄桑的篤定,仿佛在陳述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這天下棋局,已近終盤。能阻止我的人……不存在了?!?/p>
“不存在?”喬念嗤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試圖刺破他這看似無懈可擊的平靜,“萬承安,你是否太過自負了?你的武功或許已臻化境,但絕非天下無敵。楚知熠、蕭何,朝廷精銳,江湖豪杰……只要他們聯(lián)合起來,力量足以撼山!你以為你一人之力,真能對抗整個天下?蟻多,尚能咬死象!”
“聯(lián)合?”萬承安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其幼稚的笑話,輕輕搖了搖頭,端起自己面前那杯粗茶,置于鼻尖,仿佛在品鑒其微不足道的香氣,并未飲用。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喬念身上,眸底驟然掀起了毫不掩飾的貪婪。
“待我……”吸盡你的內(nèi)力,再將你體內(nèi)那百毒不侵的‘蠱血’……徹底納為己用……”
他微微前傾身體,目光如同實質(zhì),緊緊鎖住喬念,仿佛她已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枚即將被他吞服的、能帶來無上力量的靈丹妙藥。
“屆時,我所擁有的,將不僅僅是冠絕天下的內(nèi)力,更是百毒不侵、萬蠱辟易的至高寶體!試問,普天之下,還有何人能擋我鋒芒?還有何人,配與我為敵?!”
他的聲音逐漸拔高,帶著一種壓抑了太久、終于得以宣泄的瘋狂與霸氣,“順我者,自可享受榮華;逆我者,唯有灰飛煙滅!我要這蒼茫天下,自此只有一個聲音!我要建立……屬于我萬承安的世界!”
看著他眼中那徹底燃燒的野心火焰,喬念心中寒意更盛,但她知道,此刻絕不能露怯。
她強迫自己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定,甚至嘴角勾起一抹清晰的譏誚:
“殺了那么多人,布局十數(shù)年,機關(guān)算盡,甚至連自己的血脈至親亦可利用、可犧牲……就只是為了這虛無縹緲的‘天下第一’?就算你僥幸成功了,又能如何?你身邊早已空無一人,眾叛親離,連至親骨肉都視你如仇寇魍魎。更何況,你年事已高,就算勉強坐上那至高之位,又能坐得幾年?最終不過是個孤家寡人,守著冰冷的權(quán)柄,在無盡的孤獨中了此殘生,有何意義可言?”
萬承安聞言,非但沒有被激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沙啞而意味深長,在空曠的屋子里回蕩,顯得格外詭異。
他放下始終未沾唇的茶杯,目光幽深,仿佛穿透了時光,看向遙遠的過去。
“小丫頭,”他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耐心”,像是在教導(dǎo)一個無知的后輩,“你可知,藥王谷前谷主沈墨……他究竟活了多少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