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一向柔弱如柳最注重姿態(tài)和規(guī)矩的白忱雪,匆忙從床上跳下去。
鞋都顧不上穿,她光腳踩著地毯,就朝門口跑去。
荊畫打開燈。
白忱雪踉踉蹌蹌跑到門口,一把拉開門,雙手倏地抓住元瑾之的雙臂,“瑾之,你是說荊鴻沒事?”
元瑾之回眸瞥一眼立在遠(yuǎn)處的沈天予,“天予哥平安回來了。他說荊鴻好好的,沒受傷,一點事都沒有,你別太擔(dān)心了,該吃吃該睡睡。等他回來,看到你不遠(yuǎn)千里地來找他,肯定會開心死?!?/p>
白忱雪松開她的手臂,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荊畫急忙上前扶住她,口中說:“二嫂,如果我二哥看到你這副樣子,肯定又開心又心疼。他一直覺得你不愛他,覺得你是他又爭又搶用計奪來的。你如果真不愛他,怎么可能擔(dān)心成這樣?”
白忱雪不關(guān)心這些問題。
她關(guān)心的是,荊鴻回沒回來?
她探頭朝外瞅,哪有荊鴻的影子?
她看向佇立于遠(yuǎn)處的沈天予,“沈公子,荊鴻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
沈天予自然不能告訴她,荊鴻因為是純陽之體,被一個叫白姬的妖女看上,想收作采陽補陽的爐鼎。
他能回來,是為了來拉盛魄下水。
沈天予道:“他有事耽擱,會平安歸來,放心?!?/p>
白忱雪半信半疑,“那他什么時候能回來?”
沈天予回:“快了?!?/p>
元瑾之拍拍白忱雪的手臂,“回床上好好睡一覺,有消息總比沒有消息強,知道荊鴻平安就好。我們這么多人,總有法子把他救出來?!?/p>
白忱雪細(xì)長柳眉輕輕凝起,“他是不是被人留下了?”
沈天予暗道,這柔弱女子當(dāng)真是冰雪聰明。
他輕啟薄唇,“只是暫時的?!?/p>
白忱雪閉了閉眼睛,“留他的是女人?”
沈天予道:“不重要?!?/p>
“那女人喜歡他?”
沈天予抿唇不語。
白忱雪原本溫柔如綿的音色,僵僵地說:“如果她是真心喜歡他,如果他對她也有好感,我愿意退出,成全他們?!?/p>
沈天予心道,剛夸她聰明,這會兒又犯傻了。
那個叫白姬的女人,哪是真心喜歡他?
不過是拿他當(dāng)爐鼎,確切地說是鼎爐,爐鼎是煉丹的工具,鼎爐則是玩物。
她要用他采陽補陰,將他的陽氣采完,就會棄之如敝履。
沈天予道:“你別多心,荊鴻心中只有你一人?!?/p>
白忱雪眼淚從眼眶中溢出來,“我希望他活著,不希望他死,也不希望他這么年輕就要重新去投胎。他這一世,還沒活夠?!?/p>
沈天予不會安慰人。
若是元瑾之,他還有耐心好好哄一哄。
這白忱雪,他沒法哄,也不想哄。
他吩咐荊畫:“你陪她早些睡,我去找盛魄?!?/p>
荊畫應(yīng)聲。
盛魄在隔壁房間。
沈天予轉(zhuǎn)身走出去。
來到隔壁房間,沈天予抬手敲門。
只敲一下,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盛魄衣衫整齊,只略有些褶皺,顯然他并未真正入睡。
他將沈天予上下打量一遍,問:“沒受內(nèi)傷?”
“沒有?!鄙蛱煊鑿街弊叩缴嘲l(fā)前坐下。
盛魄跟著坐到沙發(fā)另外一邊,道:“說吧,要我做什么?”
沈天予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可以少費很多口舌。
掃他一眼,他傾身向前,按下燒水壺開關(guān)。
在那白姬家的宮殿待了半日半夜,別說吃飯了,連口水都沒喝,嗓子快要干冒煙了。
水燒開,他將水倒進杯中,清洗杯子,接著倒了一杯水。
等水略涼,喝下半杯,沈天予道:“雪崩之際,我明明退到安全處,卻墜入一處山谷??赡墚a(chǎn)生了幻覺,也可能是沖破結(jié)界,我進入一處和顧家山莊差不多大的宮殿,宮內(nèi)有一女子,叫白姬。”
盛魄拿起茶杯,修長薄白的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捏起茶杯緩緩抿一口,他道:“那白姬看中荊鴻的純陽之體,想和他雙修?”
沈天予揚唇,“聰明?!?/p>
盛魄自嘲一笑,“荊鴻自然不肯同意,所以要我去?”
沈天予微瞇俊眸,“你可以拒絕。我和茅君真人會想別的辦法,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
盛魄漂亮的花瓣唇唇角微勾,“我擅長魅術(shù),在寶島時曾魅惑過傅語秋,魅過你妻子,也魅惑過你太外公和顧楚楚,不差一個白姬?!?/p>
沈天予道:“做戲而已,拖延時間,不必真刀實槍。”
盛魄自我揶揄,“荊鴻性格太剛烈,不知轉(zhuǎn)圜。而我,用魅術(shù),只和她曖昧即可。”
沈天予站起來,“明天正午動身,你好好考慮一番再做決定。我去找茅君真人,商量第二方案?!?/p>
盛魄頎長右腿疊到左腿上,身子朝后慵懶一倚,手臂斜斜搭到沙發(fā)扶手上,“不用考慮了,我去是最好的方案?!?/p>
沈天予頷首,“謝了,又欠你一個人情?!?/p>
盛魄微微抬眸看他,“我的命可以說是你救的。”
“我殺了你養(yǎng)父,一命還一命,你可以拒絕?!?/p>
盛魄笑,漂亮的風(fēng)情長眸眼波流轉(zhuǎn),頗有一番風(fēng)流韻致。
那種眼波間的流轉(zhuǎn),是顧家眾多美男子都做不出來的。
沈天予暗道,這小子,果然有幾把刷子。
就這風(fēng)流神態(tài),怕是沒有幾個女人能抵得住。
男人估計也抵不住。
他若能去,當(dāng)真是省太多事,低眉抬眼,便能把那白姬迷得神魂顛倒,為他所用。
沈天予道:“隨機應(yīng)變,不要舍身。你足夠聰明,應(yīng)該能自保。”
盛魄兀自輕笑,“若我不能歸來,日后見到顧楚楚,請幫我捎句話給她。”
沈天予啟唇,“你說。”
盛魄薄白手指輕敲沙發(fā)棕褐色實木扶手,“那錢不是女人的錢。我盛魄除了花過蘇婳前輩的錢,沒花過其他任何一個女人的錢。在寶島傅家,花的也是我們自己的錢?!?/p>
沈天予微微頷一下首,“好?!?/p>
他以為盛魄還要說,他愛顧楚楚。
可是等了一兩分鐘,盛魄并未再多發(fā)一言。
沈天予道:“沒了?”
盛魄點頭,“沒了?!?/p>
“你再說幾句,話不沉,可以多帶?!?/p>
盛魄好看的長眸微微沉了沉,最終還是搖搖頭,“不了?!?/p>
他仍喜歡那個甜美單純的女孩。
確切地說是愛。
可是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將她據(jù)為己有。
也不愿讓她跟著他,遭人背后指指點點。
死而復(fù)生,他忽然發(fā)現(xiàn),真正愛一個人,不是占有,不是娶她,而是看她開心看她幸福,看她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