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宴來的時候菜都已經(jīng)上了。
他進了門,有點奇怪,“怎么選在這么個地方?”
走過來看到桌上的東西,又問,“還有誰?”
夏時拿起筷子,“沒別人,就我們倆?!?/p>
桌上的菜確實都是他們倆各自喜歡的。
謝長宴坐下來,并沒有被糊弄過去,“讓我猜一猜?!?/p>
他笑著說,“應該是有別人在,所以你們先點了菜?!?/p>
如果只是他們倆,按照夏時的性格,會等他來了再點。
他繼續(xù),“這些一看就是你點的,所以這飯局是對方主動的,可現(xiàn)在人又不在,所以你們沒聊好,對方人走了?!?/p>
他手搭在桌上,“鄒鵬?!?/p>
夏時并不意外他猜出來了,只是斜了他一下,“那么聰明干什么,你不知道男人太聰明容易讓女人害怕嗎?”
“你怕我嗎?”謝長宴順勢問。
夏時深呼吸一下,難得的接了一句擦邊的話,“床上的時候有點怕你?!?/p>
這死玩意兒很多時候都跟磕了藥似的,又兇又狠,恨不得要她命。
謝長宴一聽就笑了,“但我看你每次都挺舒服的?!?/p>
這話題不能聊,再聊就少兒不宜了。
夏時讓他打住,然后說,“剛剛確實是鄒鵬?!?/p>
“你拒了他的合作邀請?!敝x長宴說,“怎么說的?”
“直接說的。”夏時說,“沒有兜圈子,話說的不好聽?!?/p>
一旦斟酌用詞,給對方留余地,她真怕鄒鵬不死心,又沒完沒了。
謝長宴也拿起筷子,笑了笑,“他爸今天上午也給我打電話了。”
他不知道鄒家老先生身體情況如何,但是那一通電話聽下來把他累夠嗆。
對方明顯氣息接不上,一句話說完大喘氣,他在這邊聽得直皺眉。
看來他們家是真著急了,要不然不可能這種情況下還不忘了聯(lián)系。
說到這里,謝長宴就說,“一會兒吃完飯去趟醫(yī)院?!?/p>
夏時明白什么意思,程老先生住院,昨天他們跟程妍問了情況,今天得過去看看。
她點點頭,“好?!?/p>
這家飯店味道不錯,倆人吃的還挺開心,這么一看,今天跟鄒鵬碰面倒也不算是完全浪費時間,也有所收獲。
吃完飯倆人一起驅車趕往醫(yī)院,在門口的禮品店買了些營養(yǎng)品。
去到住院部,一打聽就知道程老先生所在的病房。
大中午的,住院部這邊人還挺多。
倆人沒趕上前面的電梯,站在電梯口等著。
東西在謝長宴手里拎著,夏時站在一旁,拿出手機看。
謝承安用瞿嫂的微信給她發(fā)了語音,奶聲奶氣,叫著媽媽,說他的小鸚鵡學說話了。
還發(fā)了視頻過來。
謝長宴繞到夏時身后,下巴墊在她肩膀上,看著手機里謝承安拍的視頻。
鏡頭不穩(wěn),晃晃悠悠,倒也能看清里邊的兩只小鸚鵡,嘰里咕嚕一開始聽不清叫什么,后邊聽到了。
小鸚鵡學著謝承安的聲音,“媽媽,媽媽……”
它們叫一聲,小施恩在旁邊笑一下,也跟著叫。
說實話,小姑娘的聲音可比鸚鵡學舌的聲音好聽多了。
夏時沒忍住笑,謝長宴也笑,側頭親了一下她的耳朵,“連這玩意兒都先叫媽媽,我真是沒想到有一天地位會成這樣?!?/p>
他親得自己有點癢,夏時抬了抬肩膀,讓他靠邊兒,“沒有人能一帆風順,你總是要在某件事情上受點挫的。”
正這么笑鬧著,電梯下來了,倆人站的并不居中,所以沒有躲讓。
電梯門打開,里邊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出來。
夏時一開始沒注意,感覺人出來差不多,想順著側面進去。
結果謝長宴一伸手攬住了她。
夏時動作一停,這才抬眼看,隨后一愣。
許沅還站在電梯里沒出來,她穿著病號服,身邊跟了個人,扶著她。
她狀態(tài)不是很好,未施脂粉,沒什么精神。
她早就看到他們倆了,面上沒太多表情。
護工是不認得謝長宴和夏時的,見她不往外走,扶著她胳膊,“許小姐?!?/p>
許沅收了視線,被她扶著出了電梯。
誰都沒開口打招呼,就跟不認識一樣。
謝長宴甚至都沒看她,攬著夏時,“走吧?!?/p>
兩人進去,轉過身來,電梯門緩慢合上,還能看到許沅的身影。
她身子沒站直,走路也顯得佝僂。
夏時對她的病情了解不多,只知道是動了手術,在胃部。
等電梯上行,她才說,“以前多有朝氣的一個人。”
“那怪得了誰?”謝長宴說,“她自己不愛惜自己,跟別人可無關?!?/p>
夏時笑了,轉頭看他,“以前我覺得你們倆是朋友,關系還不錯的那種?!?/p>
“以前關系是還行?!敝x長宴說,“我也覺得我們倆可以做朋友?!?/p>
許沅腦子轉得快,而且看起來是更注重事業(yè)的人,這點比較符合他交朋友的標準。
兩家合作多年,一直也都不錯,他從前對她印象真的還行。
但自從知道她那點小心思,他就越看她越膈應,或者不止看她,想想以前就膈應。
那些對他有心思,表現(xiàn)明顯的姑娘,他反而不討厭。
無論對方是奔著人,還是他身上其余附加的價值而來,他都覺得正常。
至少對方坦誠。
只有她這種,藏著掖著,甚至還來接近夏時。
他看不上。
上了樓,去了程家老先生的病房。
程妍和程夫人都在,不知聊著什么,狀態(tài)都不錯,笑呵呵。
夏時敲了門,而后推開。
程老先生原本靠在病床頭,一看他們倆來了,趕緊坐直身子。
他紅光滿面,根本不像個病人。
他招呼,“快坐,快坐?!?/p>
之后又說,“不用過來的,其實我過兩天就打算出院了?!?/p>
謝長宴把禮品遞給程夫人,帶著夏時到一旁坐下,然后問,“身體怎么樣,治療方案有制定好嗎?”
程老先生說,“醫(yī)生說一會兒過來了,方案還沒說。”
他拍了拍自己身板,“身體沒有大問題,要不是檢查出毛病,我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p>
一聊起這個,大家就都笑不出來了。
程夫人也沒避著程老先生,嘆了口氣,“說是早期,可以動手術,但因為位置不太好,所以有難度?!?/p>
她說,“我們托人去別的地方也問了,看看有沒有別的醫(yī)院擅長,目前還沒有回復?!?/p>
謝長宴點頭,“早期的話就還是好治療的,不要太憂心,放輕松,這種病心態(tài)很重要的?!?/p>
程夫人說,“是啊,我都勸了他好多回,不要什么都往最壞了想,我們得樂觀一點。”
程妍開玩笑,“你看起來還不如我爸樂觀,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表情。”
她這么一調侃,氣氛稍微緩和一些。
程老先生示意程夫人到一旁坐下,“你啊,別繃那么緊?!?/p>
他說,“你看我都不怕,這還沒走到最后一步,怕什么?”
程妍轉眼看他,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他不怕,還提前想把她的婚事給安排好。
謝長宴說,“我也認識一些醫(yī)學界的朋友,到時候幫忙問問,江城這邊醫(yī)療雖說也發(fā)達,但也不是全面的,指不定就在別處能找到希望?!?/p>
程夫人點頭,“對對對,我們也是這么想的。”
沒聊一會兒,有醫(yī)生過來,見這邊人挺多,就單獨把程夫人叫過去了。
程夫人一走,程老先生就開口,“聽說鄒家那邊最近頻繁在聯(lián)系你們?!?/p>
“他們想合作。”夏時說,“遞了項目過來。”
程妍剛要開口,她又說,“但是我們給拒了?!?/p>
她瞄了一眼程妍,開著玩笑說,“主要是私心作祟,實不相瞞,我老公和魏家少爺關系不錯,這波純粹是在站隊?!?/p>
說完她笑笑,“那家伙很小心眼的,要是知道我們跟鄒家合作,要跟我們鬧的,我們遭不住他。”
程老先生看著他們,緩慢地哦了一聲,“是這樣啊?!?/p>
他知道謝長宴和魏洵關系不錯,但并不知曉關系好到這種地步。
夏時語氣無奈又縱容,很顯然,他們之間的交情已經(jīng)并非普通朋友之間的泛泛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