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影自然便是武威君趙誠。
當初他們在田壟之上對抗趙誠的時候,趙誠還沒有凝結金丹,尚且能夠憑借如海的真元,壓著他們所有人打。
如今趙誠卻已經(jīng)突破了元嬰,更有脫胎于劍廬千年傳承的各種秘法傍身,所以僅僅只是放出一縷真元,附上萬岳歸墟的神意,便將幾人同時鎮(zhèn)壓得動彈不得。
之前沒出手,不過是想看看血衣軍如今的長進如何,還有那蒸汽炮機的威力能否對抗方士。
如今一看,血衣軍的進展還算是讓他滿意,只不過蒸汽炮機還有些缺陷,威力當然還算不錯,只是靈活度比較受限。
若非是蒙恬料敵先機,知道這些道士會選擇騰空,提前做好了布置,而這些道士又有所顧忌的話,那么這些蒸汽炮臺是很難鎖定這些金丹修士的。
所以說,用作埋伏還算尚可,用于進攻,那就差得遠了。
他身形落下,站在趴在地上的幾人身前,“當初幾位為了護那貪官王博,出手與我為戰(zhàn),不敵遠遁。
若是不再回來,我也懶得追究。
結果你們不但回來了,還大搖大擺地回來,生怕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未免也太不把人當回事了?!?/p>
玄明子嘆息一聲,”當初的事情真的是個誤會,我們此來就是贖罪,武威君大人大量……“
趙誠笑道,“既然是要贖罪,又為何要反抗,直接束手就擒,而后依律論罪,該砍頭的砍頭,該流放的流放,該坐牢的坐牢,不就是了?”
玄明子愕然,我們是來贖罪,不是要來送命啊……
”那個,我們是想將功補過……“
趙誠好奇道,“你們打算怎么補,說來聽聽?”
說起這個事情,幾個老道都很尷尬,大眼瞪小眼。
“這個……暫時還沒有想到?!?/p>
趙誠搖了搖頭,“說要將功補過,又不知道如何補,既然如此,就都砍了算了,反正以你們的罪來說,砍頭絕對算不上冤?!?/p>
“等等!”一直低頭不語的云渺突然開口,“當初的事情是我先入為主,誤會了武威君。
武威君真心為民,我不分青紅皂白對你出手,是我一人之過,我甘心接受處決。
但此事與我這幾個師叔無關,若是論罪,處決我一人足以,請武威君放了我這幾位師叔,他們不過是……”
“這怎么行!?”玄明子等人急得想要拍大腿,但是卻動不了。
腦袋上汗都冒出來了。
趙誠卻搖了搖頭,“你說一人之過?當初要是只有你一個,沒有這幾個老道救你,你現(xiàn)在墳頭草都一丈高了,說什么一人做事一人當,未免可笑?!?/p>
此話一出,云渺頓時臊的小臉通紅,咬著嘴唇不再言語。
這輩子一直都是勢如破竹沖破一切阻礙,從沒遇到過什么困難,結果這一下山,直接就來了個大的,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而且這家伙心腸冷硬,思路犀利,讓她啞口無言,心中更是升起縷縷挫敗。
可當初因為她的莽撞已經(jīng)害的兩位師叔遭受眾創(chuàng),而今日幾位師叔之所以再次來到這武安城,也是因為想要去除他的心魔,她怎么能再次連累幾位師叔?
所以即使現(xiàn)在被趙誠說的巖棉五村,她還是不能放棄,思來想去,她終于有了思路。
“你之前不是問我們打算如何將功補過嗎?
這城中百姓已經(jīng)如此安居樂業(yè),憑我們自己確實無法做到更好,但是我也不會是毫無用處,我的……修行天賦……還算可以……“
說到這里,云渺瞥了一眼趙誠,臉色更紅了。
若說之前,她說起自己天賦還算可以,那能算作是自謙了。
但是現(xiàn)在面對趙誠說自己天賦還可以,就有些難以啟齒。
但這算是她為數(shù)不多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這十幾年在山上都是一門心思修煉,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如何才能夠打動趙誠,保住自己的師叔們。
“只要再給我一些時間,我的進境只會更快更強,我不知道憑借這一點如何幫助武安城,以彌補我的過失。
但你一定知道,我可以輔佐你,聽從你的安排,鎮(zhèn)守武安城也好,做勞工巡邏也罷,我任勞任怨,只求補過?!?/p>
這一番話,倒也不僅僅是要保住她師叔們的性命。
也是她思來想去,唯一能夠想到彌補當初之過的辦法。
她不知道能為武安城百姓做些什么事,才能過去自己那一關,但是趙誠肯定知道。
就算她今天離開了武安城,逃離了這里,可是心魔卻更像是一座牢籠,讓她可能終生都無法擺脫,道心永遠都會有那么一道瑕疵。
與其那般,還不如在這武安城服役,接受懲罰,她那種幫了惡人對付善人的愧疚,才能夠慢慢緩解。
趙誠假作思索起來,看了看云渺,勉強點頭,“你的天賦,確實還算是可以?!?/p>
“不過這幾個老道嘛……”
玄明子等人心中一沉,這家伙亦正亦邪,要是今天就決定把他們給砍了,那真是沒處說理去。
云渺則是連忙說道,“我這幾位師叔各個修為深……身懷絕技,武威君若要建設武安城,他們一定能有所作為的?!?/p>
趙誠一念之間就將她幾個師叔同時鎮(zhèn)壓得動彈不得,修為高深之事,也實在是說不出口。
蒙恬看著趙誠一臉為難的“演技”,差點沒笑場。
他繃著臉上前,“君上,這幾個老道實力確實也算不錯,剛才若非他們留手,咱們血衣軍恐怕要損失慘重?!?/p>
“再不濟,留著他們用來給血衣軍練兵也算不錯,畢竟血衣軍現(xiàn)在對付普通士兵簡單,但對付方士的經(jīng)驗還是太少?!?/p>
玉景道人一聽,連忙道,“對對,我精通陣法,可以給你們這軍隊特制一種戰(zhàn)陣,倒是可集結全軍之力,對抗大方士?!?/p>
趙誠終于有了一些“松動”,猶疑地看了一眼蒙恬,“用來練兵?”
蒙恬說道,“搬磚挖煤也行啊,他們這修為,搬磚挖煤肯定很快?!?/p>
趙誠似乎更加松動了,“搬磚挖煤?”
玄明子等人一聽,頭都麻了。
不是,還要搬磚挖煤?
他們道家天宗長老,來武安城搬磚挖煤?
可是面對趙誠那猶疑的眼神,他們只得連連點頭,露出笑臉,“對對,搬磚挖煤我們也能做。”
“我能布置松土陣,松動山石,挖礦最快了。”
“搬磚用個搬山咒就好,一氣能搬一屋子磚?!?/p>
“倒也不是不行,”趙誠神色嚴肅了一些,“不過我秦國依律法治國,他們這罪……”
蒙恬說道,”特殊才能可以從輕發(fā)落,就服勞役抵罪就好了嘛,他們這么大的罪,也就抵個三十……“
看到趙誠不滿意的神色,蒙恬瞬間改口,“五十……一百年!也就抵個一百年就行了?!?/p>
趙誠想了想,“他們都是方士,能活很久,一百年是不是太短了……”
蒙恬眼睛都睜大了,你小子心是真滴黑?。?/p>
都一百年了,還嫌短?
正常人能活一百年嗎?
有的方士他也活不到??!
而一旁聽到趙誠所說的玄明子等人,更是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他都不敢相信這是人嘴里能說出來的東西。
他們是方士不假,服勞役也能夠接受,不過這一百年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更讓他們擔憂的是,云渺作為天宗的千年天才,她還年輕,還有著光明未來。
這直接賣身一百年,她會不會承受不住這種打擊啊。
眾人擔憂地看向云渺,卻發(fā)現(xiàn)這孩子一臉甘之如飴,好似終于對當初的過錯有了些釋懷。
她就像是終于找到了發(fā)力點,終于能夠在那空掉一個口子的道心空虛處使上勁了,臉上甚至出現(xiàn)了滿足之色。
“百年也無妨,就當紅塵歷練了,或許,這就是我這次下山應該應的劫?!?/p>
眾人不由得一愣,心中有些痛心疾首。
完了,這孩子在山上修煉太久,腦子都修煉傻了,不知道一百年是個什么概念。
就算當初的事情對道心沖擊很大,也不至于這樣懲罰自己吧?
趙誠看著幾個老道,微微皺眉說道,“他們好像不太滿意,要不然還是砍了吧。”
幾個老道笑得比哭還難看,“滿意,非常滿意,武威君真是英明啊!”
老道們雖然早已經(jīng)看淡生死,并不真的害怕被趙誠砍了頭。
但是現(xiàn)如今,他們這位年輕的天宗掌門實在是太過讓人擔心。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這武威君的心實在是太黑了。
若是他們今天被趙誠砍了,就憑掌門大人的單純,以后不知道要被這武威君忽悠成什么樣。
不能死,必須忍辱負重停留在掌門身邊,防止趙誠忽悠掌門。
而且,只要等云渺心魔盡去,百年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要知道,家里還有個大哥閉關呢。
等北冥子師兄一出關,這小子再強還能打得過北冥子師兄不成?
屆時,北冥子師兄出關一算,很容易就能夠找到這里,屆時再回歸宗門,掌門的心魔也除了,瓶頸也破了。
可以說是非常圓滿。
如此想著,幾個老道默默對彼此點了點頭。
而后聽到趙誠惡魔一般的低語,“這服勞役要上鐐銬,可是他們都是修為有成的方式,鐐銬對他們來說不管用?!?/p>
“萬一他們還像是當初那般反叛,該如何是好?”
蒙恬說道,“若不然,君上給他們服下一些藥無醫(yī)制作的毒藥呢?”
趙誠搖了搖頭,“自古道醫(yī)不分家,就算是藥無醫(yī)的毒藥,他們應該也能夠解得開?!?/p>
蒙恬皺眉,“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若是你哪天不在,以這幾個人的修為,突然爆發(fā)反叛,我們頂不住啊?!?/p>
他雙手一合,“要不然還是殺了吧。”
“先殺那個有天賦的,我看她最為厲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