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息怒!”
就在這時,安王身旁那一直沉默的白面書生卻從容不迫地開口。
此人年約三十,面容白凈,看似文弱,但偶爾抬起的眼眸中卻閃爍著毒蛇般的陰冷光澤。
“哎,先生你也看到了!”安王氣急敗壞,“本王養(yǎng)了他們這么多年,耗費(fèi)錢糧無數(shù),到了關(guān)鍵時刻,竟如此不堪大用!”
那書生輕搖手中折扇,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淡然笑道:“王爺,暫息雷霆之怒。依屬下看,這幾營兵馬驟失主將,倉促間被凌川整合,不過是烏合之眾,軍心未附,戰(zhàn)力有限。我軍沿途防線穩(wěn)固,堅如磐石,他們恐怕連定州城的城墻都看不到!”
“話雖如此,終究是平添變數(shù)!”安王焦躁地踱步,“這邊的情況瞞不了多久,一旦幽州、晉川、涇南等地的朝廷援軍反應(yīng)過來,我等必將腹背受敵!必須速速拿下定州城,方能獲得喘息之機(jī)??!”
書生聞言,嘴角勾起一絲莫測的笑意,合上折扇:“王爺莫急!按時日推算,昨日定州城內(nèi)便已糧盡,最遲日落之前,王爺必能入主定州城!”
良久之后,安王的怒火終于平復(fù)了一些,問道:“其它幾處可有消息傳來?”
那書生略微躬身,說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既然是事先約定的共同起事,想必不會出岔子,等王爺入主定州,他們的消息也差不多到了!”
“對了,你喊來的那個殺豬匠呢?去了這么久,也沒見他殺了凌川!”安王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殺凌川并非是他的本意,而是與朝中某些人做了一筆交易,相比起得到神都和朝中那些人的支持,一個小小的凌川不足掛齒。
事實上,他從一開始便沒將凌川放在眼里,畢竟,這是在定州,而不是北疆,他凌川區(qū)區(qū)一千人,斷然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
“屠夫已經(jīng)回來了,沒說原因,但他們這些江湖中人最重名聲,既然答應(yīng)了,就一定會辦到,除非自己死了!”書生平靜回答道。
“本王覺得,這些江湖中人最是狡詐,未必靠得住,先生還是另做打算吧!”安王的語氣中明顯帶著幾分責(zé)備。
“王爺放心,如今定州被圍得水泄不通,凌川就算是長了翅膀也飛不過去,等咱們拿下了定州,再收拾一個小小的凌川,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安王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巳時剛過,那四支縣兵隊伍從不同方位撲向叛軍防線,盡管他們的戰(zhàn)斗力并不強(qiáng),兵甲也十分老舊,可士氣卻空前高漲,宛如敢死隊一般,直接撲向安王的防線。
雖然定州城周圍布置防線的軍鎮(zhèn)都已經(jīng)提前接到消息,也做出了有效防御,但定州本就地勢平坦,加之對方一副悍不畏死的姿態(tài),讓這幾座軍鎮(zhèn)皆是始料未及。
蒼蠅、洛青云等人自然不會讓親兵去打頭陣,但是,在曉以利害之后,這些縣兵變得異常賣力,畢竟,他們本身就不想當(dāng)叛軍,是自己的校尉被安王的人干掉之后,迫于形勢。
凌川精準(zhǔn)拿捏了人性的特點,讓蒼蠅等人一開始直接將他們定義為叛軍,然后再告訴這些縣兵,只要懸崖勒馬,跟著他們評判,不僅能將功抵罪,若是戰(zhàn)功足夠還能獲得獎賞,這對于他們來說,不僅是定心丸,更是強(qiáng)心劑。
以至于,這些縣兵異常賣命,畢竟,謀反的罪名太大,可不僅僅是自己掉腦袋,還要牽連家人、甚至是家族。
每支隊伍中的親兵并沒有沖在最前面,但也沒有躲在后面,而是尋找對方的將領(lǐng),然后果斷出手,力求一擊必殺。
很快,四座縣兵營被拿下,其校尉及親信全部被斬殺。
緊接著,蒼蠅、沈玨、聶星寒與洛青云如法炮制,告訴那些縣兵,如果現(xiàn)在迷途知返,還能將功補(bǔ)罪,霎時間不少人的內(nèi)心便動搖了起來。
蒼蠅等將領(lǐng)立馬指著這些跟隨他們前來平叛的縣兵,說道:“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抵消了自身的罪過,若是再立新功,便可得到嘉獎!”
此言一出,最初跟隨他們前來的縣兵無不是歡呼雀躍,而剛才被攻下的縣兵,內(nèi)心動搖得更加厲害,很快就有人表示,愿意跟隨他們一起評判。
事實上,對于這些縣兵來說,也沒有其它的選擇,因為,一旦拒絕,便會成為刀下亡魂。
聶星寒不善言辭,所以,便將此事交給了手下的余樂,而他則是手持鐵胎弓,冷冷地站在那里便給人一股莫大的威懾。
就在剛才,就是這個冷漠男子,只用了三支鐵箭,便射殺了伍校尉以及他的四名親信,現(xiàn)在想起這一幕,不少人依舊后心直冒冷汗。
午時,四支隊伍各自拿下三座縣兵營,每攻下一座縣兵營,他們的隊伍便會壯大許多,從一開始的一千余人已經(jīng)增長到了兩千多人,直接翻了一倍。
原本的這三座縣兵營的兵力肯定不止這些,只是在戰(zhàn)斗中雙方損耗都不小,加之一些人見勢不對果斷選擇了逃離。
此消彼長之下,安王叛軍的數(shù)量也從兩萬余兵力削減到了一萬四千余人。
當(dāng)然,洛青云等人心里很清楚,眼下雖然兵力增長了,但這些縣兵本身的戰(zhàn)力就極其有限,與安王暗中培養(yǎng)的嫡系隊伍根本沒法比。
加之是臨時拉攏起來的隊伍,無論是紀(jì)律還是協(xié)作能力都非常差,這種狀態(tài)與安王的隊伍對碰,其勝率不超過兩成。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dāng)他們接連攻克三座縣兵營之后,便立馬停止了往前推進(jìn),因為,前面就是安王的嫡系,而且,凌川給他們的命令是,抵達(dá)既定地點之后,便修建攻勢,等待后續(xù)命令。
安王的中軍大帳之中,當(dāng)一則則軍情傳來,讓他的怒火瞬間焚燒起來。
“一群廢物!讓范旗山滾來見本王!”安王抓起案上一只精巧的瓷壺,狠狠砸向跪地稟報的傳令兵。
那兵卒不敢閃避,硬生生用頭盔接住,瓷壺應(yīng)聲碎裂,滾燙的茶水混著茶葉淋了他一頭一臉,燙得他慘叫不止。
“王爺息怒!”那名手持折扇的書生見狀,連忙走上來。
“先生!眼下局勢愈發(fā)不利,必須盡快拿下定州城!”安王焦躁萬分,在帳內(nèi)來回踱步,方寸已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