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槍法練完,凌川氣息悠長,內(nèi)心極為滿意。
能達(dá)到如此效果,庾朔定然在細(xì)節(jié)處經(jīng)過了無數(shù)次調(diào)整與嘗試。
庾朔的目光也始終緊隨著凌川,審視著每一個動作下鎧甲的狀態(tài),見毫無破綻,這才長長松了口氣。
“將軍,您感覺如何?”他迫不及待地上前詢問。
“非常好!”凌川脫口贊道,隨即神色一正,“庾朔聽令!”
庾朔一怔,眼中掠過一絲茫然,但立刻躬身抱拳:“屬下在!”
“擢升你為軍械司參軍,享校尉同等俸祿,專職督造全軍兵甲器械!”凌川聲音鏗鏘,擲地有聲。
此言一出,庾朔直接愣在當(dāng)場,仿佛被定身法定住。
他不過是從朔州逃難到云州的流民,原本想著,能找份差事混口飯吃,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事了,也正是因?yàn)槿绱耍麄冞@一幫難民異常賣力,可他萬萬沒想到,凌川竟然封他做軍械司參軍。
要知道,軍械司參軍可是與校尉同級別的官職,雖然手里沒兵權(quán),但軍械鑄造歷來都是軍中機(jī)要部門,掌管的更是軍隊(duì)的命脈,從某種角度來說,他這個參軍比很多校尉的含金量還要高。
此前,軍械司兩個參軍位置,一個給了墨巡,另一個本想著給楊鐵匠,卻被其直接拒絕了,以至于一直空懸。
而這段時間,楊鐵匠對庾朔也是不遺余力地傾囊相授,凌川又豈會不明白他的用意?
雖然前幾日將周淮和劉晏二人從云嵐縣調(diào)了過來,但他們一人是協(xié)助蘇璃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另一人則是協(xié)助程硯負(fù)責(zé)后勤輜重,軍械司參軍的位置,凌川也一直給庾朔留著的。
“將軍,我……屬下何德何能……”他聲音哽咽,就要跪謝。
庾朔滿臉惶恐,就要下跪,卻被凌川伸手制止,說道:“記住,你掌管的可是我云州軍的兵甲,骨頭給我硬著點(diǎn)!”
“屬下……遵命!”庾朔挺直脊梁,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卻異常堅(jiān)定。
一股沉甸甸的責(zé)任感與誓死效忠的決心在他心中澎湃涌起。
看著這副將軍甲,一眾親兵紛紛露出艷羨之色,事實(shí)上別說是他們,就算放在整個北系軍將領(lǐng)之中,那也絕對是最亮眼的存在,哪怕是正三品武將的睚眥銜仇明光鎧與之相比,也會黯然幾分。
“庾朔叔叔,我的鎧甲呢?”
小北這時迫不及待地跑過來,拉住庾朔的衣角,仰著小臉,大眼睛里滿是期待。
庾朔從激動的情緒中回過神,溺愛地笑道:“放心,叔叔怎會忘了咱們的小將軍?今日一并帶來了!”
只見一名士兵笑著捧上一副小巧精致的銀甲,樣式與凌川的相仿,只是省去了繁復(fù)的肩吞腹吞,關(guān)節(jié)處的處理也更為簡潔,但同樣熠熠生輝。
“哇!好漂亮!是我的鎧甲!”小北歡呼一聲,幾乎要蹦起來,立刻撲過去伸出小手撫摸冰涼的甲片。
蘇璃笑著上前,耐心地幫他把這套縮小版的將軍鎧穿上,眼中滿是疼愛。
平日雖嚴(yán)厲,但她早已將這孩子視如己出,悉心栽培。
“嬸嬸,怎么樣?我像不像個小將軍?”小北興奮得小臉通紅,在蘇璃面前笨拙地轉(zhuǎn)了個圈,還試圖模仿凌川剛才持槍的姿勢,顯得童趣十足。
“像!真像一位威風(fēng)凜凜的小將軍!”蘇璃笑著替他正了正有點(diǎn)歪的小頭盔。
小北又咚咚咚跑到凌川身邊,努力挺起小胸脯,與凌川并排站立:“叔叔是大將軍!小北是小將軍!”
凌川忍俊不禁,彎腰替他系緊束絳,鼓勵道:“好!那咱們小北快快長大,將來也做一員統(tǒng)率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嗯!”小北用力點(diǎn)頭,眼神亮晶晶的,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就在這時,兩名士兵吭哧吭哧地抬著一件龐然大物走了進(jìn)來,那沉重的樣子引得眾人紛紛側(cè)目。親兵們相視一笑,已然猜到,那定是那副傳說中的‘象甲’了!
庾朔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微妙,說道:“將軍,這是為翠花姑娘趕制的鎧甲,不過屬下以前沒做過這么大尺寸,也不知合不合身……”
凌川笑著看向翠花:“翠花,快去試試合不合身!”
“哎!謝謝將軍!謝謝庾大人!”翠花歡快地應(yīng)了一聲,大步上前,竟單手便將那沉重的一堆甲胄提了起來。
“嘩啦啦……”甲片撞擊發(fā)出的聲音,宛如晃動的風(fēng)鈴。
霎時間,眾人只覺眼前一暗,那套通體黝黑、仿佛巨獸鱗甲般的鎧甲,幾乎擋住了院中大片的陽光,投下好大一片陰影。
親兵們看得目瞪口呆,這體積和分量,怕是足夠做成四五套普通尺寸的鎧甲了。
翠花卻滿臉喜色,拎起來嘩啦一抖,便往身上套去。
由于鎧甲實(shí)在過于龐大沉重,為確保牢固,并未采用卡扣,而是采用了更可靠的皮質(zhì)束帶和銅環(huán)扣袢。在兩名士兵的幫助下,費(fèi)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這‘象甲’穿戴完畢。
當(dāng)最后的頭盔戴好,此時的翠花,儼然化作一尊巍峨的鐵塔女戰(zhàn)神。
漆黑的甲葉覆蓋全身,在陽光下泛著沉凝的烏光,僅僅只是默立原地,那雄渾無匹的體魄與鎧甲的厚重感相結(jié)合,便帶來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屬下聽聞深色顯瘦,故而保留了甲片的本色……”庾朔摸了摸鼻子,語氣有些不確定地解釋道。
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說,院子里不知是誰先憋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頓時如同點(diǎn)燃了引線,爆發(fā)出嘩然的哄笑聲。
余樂捧著肚子,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哎呦……我的庾參軍,您這……您這真是好心!可咱們翠花姑娘這擎天拔地的氣勢,哪是區(qū)區(qū)一個顏色能蓋得住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昨天瞧見大牛的蠻牛甲已是極為驚人,今日得見‘象甲’,方知何為山外有山!”孟釗也笑著說道。
“翠花,往后你往陣前一站,啥也別干,敵軍一看這架勢,怕是要先嚇退三里地!”
翠花本性淳樸憨厚,深知大家并無惡意,只是覺得有趣。
她自己也跟著嘿嘿直樂,還配合地抬起覆著甲葉的粗壯手臂,做了個展示力量的動作,更是惹得眾人笑作一團(t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