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莊園這座雄踞云州百余年的第一豪門祖地,此刻正被一片鐵血肅殺之氣籠罩。
遠望而去,莊園依山勢而建,青瓦白墻連綿起伏,飛檐斗拱層疊錯落,氣派非凡。
高聳的牌樓以整塊花崗巖雕琢而成,其上‘積善傳家’四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依舊熠熠生輝,兩側蹲踞的石獅威儀猶存,卻再無往日從容。
然而此刻,這座彰顯著百年積淀與無上榮光的莊園,卻被重重鐵騎圍困。
騎兵都尉柳衡于半個時辰前親率一千精騎馳至,馬蹄踏碎昔日寧靜,甲胄寒光取代了鳥語花香。
精銳騎兵已將偌大莊園圍得水泄不通,刀出鞘,箭上弦,只許進,不許出。
森然殺氣彌漫開來,與這雕梁畫棟的百年基業(yè)形成一種無聲的對抗。
凌川與楊恪二人乘騎馬來到孫家莊園外,身后跟著凌川的親兵隊。
孫家莊園圍墻之上站滿了家丁,說是家丁,實際上就是孫家豢養(yǎng)的私軍,一個個刀甲鮮亮,弓弩強勁,與云州軍對峙。
一名身著華服,腰懸戰(zhàn)刀的魁梧中年男子站在碉樓之上,目光冷厲地看向剛剛趕到的凌川與楊恪二人。
“外面的人聽著!”男子聲音洪亮,帶著久居上位的倨傲,“我不管你們是何身份,此乃我孫家私人地界,勸你們速速退去,否則后果自負!”
聽到這話,楊恪眼神中閃過一抹怒意,凌川則是淡然笑道:“私軍喊話官兵,倒也是不多見了?!?/p>
“多年來的橫行霸道,他們早就忘了王法為何物了!”楊恪轉過目光看向凌川,語氣凝重,“說一句無法無天,也毫不為過。將軍覺得,眼下這局面該如何?”
“很簡單!”凌川唇角微揚,語氣卻冷了幾分,“先揍一頓再說!”
就在這時,柳衡快馬趕了過來,翻身下馬行禮:“末將見過將軍,見過刺史大人!”
凌川點了點頭,問道:“情況如何?”
“按照將軍的要求,只是將孫家圍了起來,并未動手!”柳衡恭敬地回答。
“孫家有多少私軍?”凌川又問。
“大約一千五百人!”
“兄弟們箭矢配足了嗎?”
“將軍放心,足夠了!”柳衡笑著回答道,語氣中透著自信。
“動手吧!”
隨著凌川這道命令下達,柳衡翻身上馬,沖上前去,高聲喝道:“放箭!”
“咻咻咻……”
四面八方同時放箭,密密麻麻的羽箭朝著孫家圍墻飛去,剎那間,墻頭上便傳來慘叫聲與咆哮聲。
“盾牌防御!快舉盾!”孫家圍墻之上傳來氣急敗壞的吼聲。
他們壓根就沒想到云州軍竟然真的會放箭,更準確說是沒想到云州軍敢放箭。
畢竟,孫家之所以能成為云州第一門閥,背后的靠山和底蘊遠不是李家這種能比的。
雖說,像李家這種一等門閥,也一直在官場和軍中扶植家族嫡系,甚至是花重金收買人脈,但卻沒有足夠分量的靠山。
而孫家就不一樣了,如今,孫家的一位嫡系乃是北系軍中的一名校尉,如果僅僅是校尉并不算什么,但這位可不是一般的校尉,而是玄影騎的校尉。
眾所周知,玄影騎無論是戰(zhàn)績還是名聲,都力壓龍夔騎和虎賁騎一頭,乃是北系軍中毫無爭議的第一精銳。
同樣,玄影騎中的一名校尉要是放在外界,就是妥妥的一名五品將軍,甚至,就算拿一套狻猊吞海鎖子甲也換不來玄影騎的校尉之職。
這也是孫家能將云州境內的其它六家一等門閥踩在腳下,執(zhí)云洲牛耳的根本原因所在。
他們不相信,如此重要的信息,凌川跟楊恪不知道,然而,凌川卻毫不猶豫地下達進攻命令,難道他就真的一點不懼玄影騎嗎?
孫家私軍雖然全員穿戴鎧甲,卻根本擋不住破甲箭的犀利穿透。
一輪箭雨之后,城墻之上已留下上百具孫家私軍的尸體。孫家私軍這時才組織起反擊,可令他們絕望的是,他們所配置的弓箭射程竟然無法抵達云州軍所站的位置。
很多人這才注意到,云州軍人手持一把造型怪異的弓箭,與他們常見的彎弓截然不同。
眼下,就算云州軍就那么大刺刺地站在那里,他們也射不到對方,可對方卻能用鐵箭射到他們。一眾孫家私軍可謂是有力使不上,只能被動挨打。
“二爺,怎么辦?照這么下去,兄弟們都成活靶子了!”一名私軍隊長找到孫家二爺孫仲霆,滿臉焦急地問道。
孫仲霆透過瞭望口朝外掃了一眼,只見成排的云州軍不斷彎弓搭箭,成片的鐵箭仿佛不要錢一般,朝著莊園鋪天蓋地射來。他臉色陰沉,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不能一直被動挨打,你帶三百騎兵,從側門殺出去,能打亂他們的陣型最好,實在不行就立馬撤回,千萬不可戀戰(zhàn)!”孫仲霆對那名隊長吩咐道。
“二爺放心,咱們的騎兵操練可一直都沒馬虎過,今日便與云州軍碰一碰,看誰更強!”隊長說完便快步跑下箭樓。
片刻之后,孫家莊園側門打開,三百手持長槍的騎兵沖殺而出,一個個吼叫著朝云州軍撲來。
面對這樣的情況,一眾云州軍雖然略感詫異,但卻絲毫不亂。只見他們迅速將包圍圈讓開一道口子,所有士兵分列兩旁,迅速開動破甲弓朝這支騎兵放箭。
不遠處,柳衡面帶興奮之色。他按照凌川的吩咐,早已帶領五百騎兵恭候多時。這五百騎兵配置的都是新式重甲,一桿桿才從軍械庫中取出的新式長槍閃爍著刺目的寒芒。
“來得好!給我撕碎他們!”隨著柳衡一聲大喝,五百重騎宛如一股鋼鐵洪流,直接朝著那三百孫家騎兵沖了上去。
那名孫家私軍隊長沒想到對方還隱藏了一支騎兵,更令他震驚的是,那支朝他們沖殺過來的竟然是人馬俱甲的重騎兵。
一時間,那名騎兵隊長有些措手不及,可現(xiàn)在雙方都開始急速奔襲,兩側還有云州軍的弓箭手不斷壓制,導致他們想要改道錯開與那支重騎兵的碰撞都已經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