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名震北疆的悍將,手執(zhí)北系軍兩大王牌軍團,可以說放眼整個北系軍,那也是除了盧帥之外,地位最高的幾位將領了。
然而,在這名年逾花甲的老者面前,卻像是乖娃娃一般,站在那里被煙斗敲腦袋都不敢躲一下。
只有入北系軍較早的一些將領知道,這位陸老將軍在北系軍中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雖然他現(xiàn)在只是云州主將,但,論及在北系軍中的威望,他是唯一一個能與盧帥比肩的存在。
三十年前,他從一個小小伍長,一路靠戰(zhàn)功殺到正三品將軍的位置。
像薛鎮(zhèn)鍔、楊燼旗這種威震北疆的悍將,曾經(jīng)都是他手底下的兵,這也是為何這兩位威名在外的北系軍棟梁,在見到這位老將之時,表現(xiàn)得如此乖巧的原因。
有傳言稱,當初北系軍換帥之時,陸含章本該是第一人選,但他卻主動讓權,將主帥之位讓給了盧惲籌,而他自己卻以年紀大為由拒絕封帥,擔任云州主將,這些年,也大多將事務交給催行儉這位云州副將,自己當起了甩手掌柜。
也正是因為這層關系,哪怕是主帥盧惲籌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
傳聞,神都已經(jīng)兩次請他進入兵部,都被老爺子給拒絕了,顯然,這位戎馬半生的老將軍,習慣了關外的風雪,并不喜歡官場上的爾虞我詐。
只是,誰也沒想到,今日這位老將軍竟然會親臨宴會。
陸老將軍徑直來到主位跟前,這里擺放著兩把椅子,催行儉將左邊那把椅子拉開,示意陸老將軍入座。
后者穩(wěn)穩(wěn)坐下,這才開口道:“都別站著了,坐吧!”
眾人如釋重負,特別是薛鎮(zhèn)鍔與楊燼旗二人,不自覺地長舒了一口氣,紛紛落座,不過,只是用屁股挨著椅子邊緣,顯得很是拘謹。
老人則是自顧自地掏出煙袋,將煙葉裝到煙鍋之中,催行儉熟練地掏出火折子為其點煙。
如果說,陸含章、盧惲籌以及韓青池等人是如今北系軍中的老一代,那么楊燼旗、薛鎮(zhèn)鍔、張嶷岳等一大批將領便是北系軍的成熟穩(wěn)重的中年一代,而催行儉、宋景、陳暻垚以及凌川便是充滿生機的年輕一代。
同樣,陸含章手底下的兵,如今手握大權的,除了薛鎮(zhèn)鍔與楊燼旗這兩位之外,年輕一輩中還有催行儉之流。
當然,最耀眼的,還得數(shù)北疆另一位重量級人物,陸沉鋒!
如果說楊燼旗的龍夔騎和薛鎮(zhèn)鍔的虎賁騎是北系軍的兩架戰(zhàn)車,那么陸沉鋒的玄影騎便是北系軍中最鋒利的那把利劍。
玄影騎同樣是一支萬人軍團,不過與龍夔騎和虎賁騎不同的是,玄影騎乃是一支輕騎軍,平時基本不現(xiàn)身,除了主帥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
這一次,薊州失守當日,世人只知姚欽延組織薊州軍趕赴邊關御敵,卻不知道,有一支萬人輕騎先一步趕赴薊州邊關,那便是陸沉鋒率領的玄影騎。
只不過,玄影騎趕到的時候,三部聯(lián)軍已經(jīng)先一步撤離。
楊燼旗、薛鎮(zhèn)鍔、催行儉皆是難得的將才,而且,各具特點。
但,陸沉鋒卻是集兵家之大成,他身上具有所有將帥所需的品質(zhì),處事沉穩(wěn),有勇有謀。
雖然盧帥不過知命之年,且老當益壯,但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將來的北系軍注定要交到陸沉鋒的手中。
不僅是因為他出眾的個人能力,更因為他是陸老將軍的兒子,也是陸老將軍和盧帥傾盡畢生之力為北系軍培養(yǎng)出來的下一代主帥。
若干年后,也只有他執(zhí)掌北系軍,才能鎮(zhèn)得住那些戰(zhàn)功赫赫、桀驁不馴之輩。
陸老將軍使勁吧嗒了兩口旱煙,裊裊厭惡升騰而起。
“biu……”
只見他熟練地飚出一口口水。
放眼整個北系軍,敢這么肆無忌憚的,估計也就只有他一人了,現(xiàn)場一眾將領對此早已是見怪不怪。
就在這時,他將目光看向凌川,說道:“好小子,你可算是給我云州軍長臉了!”
凌川不敢托大,連忙站起身來,行禮道:“老將軍過譽了,晚輩……”
不等凌川說完,陸含章煙桿在桌上重重一磕,不耐煩地說道:“行啦,乖巧的場面話就別來了,你小子以一千五百云嵐軍,幾場交鋒干掉胡羯幾萬大軍,哪怕是老頭子我都是聞所未聞!”
“吧嗒吧嗒……”
陸老將軍使勁吧嗒垃圾口旱煙,繼續(xù)說道:“戰(zhàn)功是你一刀刀殺出來的,又不是偷來的,有什么不好承認?更何況,年輕人嘛,得了志張狂一些也無妨!”
他瞟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薛鎮(zhèn)鍔和楊燼旗二人一眼,說道:“可別學某些人,本事沒多少,脾氣一大堆!”
薛楊二人明知他是在說自己,卻一聲不敢吭,只能埋著頭。
隨著陸老將軍的到來,現(xiàn)場的氣氛也不像之前那般輕松,也沒有人敢端碗喝酒,只能就這么干坐著,場中不時響起吧嗒嘴的聲音。
就在這時,朔州主將韓青池與宋景二人一起到來,不多時,陳暻垚等一眾年輕將領也都到場。
陳暻垚對著凌川點了點頭,隨后找了一個靠后的位置坐下。
凌川這才注意到,自己這個位置距離主位很近,而能夠坐在這里的,最差也是正四品將軍,一時間讓他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就在這時,一群身著文官服飾的身影結伴而來,他們大多是節(jié)度府的參軍謀士,也有一些是北境七州的文官。
領頭的自然是總參軍章績,葉世珍等一眾參軍謀士都緊跟在他身后,而另一排,領頭之人則是陵州刺史沈文澹,朔州刺史王淙以及涼州刺史溫彥和等文官。
至此,除了陸含章右邊那個主位空懸之外,其他位置都已是座無虛席。
毫無例外的是,無論文官武將,到場之后,都會率先向陸老將軍行禮問好,這不僅僅是地位,更是威望的體現(xiàn)。
當然,一些許久不見的將領也趁機敘舊,畢竟很多都曾是生死與共的過命兄弟,如今雖都在北系軍中,但見面的時候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