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敵襲……”
一聲聲大喊響徹軍帳,急促而低沉的號角聲震人心魄。
各營千夫長連忙傳令集結(jié)兵馬御敵,只可惜一切都為時已晚。
借助微弱星光以及那些營帳焚燒的火光,隱約能看到周軍重騎如浪潮一般翻滾而來。
各營千夫長神色巨變,面對這種局面,任誰來了,也是無計可施。
直到此時,他們才猛然醒悟,之前周軍之所以接連襲營,不僅僅是為了襲擾大軍,不讓其入睡休整,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麻痹他們,讓他們將這種襲擾視為‘常態(tài)’,故而降低警惕。
整整一夜的忙碌,為的就是最后這一擊制勝!
“這個凌川,不僅勇武過人、膽魄無雙,更是運籌帷幄、多謀善斷!若不死,將來必是我胡羯帝國的不世大敵!”
年長的千夫長烏恩其長嘆一聲,他知道,這一戰(zhàn)他們已經(jīng)敗了,而且是慘敗。
別說救出主將耶律藍(lán)圖,就這耶律王族的兩萬大軍,能活下來三成都是長生天護(hù)佑。
“鳴號,撤離!”烏恩其果斷下令撤離。
眼下,想要集結(jié)隊伍與對方廝殺是不可能的,周軍也不可能給他們機會,想要保存實力,唯一能做的便是撤離。
“嗚嗚……”
撤離的號角聲響起,各營士兵逃得更快,一些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隊伍,試圖擋住重甲軍的沖鋒,然而,在撤退的號角聲響起之后,也都紛紛轉(zhuǎn)身而逃。
三千重甲軍碾壓而來,頃刻間便形成燎原之勢,面對這種局面,唯有用重甲軍以同歸于盡之態(tài)與之對沖,此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阻擋。
耶律王族這兩萬大軍中,確實有兩千重甲軍,可他們大多都沒披甲,戰(zhàn)馬更是全部集中在馬廄,現(xiàn)在讓他們上,無異于用血肉之軀對抗鋼鐵洪流。
由于鞏邑夫有傷在身,凌川將他留在了關(guān)內(nèi)守城,他麾下的三千重甲兵連同云嵐縣帶來的三百重甲兵全部由唐巋然率領(lǐng),直撞敵營。
在重甲兵面前,別說是這些毫無防備,甚至連鎧甲都沒穿戴的士兵,就算是列隊整齊的步兵乃至一般的輕騎都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嗤嗤嗤……”
一桿桿長槍整齊劃一,刺—收—刺!
敵軍慘叫連連,四處潰逃。
然而,當(dāng)大批胡羯士兵沖出營帳,前方黑暗中再次傳來陣陣馬蹄聲,宛如來自地獄的催命符。
“殺!”
一聲冷喝如黑夜中的驚雷,只見兩支輕騎自兩側(cè)殺來,那些剛沖出營帳的胡羯士兵還沒反應(yīng)過來,大批箭矢宛如雨點一般傾覆而來,將他們成片射倒。
這兩支輕騎分別由黃渠和鄭英奇率領(lǐng),各兩千人,相比起唐巋然的重騎兵直撞敵方大營,他們的任務(wù)相對就要簡單得多,只需在敵軍潰逃出營的時候,從兩側(cè)堵住他們收割戰(zhàn)功即可。
畢竟,此時的敵軍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正處于倉皇逃竄的狀態(tài),根本不具備任何威脅。
最主要的是此時天色正暗,胡羯軍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這無疑是增加了他們心中的恐懼。
“不要慌,武定關(guān)不過一萬周軍,根本圍不住我們,集中陣型沖出去!”一名來自耶律王族的千夫長大喝道。
可惜,此時軍心已散,正所謂兵敗如山倒,所有胡羯軍都處于極度的恐慌之中,他的話根本不管用。
面對混亂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胡羯士兵,列隊整齊的武定關(guān)輕騎只需交替放箭,便可輕易收割戰(zhàn)功。
而另一邊,黃渠同樣遵照凌川的交代如法炮制,面對源源不斷從軍營中沖出來的胡羯士兵,武定關(guān)士兵們連連開弓。
而且,前兩排士兵交替將箭壺中的三十支箭空,便快速從兩旁撤走,后面隊伍立馬頂上去,繼續(xù)開弓。
如此一來,便有效避免了前排士兵臂力不支,以及箭矢射空之后得不到及時補充的弊端。
看似一個細(xì)節(jié)上的調(diào)整,可只有親眼目睹之后,才會明白,這個細(xì)節(jié)能發(fā)揮的作用有多大。
軍營兩側(cè)是尸體堆積如山,鮮血更是浸透了大片草地,這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戰(zhàn)斗,而是單方面的屠殺。
與此同時,三千重甲軍已經(jīng)殺穿了半座大營,此時,已經(jīng)來到中軍大帳跟前。
只不過,那里早已是人去帳空,唯有那桿蒼狼泣月旗在上空嗚咽作響。
唐巋然二話不說,直接一槍掃出,那手臂粗的旗桿應(yīng)聲而斷,蒼狼泣月旗掉落在地上,被血水染紅,被馬蹄踏碎。
隨著大旗倒下,耶律王族的圖騰,無數(shù)王族子弟引以為傲的信仰,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兵敗如山倒,此時耶律王族這兩萬大軍如喪家之犬,面對后方窮追不舍的重甲軍,他們的內(nèi)心早已崩潰。
或許,在此之前,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么一天,堂堂耶律王族的軍團,竟然被周軍如割麥鋤草一般,無情地收割性命。
半個時辰之后,唐巋然徹底將敵軍營帳殺穿,這一路碾壓過來,被他們斬殺和死在重甲鐵蹄之下的胡羯士兵少說也有兩三千人。
但,他們真正的作用是,一鼓作氣沖散敵軍陣營,讓他們倉皇而逃。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如此,才給守在兩側(cè)那兩支輕騎制造了機會,讓他們守株待兔,毫不費力便收割了數(shù)千敵軍的性命。
此時,耶律王族這片軍營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見兩側(cè)有周軍阻攔,他們只能朝著北面撤離。
兩側(cè)輕騎見狀,立馬追了上去,將那支殘軍死死咬住。
這只胡羯殘兵大多都沒有坐騎,兩支周軍輕騎完全可以將其圍堵,但,他們卻并沒有這么做,而是一直吊在后方,用弓箭射殺隊伍后面的胡羯士兵。
這自然也是凌川刻意強調(diào)的。
一路上,不斷有胡羯士兵被射倒,一口氣追了兩三里,那些胡羯士兵的速度明顯放慢,而等待他們的便是死亡。
如今,兩萬大軍便只剩下這支倉皇逃亡的隊伍,約莫四千余人,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人數(shù)還在快速減少。
領(lǐng)頭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烏恩其。
盡管他知道,今日多半逃不掉,但他還是不甘心將王族的子弟折在這兒,哪怕是拼盡全力,也要帶他們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