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行儉連連擺手:“君子不奪人所好,這萬萬不可!”
“將軍說笑了,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更何況,如此好茶只有給懂茶之人,方能體現(xiàn)它的價值!”
兩人一番推辭,最終催行儉拗不過,便答應(yīng)了下來。
緊接著,催行儉主動開口說道:“其實,我本次來云州,是有事相求!”
凌川聞言,頓時一愣,對方身為云州副將,名副其實的將軍,竟然用到‘求’字。
“將軍言重了,屬下承受不起!”
催行儉笑了笑,說道:“凌兄弟,不瞞你說,我實在是沒辦法,否則,也不會低聲下氣來求你!”
聽到這話,凌川頓時眉頭一皺,問道:“將軍有何難處,敬請吩咐,屬下一定竭盡全力!”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賣關(guān)子了,我是來借糧?。 贝咝袃€開口說道。
“借糧?”凌川一臉不解。
催行儉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三日前,節(jié)度府傳來軍令,讓云州出兵三萬,十日內(nèi)趕至塔拉草原,牽制胡羯第三路大軍!”
凌川頓時一驚,問道:“是邊境有戰(zhàn)事發(fā)生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胡羯近段時間頻頻調(diào)兵,如今,胡羯已在北疆邊境屯兵二十萬有余,不僅如此,天汗城最近也在派兵往這邊來,估計,距離大戰(zhàn)不遠(yuǎn)了!”
此言一出,現(xiàn)場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凌川此前便預(yù)料到,等北疆冰雪融化,戰(zhàn)斗便會開打。
“我云州軍已枕戈待旦,奈何糧草短缺,前來向你借糧!”催行儉看著凌川,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前不久才抄了劉家,想來劉家這些年收刮的家底不在少數(shù),還望兄弟慷慨解囊,幫我這一次!”
“為何不向節(jié)度府要軍糧?”凌川不解地問道。
“怎么沒要啊,節(jié)度府的原話是,糧草全部征調(diào)到邊境,讓我們自己想辦法!”催行儉嘆息道:
“陸將軍年邁,也深知此事棘手,便全權(quán)交予我!眼看時間越來越近,如果半月之內(nèi),云州軍到不了塔拉草原,我這顆腦袋,怕是保不住了!”
催行儉口中的陸將軍不是別人,正是云州主將陸含章,此人乃是北疆老將,如今已年過六旬,這個年紀(jì),上戰(zhàn)場顯然是不可能了。
估計陸含章近兩年便會回京,大概率會進(jìn)入兵部,所以,眼下云州大小軍務(wù)基本都交由催行儉在打理。
“說句見外的話,我與將軍素未謀面,將軍為何偏偏找我?”凌川面帶一絲笑意,問道。
“因為章績一直在為難你,而我也正好看不慣他!”
“就因為這個?”
“這難道還不夠嗎?”催行儉問道。
“將軍能保我?”凌川試著問道。
催行儉笑了笑,說道:“我知道葉世珍向著你,但很多事情他也不便插手,而你現(xiàn)在是云州軍一員,我保你則是名正言順,雖然我的后臺不及章績,但若是加上青州葉氏的嫡系,章績也得掂量掂量了!”
見凌川端起茶杯并未說話,催行儉繼續(xù)說道:“不瞞凌兄弟,家父乃是兵部左侍郎,在朝中多少也能說上一些話!”
凌川內(nèi)心一驚,暗道這北系軍高層果真都是大有來頭,像自己這般毫無跟腳的泥腿子,想要爬上去,簡直是難如登天。
“將軍言重了,云嵐縣本就屬云州管轄,將軍來云嵐縣調(diào)糧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凌川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只是不知將軍需要多少糧?”
催行儉放下茶杯,伸出五根手指頭。
凌川點了點頭,對門口喊道:“蒼蠅!”
蒼蠅跨步而入,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凌川悄悄給他使了個眼色,問道:“倉庫中還有多少軍糧?”
“回大人,還有四萬石!”
凌川點了點頭,說道:“通知朱武,帶戊標(biāo)把所有糧食全部運往云州!”
蒼蠅一愣,問道:“大人,四萬石糧全部運走?那咱們可就沒吃的了?。 ?/p>
“咱們自己想辦法,你只需執(zhí)行命令!”凌川語氣嚴(yán)肅。
蒼蠅連忙抱拳:“屬下這就去辦!”
凌川收回目光,尷尬笑道:“實在不好意思,我?guī)е雷譅I從狼烽口過來的時候,倉庫中連耗子都看不到一只,還是從劉家倉庫中得來了五萬石糧!”
催行儉不傻,他有豈會不知道凌川是在裝窮,要不然,他怎么會一點余糧不留,全部給自己?
不過,對方答應(yīng)給自己四萬石,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了,他也不會去拆穿凌川。
只見他站起身來,對著凌川行了一禮,說道:“凌兄弟大恩,我催行儉一定銘記于心,來日厚報!”
凌川連忙扶住他,說道:“將軍萬萬不可,咱們云州軍本就是一家,何分你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回云州整頓兵馬了,只等兄弟糧食一到便起程!”
凌川起身相送,“將軍放心,三日之內(nèi),四萬石糧一定交到你手中!”
走出校尉府,幾名親兵都去牽馬了,催行儉這才小聲說道:“邊關(guān)即將開戰(zhàn),到時候,估計所有可戰(zhàn)之兵都將被抽調(diào)到前線,兄弟早做準(zhǔn)備!”
“多謝將軍提醒,屬下一定時刻備戰(zhàn)!”凌川回答道。
“還有,此次你先后鏟除了章俊跟劉家,順帶連賀臨舟都給牽連進(jìn)去,章績絕不可能咽下這口氣,這次你可要小心防范!”催行儉再次提醒。
凌川點頭笑道:“有將軍罩著我,屬下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他若是借著此次戰(zhàn)事對你使手段,定然是正大光明的陽謀,只能靠你自己破局!”
“那豈不是說,我這四萬石軍糧打水漂了?”
催行儉見他如此放松,也笑道:“凌校尉男子漢大丈夫,該不會是要食言而肥吧?”
“我覺得,有必要重新考慮一下!”凌川摸了摸下巴,佯裝思索。
就這樣,二人在一陣歡聲笑語中分別,看著催行儉一行人離開,凌川的神色卻逐漸凝重起來。
如今,大周與胡羯雙方都在不斷往邊境調(diào)兵,想來,距離開展不遠(yuǎn)了,正如催行儉所言,自己也該早做準(zhǔn)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