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叫唐巋然,曾是南系軍的一名校尉,如今被凌川任命為標長。
唐巋然見凌川不說話,再度說道:“校尉大人,非是卑職貪生怕死,而是為大局著想,吾輩身為軍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
凌川神色微微一變,隨即喊道:“蒼蠅!”
“到!”后方一名漢子策馬飛奔到凌川跟前,“校尉大人,你找我?”
“這片你熟,可知那里適合休整?”凌川看著他問道。
外號蒼蠅的漢子本就是北系軍的一名標長,三年前因延誤軍情,導致二十名同袍枉死關外,最終被打入死字營。
只見他左顧右盼,極目遠眺,隨后說道:“東南方向二十里,有一片胡楊林!”
“帶路!”
一炷香之后,前方果然出現一片胡楊林,盡管樹葉已經掉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但也比雪地里要好得多。
進入胡楊林之后,凌川讓各標長帶著自己手下的一百人下馬休整,不過每一標都要挑選幾個有經驗的到四周巡哨。
畢竟,這是在關外,胡羯又大量調兵,隨時都有可能遇到胡羯的軍隊。
同時,凌川讓各標休整的位置也頗有講究,彼此間有一定距離,但又能相互照應。
急行軍自然是不可能攜帶帳篷,除了兵器鎧甲之外,每人只配置了三天的干糧和水,好在這胡楊林之中有大量被積雪掩埋的樹葉,大家可以用來蓋在身上,在一定程度上能起到保暖作用。
緊接著,凌川又將十名標長召集起來,開始布置作戰(zhàn)計劃。
“休整到申時開拔,按照這個速度,亥時之前應該能趕到狼烽口外!”凌川在雪地里簡單畫了幾條路線,這些標長都曾在軍中任職,完全能看懂。
“屆時,會有一場生死之戰(zhàn),我會分出一標兵力,負責燒毀敵軍糧草,其余人隨我一起,從后方直撲大營,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凌川抬起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冷聲說道:“機會稍縱即逝,我不希望出現任何變數!”
“明白!”眾人齊聲回答。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凌川頓時一驚,轉頭看去竟然發(fā)現一股煙霧。
他猛然起身,快步跑了過去,只見三名兵卒竟然在焚燒樹葉取暖,雖然火勢已經被其他人撲滅,但煙霧還未散盡。
“誰讓你們生火的?”凌川雙目圓瞪,怒聲問道。
那三人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嚇得瑟瑟發(fā)抖。
其中一人顫聲說道:“校尉大人,實在是太冷了,我們都快凍僵了,所以……”
一眾標長也趕了過來,滿臉怒意地盯著這三人。
“誰的兵?”凌川怒聲問道。
“回稟校尉大人,是我的兵!”標長劉晏上前一步,抱拳回答道。
“還記得出發(fā)前我說過什么嗎?”凌川看著他問道。
“違反軍令者,斬!”劉晏回答道。
“你自己處理吧,若有下次,全標皆斬!”凌川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那三名士卒早已是面如死灰,他們并沒有當過兵,自然沒有這方面的常識和經驗,可之前標長已經交代所有人原地休整,不準出聲,離隊方便續(xù)二人陪同。
可他們還是心存僥幸,卻沒想到,竟然真的讓自己丟了命。
劉晏緩緩拔出腰間戰(zhàn)刀,走向三人,眼神之中的殺意毫不掩飾地彌漫而出。
“標,標長,別,別少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
“已經晚了!”劉晏冷聲說道,隨即手起刀落,親手將三人斬殺。
三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被斬殺,凌川全程背對眾人,他并非冷血之人,但更清楚軍紀就是鐵律,誰也不例外。
而且,這支隊伍本就不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是臨時拉攏起來的一群罪犯,他們之中窮兇極惡之輩不在少數,也導致了這支軍隊非常不可控。
他需要用這件事情來立威,讓所有人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軍令如山,令行禁止!
既是以肅軍紀,也是震懾他人!
“挖個坑,埋了吧,記得多放些樹葉免得冷!”劉晏抓起一把雪,擦了擦戰(zhàn)刀上的血跡。
他沒想到,這把嶄新的戰(zhàn)刀,最先飲的竟然是自己人的血。
但,他曾為軍中標長,自然明白軍法無情的道理。
“標長,東面發(fā)現一支騎兵小隊,朝著這邊而來!”一名士卒快速跑過來稟報。
紀天祿見是自己的兵,連忙問道:“是周人還是胡羯人?”
“太遠了,看不清!”那名士卒回答道。
“所有人原地隱蔽,其他人跟我來!”凌川說完率先朝著東面跑去。
很快就來到林子邊緣,果然看到八名騎兵朝著這邊奔來,只不過,距離太遠只能看到幾個黑影,無法辨認身份。
“是胡羯人!”就在這時,身邊一名冷漠漢子開口說道。
凌川頓時一驚,問道:“你確定?”
那冷漠漢子點了點頭,“屬下確定!”
“所有人準備戰(zhàn)斗,等對方進入百步范圍再放箭,放倒之后迅速撲上去,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戰(zhàn)斗!”凌川一邊說,一邊從箭囊中取出自己的破甲弓,以嫻熟的手法拉上弓弦,又快速取出箭壺,彎弓搭箭,一氣呵成。
與此同時,包括標長唐巋然在內的另外幾人也都搭箭上弦,不過,凌川注意到,剛才說話那名冷漠漢子,手持的竟然是一把鐵胎弓。
要知道,鐵胎弓,那可是所有弓中的王者,軍中能開三石弓的大有人在,能開五石弓的也不再少數,但能開七石弓的,卻是屈指可數。
唯獨鐵胎弓,就像是一個禁忌,哪怕是那些號稱臂力無雙的猛將,也不敢輕易嘗試。
那冷漠漢子也注意到了凌川手中這張造型怪異的木弓,不過他并沒有多問。
“用我的箭!”凌川將自己的箭壺遞到他跟前,說道。
冷漠男子點了點頭,隨即換了凌川的鐵箭搭在弦上。
一百二十步,所有人拉開弓弦,凌川用余光看了一眼身邊這漢子,只見他竟然一鼓作氣將鐵胎弓給拉滿弦,而且,面不改色,只有雙臂之上膀筋虬結。
這不光是讓凌川倒吸一口涼氣,其他人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輕松拉滿鐵胎弓,這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