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說話。
“你們身邊其他人呢?他們又都是從哪里來的?”
“到處都有?!比齻€孩子也記不清楚那么多,說了幾個地名,都離廣安縣遠(yuǎn)遠(yuǎn)的。
“你們是被誰帶來的?”謝執(zhí)安又問。
三人又不說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著頭,顯然不想回答。
謝執(zhí)安看了黑衣人一眼,又問了一句:“那我換個問題,你們是跟著誰到這里來?”
三人還是沒說話,謝一甲開始拉繩子,“不說就去官府說清楚。”
“不要不要。我們不能去啊,三位爺,你們就放過我們吧,今天要是不討到錢,他們,他們會打死我們的!”
“他們?他們是誰?”謝執(zhí)安擰眉問他們,“想好了再回答,不然還是要送你們?nèi)ヒ姽?!?/p>
“是帶我們來這里的人。我們每天要討到五十個錢,討不到就去偷就去搶,要是沒完成,我們就要被毒打一頓。嗚嗚嗚,求求你們,我們也是沒辦法,求你們了?!?/p>
謝執(zhí)安驚呼:“你是說,你們是被人拐來的?”
“嗚嗚嗚……”三個孩子放聲大哭:“我家條件不好,有人給了我一串冰糖葫蘆,我睜開眼睛,就被關(guān)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就到這里了。他們打我們罵我們,要我們出去要錢偷錢,偷不到就打?!?/p>
黑衣人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幅畫像,在三個孩子面前展開,“見過這個人嗎?”
謝執(zhí)安疑惑地看了一眼,“你從哪里來的?”他怎么沒見過。
三個孩子嘀嘀咕咕,“見過,他是顧老五,就是他教我們怎么偷人錢的!”
顧?
謝執(zhí)安突然想到什么,“是那個顧?”他小祖宗的那個顧?
黑衣人點點頭,將畫像又重新疊好,塞入懷中。
“帶我們?nèi)フ宜?,給你們一人一兩銀子!”
三個孩子眼睛瞬間發(fā)光,起身帶著謝執(zhí)安等人離開。
謝執(zhí)安還在困惑:“你是什么時候拿到這副畫像的?”
“離開的時候,順手。”黑衣人言簡意賅,說話跟含著冰塊一樣。
謝執(zhí)安捶捶腦袋:“我咋就沒想到呢,她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要是給她找回她哥,她肯定高興死了!”
“那就好好找?!倍敷液髠鱽砝淅涞穆曇?。
三個孩子帶著幾人來到了廣安縣一處破廟里頭。
“每天太陽要落山的時候,他們就會到這兒來把錢帶走,討到了錢,就有吃的,沒討到,就一頓打?!?/p>
“里頭還睡著好幾個,都是錢沒討夠,連著被打了好幾天,動都動不了了,也不讓他們吃東西,就一口水吊著命,自己養(yǎng)好了就出去討錢,不然會被活活餓死?!?/p>
黑衣人站在外頭,看了一眼破廟。
在廣安縣發(fā)現(xiàn)這么一大群被拐賣的孩子,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全是男人?”他看向三個乞丐:“拐賣你來的人,就沒有拐賣姑娘嗎?”
“拐了拐了,拐了很多,不過她們不在這兒?!毙∑蜇せ卮鸬?。
“那他們在哪里?”
“紅街的紅袖樓,我聽那幾個人說的,拐賣來的姑娘都是有姿色的,全部送到紅袖樓去了?!?/p>
紅街?
紅袖樓?
謝執(zhí)安腦子都開始冒煙了。
那不是他們等會要去抓胡不戒的地方嗎?
怎么還有拐賣的姑娘在那里??!
謝執(zhí)安:“就咱們?nèi)齻€人的,還要去抓同伙,要不去報官吧,讓官兵來解決這里的事情?!?/p>
原本就是想抓個胡一刀,誰曾想,又冒出個同伙胡不戒,然后又碰到了一伙被人販子抓來的乞丐。
胡一刀的同伙哎,拐賣孩子的人販子哎……
男的乞討偷錢,女的送去青樓,這群人販子,真是可惡??!
“不妥?!?/p>
黑衣人略一思忖就否定了謝執(zhí)安的建議,吩咐謝一甲:“你快馬加鞭去百里郡,讓秦柯帶軍隊過來。”
離廣安縣百里,有一處百里郡,專門管轄著方圓百里的各處縣所,秦柯是百里郡軍隊的指揮長。
謝一甲都沒看謝執(zhí)安,“是,屬下這就去辦。”
他雙手一拱,領(lǐng)命離去。
謝執(zhí)安不解:“為何要舍近求遠(yuǎn)?。俊?/p>
“廣安縣突然多出了這么多乞丐,你覺得萬湖會不知情?”
萬湖,廣安縣縣令。
謝執(zhí)安搖頭:“就連老百姓都發(fā)現(xiàn)了,官府不會不知情?!?/p>
“拐賣人口,是大昭重罪,這么多小乞丐到廣安縣,萬湖若是破了這樁人口販賣案,就是大功一件,政績一樁,官運亨通,可他卻沒有這么做,你猜是為什么?”黑衣人反問謝執(zhí)安。
謝執(zhí)安先是有些迷蒙,旋即反應(yīng)過來:“你的意思是說,這是萬湖默認(rèn)的,他是這群人的保護(hù)傘?”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還不算太笨。走吧,去紅街。”
越富庶的地方,青樓楚館就越發(fā)的繁榮。
因為男人一有錢就變壞。
廣安縣專門有一條紅街,街上一溜開了三家青樓,一到夜里,這里被燈籠照得宛如白晝,燈火通明,宛如人間天堂。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樓。
可此刻的紅街,安靜得連老鼠都敢上街找吃的,青樓關(guān)著門,只偶爾能看到有一兩個嫖客,偷偷摸摸地從偏門離開。
畏首畏尾,縮手縮腳,比那出來覓食的老鼠還要膽小。
謝執(zhí)安抬手,敲開了廣安縣最大的一家青樓。
紅袖樓的龜公打著呵欠,不情不愿地跑來開門:“我這兒晚上才營業(yè),白天休息,你們晚,哎呀……”
一錠銀子直接砸在了他臉上,疼得他哎呀直叫,剛想要破口大罵,一看銀子,和眼前紅衣烈烈的貴公子,笑得臉上打褶。
“客官?!?/p>
“現(xiàn)在營業(yè)嗎?”謝執(zhí)安靠在門框上,慵懶地笑著,手里頭還上上下下掂著一錠銀子,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個不缺錢的主兒。
“營業(yè)營業(yè),隨時營業(yè)。”龜公將銀子踹進(jìn)懷里,點頭哈腰踹地將謝執(zhí)安請進(jìn)了樓里,“客官,您可有看中的姑娘,若是沒有,小的這就讓姑娘們出來,任您挑選?!?/p>
謝執(zhí)安笑道,“聽說廣安縣最好的青樓就是你們紅袖樓,跟本公子說說,有什么不一樣的?”
“我這兒有廣安縣最紅的頭牌。”
“沒啥新意?!敝x執(zhí)安不滿地?fù)u頭,銀馃子又扔出去一個,引導(dǎo)龜公:“就沒什么,更特別的?比如,嫩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