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他本想喊阿蘿,突然意識到,面前的人,已經(jīng)不是他的阿蘿了。
“望月!”
顧父激動得熱淚盈眶,“爹終于見到你了?!?p>袁望月哭著撲進顧父的懷里:“爹,女兒好想你?。∨畠簾o時無刻不在想你?。 ?p>“爹也好想你?。 ?p>父女兩個抱頭痛哭,顧晚舟站在門后,聽著外頭的動靜,也沒有走。
只是他表情冷淡,沒有分毫的快樂。
“爹啊,女兒在袁家……過得好苦??!”袁望月拉著顧父,將自己受到的委屈一樁樁一件件都說了,顧父氣得胸膛起伏,一口氣接不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袁望月望著顧父,目瞪口呆:“……”
她要說的話還沒有開始說呢,顧父怎么就暈了?
那后面的話還怎么說啊?
聽到外頭沒動靜了,顧晚舟透過門縫一看,就見顧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袁望月卻站在一旁盯著一動不動的顧父,也一動不動。
顧晚舟沖了出去,“你對我爹說什么了?我爹怎么暈倒了?”
袁望月往后退,尖叫道:“不關(guān)我的事啊,我也不知道啊!”
顧晚舟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背著顧父往聞名醫(yī)館沖。
袁望月跑了兩步就停下了,看了看沒關(guān)門的顧家,眼睛左瞟右瞟,偷偷地溜了進去。
德興縣城門。
一輛馬車停在城門口,車簾子打開又放下,能依稀看出,馬車?yán)镒粋€清瘦的少年,目光遲疑地看著城門口。
“怎么了?”謝一甲疑惑地問他:“怎么快到家門口了,突然不進去了?”
顧五低頭,看不清他的樣子:“她希望我回家嗎???”
“她?誰?。俊敝x一甲不知道他說的是男是女,“你家里人怎么會不希望你回家呢?你的畫像都貼在他們的攤子上,這要是不想你回家,找你干什么!”
“是嗎?”顧五低頭冷笑:“她說我總搶她的吃食,總搶哥哥們的愛,她說最討厭的人就是我……”
謝一甲正在與車夫說話,回頭看看顧五:“顧五公子說什么?”
顧五搖頭,苦笑道:“沒,沒什么?!?p>馬車順著人群,進了城。
顧五挑開簾子,望著這個熟悉的地方。
三年了,很多跟記憶中還是一樣,也有一些不一樣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樣了?
時間太久遠了,顧五已經(jīng)記不清了。
望著兩旁熟悉的街道,眼看著離家越來越近,顧五反倒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害怕,抓著車框的手青筋凸起,到了家門口,他直接不下來。
謝一甲喊了兩遍,他依然驚懼地躲在馬車?yán)?,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
“顧五公子,您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顧五不說話,只哆哆嗦嗦。
謝一甲沒有辦法,只得先去喊人。
顧家大門敞開著,謝一甲在門口喊了兩遍。
“顧姑娘,顧姑娘……”
沒人應(yīng)他。
謝一甲只得進門,突然耳尖地聽到有人從隔壁院子里沖出來,懷里還抱著個什么東西,慌慌張張的。
他盯著袁望月。
袁望月從顧晚舟的屋子里出來,懷里捧著一大壘書,里頭有很多注解,她看不懂,但是一看就不是顧晚舟的筆記。
她猜測這些肯定是豐年先生給顧晚舟的書。
雖然不能請豐年先生收下袁世聰,但若是把這些他看過的書給袁世聰看,定然也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所以袁望月想都沒想,就把不是顧晚舟字跡的書全部都收起來。
剛一出門,就看到有人死死盯著她。
殺氣四溢。
“你是什么人?”謝一甲按著劍,冷冷地望著袁望月。
袁望月抱著東西,反倒問謝一甲:“我是這家的女兒,你是什么人?”
這家的女兒?
不可能!
顧家只有一個女兒,也就是謝家祖宗,謝一甲記在心里,什么眉毛什么嘴巴什么耳朵,記得清清楚楚,根本不是眼前這個賊眉鼠眼的家伙。
“你不是顧家的女兒。車夫,去報官,就說顧家有賊子進來偷東西!”
“是?!?p>車夫轉(zhuǎn)頭就去報官。
袁望月瞪大了眼睛,望著陌生的男人:“這是我家,你憑什么報官抓我?你擅闖民宅,我還沒報官抓你呢!”
謝一甲抱著劍,擋著袁望月的去路,冷冷地笑道:“那就等差役來,看看是抓你還是抓我了。”
袁望月跑也不是退也不是,手里抱著的書本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車夫很快回來,也是巧了,正好碰到有差役在這條巷子里巡邏。
“公子,差役來了?!?p>謝一甲指著袁望月說:“這是個小偷,她懷里就是贓物!”
袁望月吼:“我不是,我是顧家的女兒,他才是,他偷偷地進來,大人,抓他才是。”
差役見他們二人你咬我我咬你,也不知道誰才是真的誰才是假的。
“你們有什么證據(jù),證明你們是這家人?或者說,這家人在不在,可以出來作證?”差役也被搞懵了。
袁望月脫口而出:“我大哥帶我爹看病去了,其他哥哥去餃子攤上了,他們都不在?!?p>差役為難了,“沒人證明,那怎么辦?”
謝一甲抱著劍冷笑:“誰說沒人了,馬車?yán)镞€有一個顧家人呢!”
馬車?yán)镉蓄櫦胰耍?p>哪里來的顧家人?
袁望月冷笑:“我可是貨真價實的顧家人,你可別隨便找個人冒充顧家人,你可就得跟幾位大人去大牢走一趟了。”
“誰去大牢還不一定呢!”謝一甲來到馬車前,挑開簾子:“有賊進你家偷東西了,還硬說是你家里人,你能不能下來做個證!”
有人進家里偷東西?
顧五苦笑:“我家比大街上都干凈,這個賊子怎么會偷到我家里來?!?p>不過,他也得下車,進了大門,抬眼就與袁望月四目相對。
一個瞪大了眸子,驚懼地望著。另外一個則滿含憤怒。
兩個人隔空相望,都想要殺死對方。
“你……”袁望月驚懼地往后退:“你,你,你……”
顧五冷笑:“沒想到,我會活著回來吧,讓你失望了。”
謝一甲:“……你們認(rèn)識?”
顧五冷嗤:“認(rèn)識,就是化成灰,我們都認(rèn)識對方?!?p>“她也是顧家人?”謝一甲擰眉問。
“是,我小妹?!鳖櫸謇渲粡埬?,充滿了戲謔。
謝一甲糊涂了:“你小妹?你確定?我見過你小妹,你小妹不長這樣子??!”
顧五:“啊?”
我自己小妹我會不認(rèn)識?
還有深仇大恨,就是化成灰都認(rèn)得??!
“會不會是三年沒回家,變了樣你不認(rèn)得了?她不是你小妹,你小妹長得比她好看多了?!敝x一甲鄭重其事地說道:“真的,你小妹如今長得跟天仙下凡似的?!?p>氣了個半死的袁望月,就差一口氣:“……”
顧五疑惑地看向袁望月,再看看謝一甲。
他是耳朵出問題,還是眼睛出問題了?
顧青蘿不就站在他面前嗎?
謝一甲說的又是誰?